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走过来，分明看到她爷脸上带着疑虑，“到底咋回事？小霜你说。”

　　小万氏怕有沈霜说没她说，急急又要开口，而沈老头压根就不给她机会，“老二家的，你闭上嘴，没问你。”

　　小万氏恨恨地看着沈霜，不过这会儿她也没之前那么心虚，想着沈木生不在，没人护着她，任凭她怎么说也没用，想到这里她也安心不少。

　　“爷，我的确是在镇上碰到小猎户，这事儿我不需要反驳。”

　　小万氏瞪大眼睛十分惊喜，扬起大嗓门兴奋地说，“爹，你自个儿听，是她承认的，我可没冤枉她。”

　　沈老头拧着眉头，额头的皱纹差不多能夹死一只苍蝇，“小霜，到底咋回事？你不是带着小山去瞧病？”

　　沈霜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当然她也问心无愧，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好掩饰的，不说别的，他们也算是同一个村的，走在一起就是有私情？

　　沈霜真觉得她这二婶娘眼皮子浅，什么都能夸大，她语气淡淡，“爷，靠山镇也就那么大，小猎户和我认识，和我爹也认识，在镇上碰到，人家顺手帮忙拿些东西就说我们有不见得人的事？二婶娘，不知道这算是什么道理？”

　　“爷，小猎户怎么说也算是我们村的人，人家帮我忙，我自己也的确拿不了那么多东西，乡里乡亲的，怎么从二婶娘嘴里说出来的话就那么难听？”

　　小万氏嘴巴张了张，急得很，她想要说话为自己辩解，可是沈霜压根就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至于说我奶，她还生着病，二婶娘还把她带出门口吹风，我奶压根就不是被我气的，反而是二婶娘没好好照顾她。”

　　“爹，真不是这样，娘她头痛心口痛和我有啥关系？我也是听她的话把她扶出来，真没做别的。”

　　沈老头对着小万氏怒目而视，“混账东西，等老二回来再收拾你。”

　　说着，他急急地进屋去看万氏，这会儿万氏的确是吹着风不大好，正躺在炕上喘着气，浑身的难受，哪里还有心思管别的。

　　“老头子，你下地回了？”

　　沈老头发现她似乎还不大好，也有些担心，“老婆子，你咋样？身上舒坦不？”

　　万氏被这么一问，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就哗啦啦地往下流，她刚刚躺着都自个儿起不来床，心窝也疼得厉害，这会儿越想越怕，生怕自己会死，连忙拉着沈老头的胳膊。

　　“老头子唷，我难受，我难受啊。唉，我这许久没见老三，你捎信让他回家来看看他老娘，还有我的两个宝贝孙子孙女，也回来看看我。”

　　万氏哀嚎着，“我这心难受着，说不定啥时候就走了。老头子，你明个儿就问村长借牛车，把桃胶拿去卖了换钱，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当着我的面把卖桃胶的银子分给四个孩子。”

　　沈霜端着水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她奶的话，虽然看上去她脸色是不太好，可孙大夫说了其实不严重，按时吃药便好，可是听上去怎么好像她明儿就不好的样子，不过她的嗓门还挺大，刚刚虽然迷糊，现在的脑子倒是看起来清明不少。

　　沈霜把水搁下就走出去做饭，她把腊肉和火腿都切下一些来，剩下的放在厨房的筐里用东西盖好，打算今天晚上做一些焖饭，菜园里的豌豆熟了，打算弄点一起焖。

　　菜园子里的菜长得都很好，这会儿是暮春，野草长得也疯，之前沈霜开辟出来的荒地这会儿也开始要长草，她连忙用锄头再次翻地，种下一些买回来的菜种子还有水果种子。

　　之前种下的甜玉米的苗已经很高，可惜只有一小块地，她寻思着问问她爹家里还有没有空闲的地，也好拿些玉米种子去种，反正她还多得是。

　　许氏今儿个在山上找了大半天才找着几棵朝天椒，一整天的时间都费在山上，可也不过摘了半背篓的朝天椒，剩下的便是一些野菜，她还跟着村里的妇人去竹林里挖了不少的春笋回来。

　　“娘，你挖了这么多笋？”

　　沈霜帮着她娘把背篓卸下来，今儿个许氏因为不用捡柴火，其实相对来说还是特别轻松，这会儿一点儿也不累。

　　许氏擦擦汗，笑着说，“瞧着家里很久没吃笋，便跟着大伙儿去挖了些，小山呢？大夫咋说？”

　　“大夫说小山的情况很好，我回来的时候还在教他说话呢，娘，小山一定会像其他人一样正常说话的。”

　　许氏莫名信服闺女的话，信服地点点头，“好，那娘先洗笋，你厨房里今儿个煮啥？”

　　“我买了肉，今晚上咱们吃炸酥肉。”

