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可到了地方,天已经全黑了,是的,她犹豫了很久,在外面徘徊了一个多小时,觉得既然已经丢脸丢到家了,再多一点也没关系,毕竟曾经童年的欢笑声还在耳边回响。
“你果然还是来了!”陈子骞站在矮矮的假山旁边,这园子的墙已经很破旧了,除了门口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保安还在听着戏曲,基本上这里算是空无一人,这里陈可很熟悉,她和孟瑶十岁之前基本就是在这里过的,这里是老的市府大院的宿舍楼下的小花园。
“说吧,你把我约到这么个黑咕隆咚的地方干什么?”是的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跑到这里,市政新的办公楼早就盖好了,他们家属也早都搬了,这里只有几盏小小的昏暗的路灯,远远的能听到车子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冷和静。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是今天要跟你说的事情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说,希望你有心理准备,无论听到看到什么都不能大吼大叫!”陈子骞的声音冷清平静。
“我都敢来,自然不怕你做什么!”陈可语气还是挺强硬的。
“那好,我想告诉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我发生交通事故的事情,跟你爸爸有关系!”陈子骞看着她,毕竟还有更大更惊悚的秘密,这只是让她有点适应的垫底菜。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虽然我爸是生气,但是他不是这样的人。”陈可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基本听不清,他爸爸有时候喝醉的表情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还有,我们之间严格说也能算上是亲戚,毕竟我们的爸爸曾经是邻居,关系很要好,只是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很多!”看她沉默,陈子骞接着慢慢说着。
到最后,在陈可捂住耳朵,发出绝望的怒吼声“不要说了!”中,陈子骞慢慢的闭上了嘴,“好,我不说,这些是一些调查的真相和证据,你好好拿着,是直接销毁还是交给你爸都随你,不过他是逃不掉的。”
陈可不知道她是怎样回家的,她只知道身后的陈子骞一直远远的跟着她,直到她踉踉跄跄的跌坐在台阶上,被无数次开门探查她的妈妈发现扶进家门为止。
“可儿,可儿你怎么了,是被人欺负了吗?”头发乱了,衣服也脏了,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显然是哭过,还是崩溃的那种。妈妈急得不行,看着陈可沉默不说,只是还流着眼泪,“不行,我要打电话给你爸爸,我要报警!”
“不要,不要打电话给他”陈可听到爸爸两个字,反应异常激烈,“我没事,没被人欺负”
“好,好,妈妈不打电话,妈妈带你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睡觉!”看着陈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妈妈的心简直要碎了,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安抚女儿的情绪,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怎样把伤害减轻到最低才是最重要的。
放好洗澡水,帮陈可脱掉衣服,妈妈特意仔细看了看陈可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算是放心下来,陈可泡在水里,总算是恢复了几分,让自己的妈妈出了浴室。
“除了这个,还有几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害死我妈和孟瑶妈妈的人也是你爸爸,更重要的是你爸爸根本就不是你爸爸,他十三岁之前还是以女人的身份生活,尽管后来做了手术,但是却是没有生育能力的!”陈子骞的话像炸弹一样扔在自己身上。
“你爸爸以前是个女孩子,但是又跟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没什么人跟她玩,经常骂她是怪物,只有我爸爸还会护着他,所以他对我爸爸心存爱慕,即便是后来做了手术成了男人,但是并没有改变他,所以当我爸妈结婚了,他嫉妒他疯狂的报复,是他让我妈染上的毒瘾,后来的事情你大概也清楚了,但是你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为什么瑶瑶会忘记,我也告诉你,那是因为你爸爸差点杀了我,被瑶瑶不小心看到了,她惊吓过度从柜子上跌下来,后来发烧在床上躺了很久,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也刻意把我屏蔽掉了,医学上是说因为太激烈,所以大脑自动封闭了记忆。所以我不会放过他!”陈子骞像是讲着别人的故事,要不是最后那句,她陈可几乎以为。
“我之所以选择告诉你,第一是想对你说声对不起,因为你爸爸差点害死我,我不想再跟你有牵扯,让你在学校很难堪,第二,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心里面只有仇恨,一辈子不快乐,第三,作为朋友,主动接受这事实,比被动接受现实要好太多。”陈子骞将一个u盘交到手上。
看着手上攥的东西,陈可渐渐相信刚刚的几个小时不是噩梦,是事实,因为陈子骞不可能会拿这么大的事情欺骗自己,自己爸爸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对啊,不是爸爸,自己又是谁?从哪里来的,头好疼,真的好疼,突然有些羡慕孟瑶,她因为伤心害怕所以自己选择失忆,为什么她还记得,陈可将头埋进水里,这样也感觉不到眼泪,可能也感觉不到痛苦吧,持续了一分多钟,她还是冒了出来。
她不能死,她也不想死,不能因为一个她喊了十多年爸爸的男人做错了事情,她来以死谢罪,她还没有资格,毕竟从小到大得到有限的温暖和爱一直以为是重男轻女的缘故,因为父母不相爱,但是这么电视剧都不敢演的狗血剧情就落在她的头上,她居然是个不明来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妈妈亲生的,反正就是那个野的。
水凉了,陈可穿好衣服,忍不住想去问自己的母亲,但是到门口却听得里面传来母亲愤怒的声音“陈光华,你真是太狠心了,是不是可儿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无所谓!行,行,我们娘俩自生自灭,再也不会找你了!”这还是那个温婉的母亲,每天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看着她大快朵颐吃着东西,兴高采烈的讲述着种种自己觉得好玩故事的母亲么?
原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只有自己,曾经以为的不幸和不满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和微不足道,如果可以她宁愿时光倒流,她什么都不想知道,现实真的太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