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一点儿也不想在沈连翘面前露脸，因而她也没上前去说些什么，反倒是小万氏看到儿子在沈连翘面前大声吆喝，紧张得不行，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沈连翘给得罪了，那他们二房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万氏连忙走过去，二话不说首先抬手就拉住石头，甩给他一个大耳刮子，打得石头脑袋嗡嗡嗡响，人都被打蒙了。

　　小万氏现在对这个小儿子恨铁不成钢，觉得他不听话就算了，还整天跟在沈霜后面蹦跶，啥好处没捞着，还带着小山这个小哑巴满村闲逛，她都不知道沈霜到底给他喂了什么药让他这么听话。

　　现在他敢得罪沈连翘，小万氏自然不客气，打完他一巴掌还抬手重重地戳他的脑门，刚好就是他打架的时候被人撞到额头有淤青的那块儿，痛得他龇牙咧嘴，可是小万氏却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淤青，张嘴就骂，“你这个臭小子，整天尽知道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欠揍，快点和你姐姐道歉。”

　　石头被打蒙了，还被戳得脑门痛得要厉害，因而反应过来他就张大嘴巴哭，压根就没听到小万氏说的什么。

　　沈霜才走到旁边，就听到石头扯着嗓子大哭的声音，连忙拨开围观的众人上前观看，才发现小万氏拖着石头要让他给沈连翘跪下，“快跪下给你姐磕头，让他原谅你乱说话，你得保证你以后都不这样说话了。”

　　石头哭得哇哇叫，围观的妇人面面相觑不敢吭声，要是平时她们可能就开口说情了，但是这是官家小姐沈连翘，她们也不敢轻易开口得罪她。

　　而万氏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完全没打算插手，还坐在屋里凳子上的沈连翘脸色淡淡的，也没说什么，她最是讨厌石头，觉得他又野又没教养，就需要被老老实实地教训一顿。

　　这会儿看到小万氏这么会做，她乐见其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热闹。

　　而刚刚被石头骂成癞蛤蟆的那些姑娘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自然不喜欢被人这样说，但是她们觉得自己说沈霜说得没错，她们几个姑娘一直都说沈霜是又丑又胖的癞蛤蟆。

　　沈霜看清楚是怎么一个情况后，连忙走过去一把将石头扯过来护在身后，快得小万氏差点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就摔在地上，痛得她龇牙咧嘴，气得看向害自己跌倒的人，怒目而视，“小霜你推我干啥？”

　　沈霜冷着脸看着小万氏，身后的石头捂着脸还在干嚎着，而小山也钻进来这边拉着他的手安慰他。

　　沈霜语气冷淡地解释，“二婶娘，我没推你，是你自己没站稳。”

　　“就是你害我跌倒的，大伙儿都瞧见了。”

　　这里的大伙儿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其实大家也还是知道沈霜的厉害，哪里敢帮小万氏说话，她又不是沈连翘。

　　石头还在伤心地哭嚎着，小万氏却是只关心自己，沈霜真的觉得无语到极点，伸手把石头拉到前面来。

　　她大概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石头帮她说话，得罪了沈连翘，然后小万氏怕惹祸上身，就拿石头出气。

　　沈霜轻轻拍了拍石头的后背，“石头，好了，别哭了。”

　　石头红着眼睛，一抽一抽的，听到沈霜让他别哭的话，尽量地收住哭声，可他还是捂着自己的脸。

　　沈霜扒拉开他的手，发现他的脸红肿得厉害，十分生气地看着小万氏，“二婶娘，石头做错了什么你要打他打得这么狠？”

　　小万氏看清楚石头那脸上的五指山，也是吓了一跳，她刚刚着急，下手没轻没重的，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还这么大力气，脸肿得这么厉害。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小万氏也还是有些后悔，但是她可听不得沈霜质问自己，“小霜，我打我自己的儿子，关你啥事？”

　　说着，她又开始吆喝这会儿止住哭声，可还是在一喘一喘的石头，“石头你给我过来，快些给你连翘姐磕头道歉。”

　　沈连翘这一边都在看戏，万氏为首的几个妇人也在看戏，看到沈霜这么厉害地骂人，还把哭嚎的石头哄着，大家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觉得沈霜好生厉害。

　　之前她们就见过沈霜怼人，例如陷害她和小猎户钻草丛的狗蛋娘和之前村长湖塘的鱼出事那件事，也算是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虽然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差点忘记了，但是沈霜这么一番操作，又让这几个妇人心里对她有了点顾忌。

　　不管怎么说，这沈霜还是不好惹的，而且看着她似乎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她也没再像以前那么胖，也许这样一个泼辣的儿媳妇也还不错。

　　沈霜不知道别人因为她‘泼辣’，还对她改观，但是她也不在乎这些评价，她冷眼看着小万氏，后者也不敢来抢走石头，只敢动动嘴皮子。

　　石头哭得差不多了，这才看着小万氏，扯着嗓子大声喊，“我为啥要磕头道歉？我偏不，娘你打我，我要告诉我爹和我哥。”