　　炸酥肉？肉？许氏没听说这个菜，便以为是闺女又买了什么好吃的肉，自然没说什么。

　　小万氏灰头土脸地提着倒掉鸡粪的畚箕回家来，看到许氏和沈霜在说说笑笑就生气，直接把手里的畚箕摔地上，“有些人真是好命，一整天就弄这么一小筐的野菜和半背篓朝天椒，也不知道上哪儿偷懒去了，哎，我也真是命苦，生的闺女老实，不会帮她娘干活，也没本事让她娘享福。”

　　沈霜分明看到她娘脸上很是忐忑，她连忙把盆里的笋递给她，“娘，你洗了笋就切成一条条吧，一会儿我用五花肉炒春笋，剩下的就腌在瓮里。”

　　许氏想说些什么，可是被闺女这么一打岔，她还真的忘记要说啥。

　　小万氏哼哼唧唧的，没法，只能是老老实实地打扫院子，当然她也不算特别老实，看到许氏在水缸边蹲着洗竹笋，还故意弄得整个院子都尘土飞扬。

　　沈翠妮回家来的时候，呛得咳嗽个不停，“娘，你这是干啥？有你这样扫院子的吗？”

　　“你个臭丫头，一整天的死哪儿去了？快些帮我扫地。”

　　说着，小万氏就把扫帚塞沈翠妮手里，后者好像碰到烫手山芋那般，哪里会愿意老老实实地扫地，“娘，我还得绣帕子，我没空。”

　　说着，直接不管她娘小万氏杀人的眼神，直接丢下扫帚跑进屋里去。

　　小万氏气得要死，自然是追着沈翠妮进屋就骂，“你个臭丫头，我生你还不如生一块肉出来，还能吃，我生你有啥子用。”

　　沈霜搬着一个之前腌酸菜的瓮出来，差点以为院子里刮起沙尘暴，觉得这人真是够无理取闹，她连忙把水缸用盖子盖起来，而二房也传来小万氏母女的争吵声。

　　沈霜权当听不见，把瓮洗干净搁在她娘面前让她切了放进去腌制，她也进屋去看火，还得给她奶熬药。

　　……

　　小猎户到家之后，也没闲着，随便煮了一些东西吃，便趁着时间还早，便开始给菜园子里的菜浇水。

　　之前种下去的菜种，菜苗已经很早，虽然他都分不清是些什么蔬菜。

　　新开辟出来的菜地他也已经种下不少的菜种子还有不知名的水果种子，篱笆边还撒下不少的鲜花种子，想来不用多久，花苗便也能长起来。

　　想起今天沈霜和他生气，小猎户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看看时间也不算早，这个时间进山，明儿个也许还能下山来。

　　这样想着，他便也进屋拿上弓箭等打猎工具，径自往山上走去，打算今天晚上在山洞过夜，明天一大早就打猎。

　　他还惦记着沈霜明儿个会在云来楼说书的事，不过已经决定不过去，怕被熟人撞见，尤其是她二叔也在那边，到时候传出闲话来，他怕对她不利。

　　沈霜不知道小猎户的心思，但是也大概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忌讳，俩人现在的模式，也不好打破，再加上小猎户情况特殊，事情也许就一拖再拖。

　　吃晚饭的时候，万氏也没出来吃，而是由许氏端着饭菜和药进去伺候，小万氏和沈翠妮吵架吵得厉害，最后还是沈柱子回家来才喝止住母亲和妹妹，这会儿二房的气压很低，倒是石头啥事也不知道，快速地吃完饭便和小山急着去玩木剑和弹弹珠。

　　小万氏亟需找个发泄的口，看到儿子饭没吃几口就顾着玩，面无表情地起身就对着他的屁股狠狠地拍了几下，嘴里恶狠狠地说，“饭不吃，就知道玩？这啥破玩意儿。”

　　低沉的砰一声，小万氏把小木剑直接给拗断，一把丢在地上，而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的石头看着地上丢着的小木剑，捡起来，哇地一声，撕心裂肺地坐在地上哭起来。

　　沈霜正吃着饭，原本也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石头已经嚎哭起来，她想要起身的时候，沈柱子先她一步，把地上的石头牵起来，“石头别哭。”

　　小万氏冷哼一声，觉得心里头的气去了不少，正想坐下，正吃着饭的沈老头砰地一声砸了筷子，吓得她往后退一步。

　　桌子上没人吃饭，原本沈翠妮一脸不耐烦，觉得弟弟石头吵吵闹闹的烦死了，被打也是活该，还碍着她吃饭，可看到她爷生气，她哪里还敢安心吃饭，连忙搁下筷子。

　　沈木生和许氏不言语，沈霜和小山担心地看着那边被沈柱子拉起来的石头，一抽一抽地哭着，怀里抱着已经断成两截的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