我说完之后,戴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整个人又朝着身后的座椅上靠了过去。一边点烟,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林总觉得我很缺钱吗?”
我笑了笑,喝了口咖啡,才回应道,“我知道,戴总不缺钱,就是听说戴夫人家教挺严的。戴总为人又比较慷慨,兴趣爱好也多,我想平时戴夫人给的零花钱有可能不太够用。再者说了,戴总的公司是从事装潢生意的,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可以在宁宇帮戴总言语一声。大单子不敢说,小单子嘛,应该还没有太大问题的。我站在戴总的立场上考虑过这个问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想的出拒绝我的理由!”
戴斌脸色有些僵硬的看了我一眼,伸手把那两叠厚礼塞到他的公文包里。还不经意间在我的手上蹭了一下,我权当是没有感觉到,依旧对着他笑了笑。戴斌起身之后,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双手背在身后,就那么看着我。
我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戴总还有什么吩咐?”
戴斌“嘶”了一声,右手磨蹭着自己的下巴,有些不解地问道,“我就是有点纳闷,像林总这样的女人,凌炜浩为什么不爱啊?还有,林总也是有手腕的人,怎么就被安怡然给掐住了呢?”
我慢吞吞地放下咖啡杯,思索了一下,回应道,“至于第一个问题嘛,因为我不是当事人,所以,没有办法回答你。不过,上一次你不是提到过吗?可能我不太会取悦男人,你还让我在这方面多向安怡然学习来着。至于第二个问题嘛,戴总刚才不也说了,安怡然的把柄很难抓吗?再者说了,戴夫人不是也挺厉害的吗?戴总不还是照样抱的美人归?”
一提到戴夫人,戴斌的脸色就跟着垮了下来,夹着自己的公文包就快速地消失在我的眼前了。我坐在那里,又要了一杯咖啡,难得地放下心情去欣赏了一下兴昭市的夜景。
突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我一看竟然是苏墨发过来的短信,问我昨天的清粥和小菜是在哪里买的。我觉得这大男人挺搞笑的,怎么可以胃口清淡到每天就爱吃这些东西。我回复苏墨那是罗氏家传秘方,不外泄!
我这条信息发过去之后,苏墨那头就再也没有反应了,我心想还真是够现实的,说了问清粥小菜,就不再多问一句了。不过,没有等来苏墨的短信,却把安怡然的电话又给等来了。这会儿我也没什么事情了,就接了起来。
“安怡然,你这一天给我十几个电话的,到底是有多想念我啊?”
安怡然在那头沉吟了一会儿,就问道,“林依依,你现在在哪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笑了笑,“安怡然,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算是真着急,也会放在心里的。要不然,你不是也让我抓了个软肋吗?这事其实也怪我,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大概以为这世界上所有人的家庭都像我的那么畸形吧?我现在正在欣赏你们兴昭的夜景,你别说,还真有点江南小城的味道。我思索着,我是不是在这里开个分厂什么的,也好隔三差五地过来出出差,顺便替你探望探望你的父亲,陪陪老人家说说心里话什么的!”
透过手机,我听到了安怡然那边的广播声,推测她现在不是在机场就是在火车站。可是,来之前我就看好了,从安城到兴昭市的飞机就这么一班,现在又快到年末了,火车票不好买。她就是再快,也得明天才能赶的过来了。
安怡然的心情显然很是暴躁,在那头不知道跟人吵了两句什么,就对着我警告道,“林依依,你别逼我!”
“我还就逼你了,又怎么样呢?”说完,我就掐断了电话,买单离开了咖啡馆。在回宾馆的路上,找了一家小型的打印店,进去打了几张名片。老板叼着烟,拿一脸猥琐的表情看着我。其实,也难怪,一段暧昧的话,配上一张妖娆的照片,外加一个手机号码,想也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了!
我后来又给郑霖挂了个电话,让他给我查查看兴昭市最近有没有哪家酒店或者会所被扫黄的给盯上的。郑霖打趣着问我是不是打算改行开侦探社了,专门招揽那些老公出轨了的贵妇们的生意。然后,顺便拉着他一起入股,假公济私地天天给我输送消息。我一拍大腿说他这主意出的好,哪天依尘要是被我给开倒了,我就去干这个。郑霖在电话那头骂了我一句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到了晚上的时候,发过来几个酒店的名字。
第二天上午,我带着一起来的同事们四处逛了逛,他们都戏说还是跟oss出来混有肉吃。我心里想着,我可不是带你们来吃肉的,我是留下来导戏的。果不其然,大概快到下午的时候,我就接到了安怡然的电话,我告诉她我有工作安排,要见面的话晚上才有时间,随即把地址给她发了过去。临了还加了一句:今天你要是奔波的累了,换个时间也行,反正我在兴昭还要待上好几天的!
安怡然给我回了一条短信,就两个字:今天!
在跟安怡然约定的时间的前一个小时,我赶到了酒店对面的一家餐厅坐了下来。看着坐在我对面的一对小黄毛情侣,他们的打扮跟整个餐厅的氛围都有些格格不入。两个人一边不停地抖着腿,一边嚼着口香糖看着我。
我笑了笑,开口问道,“安小成,安怡然的弟弟是吧?”
小黄毛冲我“啪”的一声吹了一下口香糖,点着头应道,“是啊,你哪位啊?”
“我叫林依依,就是你姐的所谓的未婚夫的老婆。哦,这样说可能会觉得有些拗口,直白一点就是,你姐安怡然偷了我的丈夫!”我说完之后,就观察着安小成的反应。
他点了点头,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哦,我知道,那个叫凌炜浩的老婆是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倒是对安小成知道安怡然的事情挺惊讶的,便问了句,“你都知道?”阵土台弟。
安小成摆出了一副“我什么不知道”的表情,“知道啊,怎么了?现在这种事情不是满大街都是吗?我说,姐姐,你就看开点,不就是个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不是?”