　　小万氏气得不行，“你个小兔崽子，我是你娘，我还叫不动你不成？你做错事不磕头道歉，难不成你要作死不成？”

　　石头不服气，“我没做错事，我做错啥事了？”

　　被石头这么一问，小万氏倒是被问住了，他做错啥事来着？对了，得罪沈连翘，对着沈连翘大呼小叫的，就是得罪她。

　　“我是你娘，我说你错了就是错了，赶紧的，给你连翘姐磕头。”

　　沈霜呵呵一笑，“石头做错什么事，二婶娘也不说出来，就让石头给人磕头，你都是这样教石头的吗？我倒是觉得石头有些无辜，无端端被二婶娘打成这样，还要磕头认错，他一个小孩子到底做错什么了？”

　　这话问得小万氏哑口无言，“哎，小霜，我教儿子关你啥事？”

　　沈霜才懒得理她，她和石头是背对着万氏和各位乡亲站着的，所以她们也没看到石头脸上的巴掌印多恐怖，沈霜就把石头转过去让大家看。

　　大家看到石头半边脸肿了，表情都很是微妙，而万氏虽然说不是多疼石头，可到底是自己的孙子，被打成这样是不像话，“老二家的，你这是干啥？把石头打成这样，老二回来我看他不收拾你。”

　　小万氏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不敢狡辩。

　　许氏在一旁看着，有些手足无措，也没吭声，她刚刚听到小山说有人在说沈霜的坏话，这到底是谁？她有些纳闷。

　　这个时候，石头开口了，开口和沈霜告状，“小霜姐，刚刚我和小山听到她们说你坏话了，说你是癞蛤蟆，还说猎户哥哥是天鹅，说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沈霜：“……”她是癞蛤蟆？闷葫芦是天鹅？

　　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形容自己，沈霜的表情有些复杂。

　　她转头看向沈连翘她们那边，她们在石头哭，小万氏骂石头的时候一直都沉默着没吭声，倒是不知道原来她们也还是因为心虚才这样。

　　沈连翘原本冷眼看着闹剧，突然看到沈霜转头看过去，莫名有些心虚，压根就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而其他几个姑娘也是一脸心虚的表情，眼睛都不知道放哪里，她们一直都知道沈霜很厉害很泼辣，之前她们觉着和沈连翘关系好，还暗自在背地里说过她不好的坏话，刚刚说沈霜的坏话，也是因为不被人听见，谁知道却是被石头他们听见。

　　有个胖姑娘因为害怕，连忙开口辩解，想把自己摘干净，表情看上去有些慌乱，“我没说，我们没说，石头在说谎。”

　　其他几个姑娘也有些担心沈霜记恨她们，甚至怕牵连沈连翘，也连忙开口附和，“对，我们没说，我们是在昨天见到的癞蛤蟆很丑，可没说过沈霜，石头你怎么睁眼说瞎话？难怪你娘要打你。”

　　石头愣住了，转头看向沈霜，着急地辩解，“不是的小霜姐姐，她们说了，就是她们说的，小山也听见了。”

　　一旁安安静静地待在许氏身边的小山点点头附和石头，一脸的真诚，可是落在别人眼里却是觉得好笑，一开始说话的那个胖姑娘一脸不屑地开口。

　　“一个小哑巴懂什么？石头你是不是不喜欢你连翘姐，才故意说话来陷害我们？”

　　沈霜听着这些人颠倒黑白也是无语，招招手让小山过来，不顾他们的疑惑眼神，低声开口，“小山，你和姐姐说，刚刚你和石头哥哥在门口都听见什么了？不着急，你慢慢说，大声说，让大家都听见，你可以的，你这么勇敢。”

　　万氏虽然不想搭理这些事情，以免沈连翘更恨毒她，但是她也讨厌沈霜，看到她在这里搞事，也很是不喜，“小霜，你这是搞什么幺蛾子？你弟弟是个哑巴，说啥话？还大声说，你以为咱们都是聋子吗？”

　　小山其实有些害怕，他还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而且大家看着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小山睁大眼睛，看到姐姐鼓励的眼神，他心里一动，一旁的石头也连忙开口，“对，小山你就说刚刚你听见了啥，她们就不能骗人了，她们才是一肚子坏水的玩意儿。”

　　想起刚刚石头哥哥被打好像很疼，这他觉得自己应该像姐姐说的那样，变得很勇敢，保护姐姐和石头哥哥。

　　经过这一段时间，小山说话已经越发顺溜，偶尔紧张会结巴，但是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勇气，说话虽然慢了些，可却没有出现很结巴的情况。

　　“我和石头哥哥，听见小南的姐姐还有以前的姐姐在说，姐姐长得胖不知道要，要照镜子，很丢人。还说姐姐是又丑又胖的，蛤蟆，说姐姐想吃猎户哥哥的天鹅肉。”

　　众人听到小山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都好像见了鬼一样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