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耀威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好像他展开来的两只手臂中间就是整个天:“要不是你把这件事摆平了,没让省电视台把我们清泉酒业的事曝光,我们就完蛋了。我这个人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不我再给你鞠个躬吧。”
刘三石上去拦住了他:“你先别急着鞠躬,程老板,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帮你这个忙呢?你弄错了吧?”
程耀威嘻嘻笑着:“行,行,你不知道,就算你不知道行了吧?我知道大首长做事一向低调。”
刘三石的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圆:“我不是低调,我是真不知道。你把我没做过的事情硬加在我身上,还要感谢我,我可承受不起。”
程耀威仍然笑着:“好了好了,是我弄错了,你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这样总行了吧?”
刘三石还在犯迷糊,因为他从程耀威的笑里看到了一种态度,或者说是一种敷衍,一种安慰,好像他是在说瞎话似的。
我这暴脾气。
刘三石这个人的脾气是,不是我的错,你别硬往我身上栽,要不然我跟你急;不是我的功,你也别往我身上扯,瞎胡扯我照样跟你急。
程耀威笑的就像看见刘三石没有穿裤衩一样,惹的他差一点蹦起来。
幸亏程耀威及时转移了话题。
“大首长,我听说市里想给你配一台专车,你没要。”
刘三石忍不住问:“你听谁说的?”
程耀威说:“大家都这么说。”
刘三石一本正经地说:“那大家说的不对,是我要求市里给我配辆车,人家没给。”
“那就好那就好,”程耀威眉开眼笑,突然又觉得自己有点用词不当,急忙纠正道:“你可别误会,我想说的意思是,不管是你没要还是他们没给,都没有妨碍。市委市政府的那些车没有一辆上档次的,最好的也不过是十五六万的马6,哪配上你的身份啊!”
刘三石白了程耀威一眼,没好气地问:“我什么身份?”
程耀威一点没尴尬,像夸自己老祖宗那样夸着刘三石:“你是大首长啊,在我眼里,你天下第一,连玉皇大帝都没你大,玉皇大帝开什么车,你最起码得比他高出来一个档次,要不然就白瞎了你的身份。”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刘三石差一点没被这家伙给逗乐了,就挑逗了一句:“玉皇大帝开什么车?”
程耀威挠了挠后脑勺,眨巴着眼说:“靠!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没准玉皇大帝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车呢!算了,咱不说玉皇大帝了,他跟咱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没可比性。我想说的是,你要开车,必须要开上点档次的,正好我那儿有几辆还算拿的出手的。当然了,配你的身份就有点勉强了,你要是不嫌弃,挑一辆先开着。你日理万机的,确实需要一辆车。”
刘三石一脸的不高兴:“我凭什么开你的车?”
程耀威眨巴了眨巴眼,他本来还想说省电视台那件事的,仔细一想这样说刘三石还是不会承认,于是就说道:“啥也不凭,就凭咱俩这份交情。”
“程老板,我跟你没什么交情吧?”
程耀威笑着说:“交情这东西吧,就像男人跟女人,你不上,你们俩就永远没有交情,上的次数多了,交情自然就有了。不知不觉当中,你已经上过我一回了,我觉得咱们俩倍有交情,只是你现在可能还没感觉到。”
刘三石瞪着眼问:“我什么时候上过你?再说了,我为什么要上你?”
程耀威贱笑着说:“我这只是个比喻,比喻。你是没有上过我,我一个糙老爷们,你上我干啥?但我的车你必须得上。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一口气买了十来辆豪车,搁在家里都快放报废了。要是再没有人上,就真的要送废品站了。可这些车吧,也都算是有身份的,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身份不够的人,根本就驾驭不了。大首长,你全当是帮我的忙,上上吧,别让这些豪车在我手里糟践了。”
程耀威突然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搞的刘三石直纳闷——这家伙,他的车没人上,不至于这么痛苦吧?
见刘三石还是不肯表态,程耀威又往他身边凑了凑,神神秘秘地说:“事到如今,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让你上我的车,是有私心的。这一次,你的壮举可以说是惊天动地了,你想啊,申请八十万,人家哭着喊着非要给一百八十万,换成是别人,谁能做的到?这要是搁在过去,衙门口得给你戴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游街。我的私心,就是想给你提供一个高头大马,趁着你风头正劲的时候,让我也露脸一把。只要你开上我的车,你风光到哪儿,我就能跟着显摆到哪儿,这等于是你免费给我做宣传呢!我求求你了,你就答应了吧?要不我跪下给你磕一个?”
程耀威这样说,刘三石还觉得有点靠谱。程耀威没准还真是想出点风头。
清泉酒业现如今虽然生意还做的可以,但酒的品牌效应不高,所以就卖不上价钱,上不了高档的酒席。程耀威可能听说他还要上省里跑事,所以你让他开着自己的车,带上他的酒,让清泉酒业生产的酒也能上上大席面,提高一下酒的知名度。
要是这样的话,还真可以考虑。
另外,这个程耀威也不是什么好鸟,他的清泉酒业,基本上算是靠坑国害民忽悠来的。清泉酒业的前身是夏州市的地方国营企业,后来在股份制改革的时候,被程耀威划拉到了自己的手里。
刘三石听说,当时清泉酒业的市值最起码得有两个亿,可最后程耀威硬是以两千万的价格,把这个企业弄到了手。
要这样说的话,他手里的那些豪车,都应该算是公家的,搞他一辆车,还算是打富济贫呢!
刘三石有点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