说着,安小成就在他那黄毛女朋友脸上“吧唧”一口,吓的旁边座位上人的叉子都掉了。我忍住了笑意,回应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看问题倒是挺透彻的。那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事情,你都听懂了吧?看见对面的酒店了没有,我怀疑我丈夫在里面偷食吃,而那个偷食的对象很有可能就是你姐。所以,我一会儿要让你打电话报警,你要是打了,这笔犒赏费就是你的了!”
小黄毛的女朋友赶紧兴奋地要从我手中接过去犒赏费,我按了按她的手,用眼神看向安小成,“小姑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男朋友还没有答应呢!”
我刚说完,安小成的女朋友就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你还在犹豫什么?我打胎的钱你还没有筹到呢?再大了,我就不打了,看你怎么办!”
这句话直接就把刚才掉叉子的那位震的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都怀疑一会儿我要离开的时候,是不是还得给人家餐厅赔偿点业务损失费。安小成似乎也觉得在我面前被女朋友这么打着,挺丢面子的,就有些烦躁地回应道,“打打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说着话,手就伸了过来,我笑着拿筷子拍了拍他的手背,“事成之后,不过,我想确认一下,我刚才说的是那里面的人很有可能是你的姐姐安怡然,你确信这个电话你还是要打的哦?”
安小成嗤笑了一声,“我知道啊,抓进去又不是要坐牢的,不就是待他个二十四小时就出来了吗?又不少块肉的,这钱谁不赚谁他妈的是傻×。而且,我那个老姐啊天天就知道训斥人,她也不想想,想当年要不是我省下来的钱让她上高中上大学的话,她哪有现在的机会去傍大款啊?”
看着安小成那一脸坦然的样子,我就笑了,一听也就知道是进惯了局子的。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之后,我就看着他跟他女朋友对着桌子上的菜狼吞虎咽的。没过多久,我就看到安怡然的身影出现在酒店前,而我帮她约的客人也早就到了。
我刚想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戴斌的身影也蹑手蹑脚地跟在安怡然的身后。我当时就顿了,心想这家伙的速度还真是够快的,鼻子也挺灵敏的。我看安怡然一脸焦急的模样,大概是真怕我发了什么疯刺激到她的父亲,以至于身后跟了个尾巴都没有注意到。我心想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人多热闹,要high大家一起来嘛!
我喊服务员买了单,又留了点小费,就拉上安小成和他女朋友朝着马路上走去。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在响,是安怡然打来的,我一直没有接。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让安小成拿自己的手机打电话。
那边的反应倒是也挺快的,大概是这家酒店本来就处于考察范围之内。看着那些穿着制服的人一个个地往上冲了进去,我就不由地想起来那天我在ktv门口的情形。要不是苏墨及时的出现,拉着我到一旁暧昧的话,我想我也一定会很狼狈。就是不知道安怡然,她会不会像我那么好命的,也在这里遇上一个能及时解救她的苏墨!
不过,还没有等我想明白,就看到警察押了一拨衣衫不整的人出来,看来这家酒店还真是藏龙卧虎。我站在马路对面寻找着安怡然的身影,没一会儿功夫就看到她被一个女警架着,一边吵着一边往外面走。
我勾了勾嘴角,示意安小成和他的女朋友过马路看看清楚。等我走近了,就听到安怡然在据理力争,“你们放开我,我都说了我只是过来找人的,不信你们可以给她打电话!”
听到这句话,我心想安怡然你智商欠费了吧?就算这事情从头到尾都不是我干的,这时候要是警察给我打电话,我也不会承认我跟你有约的!
果然,听到这话的警察也冷笑了一声,“别犟嘴了,你们这些人被逮到的时候,都这么说。那地上这名片是怎么回事,你敢说那上面的电话号码不是你的吗?我们进去的时候,你跟那两个男的在干什么?别在这废话了,有什么冤屈回警局再说!”
我顺着警察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戴斌跟那位顾客的脸都有些花,大概是刚才在里面也动手来着。我戳了戳安小成的手臂,笑着说道,“好几个月都没有见到你姐了吧?还不赶快打声招呼?”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安小成冲着安怡然的方向招了招手,“姐……”
安怡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突然就转过头来,我也冲着她招了招手,“hi……”
我看到安怡然的脸就像在上演四川变脸一样,就在她抬头的这时候,一直都没有机会拍到这些人的正脸的记者逮着这个机会,就给安怡然拍了一张大头贴。
她喊了声,“不要拍!”就本能地缩回了头,用衣服裹着自己的脸,临被送上警车之前,用愤恨的眼神瞪视着我。当然,那个眼神中还包含着的寒心,我也看出来了。随着警车开的越来越远,我便转过头去看向安小成,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冲我伸了伸手,“给钱吧!”
我也没有犹豫,他拿了钱之后,转身就要离开,我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不打算去警局看望你姐姐一下吗?”
安小成头都没有回,就冲着我摆了摆手,“不用,我姐她本事大着呢,轮不到我出场!”
看着安小成离开的背影,我久久地无法收回视线。以前我觉得所谓的上流社会,总是上演着各种人性的丑陋。可是,现在看来,被钱逼到死角的人,也没有什么节操可言!
我突然就觉得天又冷了起来,把大衣裹了裹,就打车朝着警局的方向去了。到了的时候,里面一排排衣冠不整地蹲在地上的身影。我找警察问了问安怡然在哪里,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是来保释的吗?那要等我们问过话之后!”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哦,不,我只是来探监!你们先问着,我在这里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