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深圳,这是小家伙还未到身边之前就定下来的行程,那边有一场“医学研讨会!”需要他出席,而就他本人而言,他对这一场研讨会是有兴趣的。
小家伙到了身边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想起这事,就算想起也觉没有什么,他不过是去出个差,分别几天没什么所谓,一段时间之后,明显有所不同,他总想起,若是自个去了深圳,小家伙怎么办?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只能带走,可谁也没料到临了出发前会有这么大的变故。现下她身子不适,发着高烧,还不知她是否会有晕机一些现象,冒冒然然带她去坐飞机,若是有个万一……季司深蹙眉想了几分钟“陆湛,等等!”
“怎么了?”陆湛刚好转身要出去,他一喊,顿住了脚步。
“这会,你去开。”
“我去?”陆湛惊了一把,他走回来几步站到季司深面前“司深,你别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季司深伸手扯了扯衣领,向来沉稳的人,彼时身上竟透出一股子浮躁“我这边走不开。”昨天,云锦书不知和她说了些什么,让她一整天都郁郁寡欢,甚至晚上还发起高烧,他这个时候若是不在她身边,他担心……
“但司深,你要知道,这个会不是你去或我去那么简单,你去和我去,所有的情况都不一样,再说这一场会议,你不是也期待许久?你现下真能说不去就不去?”他性子寡淡,独对医学有着狂热,这一场“医学研讨会”,他表面上虽未表露出半分,但与他相交多年,陆湛知他该是极感兴趣的,可现下他为了个小女孩儿说不去就不去了?
“司深,我知你爱护你家这小姑娘,但是这一场研讨会不是什么开玩笑的……”陆湛见季司深一直没说话,他便磨破了嘴皮子在这儿劝着。
“好了!”沉默良久,季司深终究开口打断他无限的碎念“时间尚早,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出去!”
“司深,那你好好考虑考虑,别意气用事,你可是我们这些人最沉稳的一个,可别在这事情上栽了跟头!”彼时,他们身处工作岗位,便与家世无关,有的只是对这个领域的认真负责,陆湛在季司深说了这话之后,还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行了,你出去吧。”季司深扬了扬手,有些燥。
……
“深深。”陆湛出去之后,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季子浅从季司深怀里钻出小半个脑袋,仰着头看他。
“怎么了?”听得小姑娘一声喊,季司深从沉思中抽身,低下头与她对视,目光里淡去几分燥,多了几分柔。
“没事。”小姑娘摇了摇头,窝在他的怀里,语气有些依赖“就是想喊你几声。”
“恩!”季司深摸了摸她的额头“现在,舒服一些没有?”
“没事了,浅宝很快就能好了。”她笑道。
“恩。”季司深抱紧她一些,目光里落了她的笑靥,话堵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口。
……
季司深一直陪在小家伙身边,转眼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时针指向了十二点。
期间,她和他都没有做声,像是都在等待着。
“深深”最终还是季子浅开了口,声音轻轻的,听进季司深的耳朵里就跟一片羽毛划过,有点儿痒痒的。
“恩?”
“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她问的有些小心翼翼“你要去哪里吗?”
一直想着要怎么与她说这个事情,不能否认,他内心是想去,但若是她说出来,让他不要走,若这般,他该是不走,可她如此问出来,却是让他两难,头一回词穷,说不出话来。
“深深,走了,你还会回来吗?”季子浅见他没有说话,两只小手无意识的揪着衣服下摆,又开口,这回话音里有怎么也藏不住的害怕。
“会回来。”声音从喉间出来,有些哑,但起了头,就要继续说下去“深深只是去深圳参加一个会,很快就会回来,三天好不好?三天,深深就会回来!”
……
最终,季司深还是搭上了下午三点从湘市飞往深圳的飞机。
很久之前,因为那一件事情,他过过多年居无定所的生活,从这个城市飞往另外一个城市,从世界上每个角落走过,那时候他的心情是怎么样?有所牵绊还是再无牵挂?过去不过三年,他竟然无法想起当时的心情,有的只是:此刻坐在飞机上,心里漫过无尽的对她的想念,想她是否在想他,想她高烧是否退去没有再复发,想她有没有哭有没有怕和多想,想……把她交给陆湛是否是正确?
一寸一寸的想,竟快逼疯他!
后悔,后悔两个小时前
……
两个多小时前,他还在她的病房与她就这件事情交涉着,说到他要离开三天,小家伙脸上明显浮现出不舍,还有几分苍白,高烧过后的余红参合了几分白,看起来格外可怜兮兮,要离开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脱口要出的是:深深不去了,深深留在家里陪你好不好?哪里也不去,三天都不离开你!
话竟叫她抢了先“那浅宝数着时间,就三天,过了今天,明天,还有后天,深深就要出现在浅宝的面前好不好?那个时候浅宝的病也好了,深深就给浅宝做答应了浅宝的糖醋排骨好不好?深深就来接浅宝回家好不好?”她每说一句,后面都有“好不好?”三字,是带着无限的期待。
而他应下她那一份小小的期待,也意味着离开她,三天。
三天,其实也不过三天,一晃眼就过,无谓悔与不悔!
可事实是,这才过去不到两个小时,他已悔之,哪怕是八年前发生的那一件事都抵不上这片刻心中的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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