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易迁嗤笑一声:“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你什么意思?”
“别说你自己没有察觉,魔气已经入侵了你的全身,你整个人都被魔气笼罩,然后陷入昏睡接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严易迁低头看着程斯安唯一露出来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只有我能救你,你身上的魔气只有我能帮你清除。”
程斯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送给严易迁:“只有你能清除,那还不是因为拜你所赐。如果有人把你打个半残,再给你接骨医治,还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的性命是我给你的。难道你还会对那个感恩戴德的?”
倒是伶牙俐齿,严易迁直起腰转过身去,用手按了按太阳穴。之前虽然有所察觉,但现在近距离看果然是更像了,竟然让他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然后就控制不住地想看一看这张脸究竟长什么样。不过,刚才听那些臭虫吵架的时候,似乎还听到了一些事。
严易迁说:“你小时候的百岁宴我去过,可惜你爹爹对我不太友好,于是就造成点误伤。我在山庄的时便看到你带着面纱,来到这里也是,是不是那次也不小心误伤到了你的脸?一个小姑娘脸上有伤的确是个问题,但也不是不能医治。如果不是因为有魔气的侵蚀,恐怕阎王手就能帮你治好,甚至连疤都不留。”
“本来刚才我是打算将你身上的魔气全部清除的,可是你突然就醒了,还对我一幅很是戒备的样子,这让我非常不高兴。但我也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没办法看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下半生就这么毁了。如果你肯求求我,说不定我一心软便帮了你。”
明明是想说“你就一辈子带着面纱了却残生”,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只要你肯求我便能得偿所愿,严易迁觉得这有点不像那个平时的自己,但还是追问道:“你觉得如何?”
程斯安抿着嘴不说话,一是因为震惊。一直以为即使她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一幅短命相,可现有居然有人告诉她,她不止不会死,还又可能恢复容貌,说不惊喜都是骗人的。小时候阎叔叔不是没有努力过,医毒都尝试了一遍,但对这混杂着魔气的剑气是一丝办法都没有,也就慢慢放弃了。
现在居然让她看到了希望,她甚至还在分神想如果她能长得好看几分,尘元看见后是不是便不再拒绝。二是因为……真的太饿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就在严易迁快要耗尽耐心生气时,程斯安的肚子再次响亮地表达自己出的存在感。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在仇人面前露怯的程斯安,终于忍不住脸红了,幸好脸藏在被子里,不然就太丢人了。
“真是愚蠢!”严易迁的脸色也变了变,撂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说他,还是说程斯安。
听到咚的一声摔门声后,程斯安才松了一口气,几乎是爬到了桌子边,然后端起那碗早就冷掉的粥一饮而尽,这才觉得自己的胃口好受了一点:“总算是缓过来了。”
大概是因为丫鬟看她也吃不进什么东西,便只带来一碗粥和两个小菜。灌下去一壶茶水,差点把碟子都舔干净的程斯安按着自己的胃口,第一次哀叹为什么她只是第一境界,到了第三境界就可以不用吃东西了,哪里还会在这里挨饿。
“程小姐,看来你已经醒了。”
“什么人!”程斯安慌忙站起身来,盯着眼前这个贼眉鼠眼的人,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察觉?这个人也许不是很厉害,但想要杀她绝对是易如反掌。
赵管事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道:“我是这里的管事,其实跟管家也差不多。程小姐来天魔宫做客,我自然要来尽地主之谊。不知程小姐在这里住的可安心?”
哎呀,一直听说程家大小姐已经毁容,但没想到这么严重,这一张脸几乎都不能看了,魔尊下手可真狠。没错,赵管事就是来凑热闹的,而且还是专门掐着点赶在严易迁刚走就过来。
“你们别的东西我不敢说,但是让客人饿肚子总归是不对吧?”管他究竟是干什么来的,先弄到吃的再说。
“这好说,快给程小姐准备吃食。”脸不能看了,但话总可以说的。赵管事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他都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怕不能从一个小丫头嘴里翘出点什么东西吗?
严易迁匆匆地来到魔谷禁地,同时也是魔尊的居住地,这里距离天魔宫有一段距离,同时海被设下了重重机关,平时连个蚊虫都飞不进去。历代魔尊不信任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手下,能让他们安眠的地方,方圆十里必须没有一个会动的东西。
严易迁在禁地里转了转,然后用手摸了摸一棵树,只见他的手突然消失在树干里,接着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狭长小道,周围有像是黑色液体的东西在不停的涌动,偶尔有一丝光亮闪过也会立刻被吞噬,甚至还在虎视眈眈地看过道上的人。
严易迁记得他第一次从这里走过的时候也是相当的害怕,但还是硬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大步向前去,只因为他手里还牵着另一个人。潮湿的手心告诉他对方也在害怕,如果他再害怕的话,要怎么保护她呢?
前面的东西很老套,无非就是历届魔尊藏东西的地方,那些正派有事没事就摩拳擦掌想来讨伐魔谷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实在是太引人觊觎了。不过到了严易迁这一代,珍宝远远没有当年那么耀眼了。一是因为严易迁没有搜刮东西的习惯,二则是五十年前魔谷被征讨后,有很多东西被运到了剑指山庄,不然一个新成立的组织怎么可能用区区几十年便稳固起来,还不是靠了魔谷的财力。
在这些华丽的宝物堆里,有一个古朴的黑色长木盒,它严易迁唯一的宝贝。
严易迁打开木盒,从里面缓缓拿出一副画卷,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舞剑的女子便浮现在眼前。女人的眼光看向剑指的方向,眉头微紧,似乎有什么心事,完全没有注意到作画人在用爱慕的目光望着她。
把画放在桌子上,严易迁轻轻摩挲着女人的眉眼,目光有些怀念:“她的眼睛很像你,我还以为你又回来了,但是你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而另一边的赵管事正满头大汗的坐在椅子上,桌子上还摆着几盘尚在冒着热气的点心,有一盘的点心已经被人动过了。这是程斯安的房间,刚刚程斯安说自己饿,他便让丫鬟端来几盘点心,想要跟她边吃边说。谁知道他一个低头倒茶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而且屋子里除了他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就好像从始至终便只有他一个人,要知道赵管事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功法,居然可以让人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可真是出大事了,他居然让魔尊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如果这事被魔尊知道了......
赵管事打了个冷颤,暗暗咬牙,幸好整个魔谷的内部事务几乎都归他管,现在只能悄悄加紧谷中巡逻,暗地里寻找程斯安的踪影,在魔尊发现前,把她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