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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我家大人想请裴小姐喝杯茶

  咯噔、咯噔。

  车轱辘在平坦大道上磕到小石子,颠簸扰人清梦,裴兮宝只觉脑袋沉沉,仿佛这一觉睡的是天昏地暗。

  明光透过轻帘落在眼睫,懒洋洋的,不是做梦,她摸着脑们恍恍惚惚才觉,自己是在马车上。

  马车?

  小姑娘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她明明记得身在观水营中。

  咕噜咕噜,身体感官接二连三的苏醒就闻得一股点心的沁香,马车的小案上早已备着各色糕点,竟还搁着一支糖葫芦。

  裴兮宝看的一愣愣,想也不想抓起就往嘴里塞,她鼓囊着掀开马车小帘,惊得下巴险些掉了。

  马队行速不快,前后正托运着数骡货物,她看到为首骏马鞍上绑缚的通关锦旗正猎猎飘扬,这是——商队?!

  “停车、停车!”裴兮宝急吼吼地。

  马车旁的粗布蓝衫小侍从道:“恕难从命裴小姐,这是穹州南下的棉草商队,观水营吩咐了,将您一同送往南郡,这不,都启程两天了。”

  裴兮宝瞠目结舌。

  什么?

  启程两天了?

  她、她多睡了一整日!

  显然,这些人很清楚她的身份,这批马队是与附近郡城官营打交道的常客。

  小姑娘耳下的珠玉环敲打在莹白肌肤,日光暖融,她却腹诽着咒骂:王八蛋!

  定是燕岐怕她闹着不愿回南郡,也不知给下了什么药,迷迷糊糊的睡了两日,如今裴兮宝刚离十二州界,休想回头。

  那个混账东西就是这么暗度陈仓、瞒天过海的?!

  “观水营的大人们叮嘱着,小姐您可甭想歪点子。”护送的侍从多加了一句。

  什么大人,不就是姓燕的,只有那混账对自己“防备”的很。

  小姑娘将手里的四喜糖枣饼丢进口中,细嚼慢咽,盛暑中不觉有了萧索寒冷意。

  “这儿是什么地界?”

  “鄄城,咱们正要入城补给,天黑前继续赶路。”

  裴兮宝咬着酸甜酸甜的山楂,咯嘣脆,鄄城她知道,临近十二州最大的贸易集散地,四通八达。

  她的大伯父裴槐可是在这里打下了一片广阔天地,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通商,老狐狸没放过任何赚银子的渠道。

  所以,鄄城内有裴家的商号,并且不少。

  商队在最显眼的云起楼小憩,裴兮宝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裴”字旗标。

  红漆大门,迎来送往。

  号子里伙计们熙熙攘攘清点着货物,校对着款账,好不热闹。

  裴兮宝提着小裙,轻步踏门上下打量一番,声响惊动了柜后正忙碌的老掌事。

  他抬眼一瞧,怎么是个黄毛姑娘,有些不耐烦的打发:“哪来的小丫头,去去去,别在这儿碍眼。”

  听说十二州马上要掀起风浪动荡,这不,观水营频频出兵发往武佞,眼瞅着就是要从那下手了,周郡百姓人心惶惶,商户储备的储备,放货的放货,谁知再过半个月的,又是什么水生火热的境况。

  “你就是南郡商行在鄄城的老掌事?”裴兮宝昂首挺胸没有丝毫的认生,反而落落大方的往主位上一坐。

  “哟呵,哪位?”老掌事尖声尖气,语带不屑,看的稀奇。

  裴兮宝歪着脑袋一晃,指尖轻轻触在耳下,玉环叮当,一瞧便是大户千金才有的姿态,叫那掌事莫名有些心虚。

  鄄城的千金小姐他认得七七八八,没见过这般豆蔻年华却从容自若者,仿佛这儿是她主事般。

  “我的大伯父说,丘掌事行事有板有眼,为人耿直忠厚,与他更是肝胆相照。”小姑娘二话不说,先夸上一番。

  丘老掌事被几句话赞的有些虚心,连忙收敛了态度:“你大伯父是……”

  “裴槐。”

  掌事浑身一僵,就见那小姑娘手中掂量着一枚印信,得,他认出来了,那是大当家的信物。

  裴怀与他相交二十余年,莫逆难寻。

  丘掌事连忙点头哈腰就差跪倒在地。

  裴家只有两个女娃,不是裴云锦,便是南郡珍珠,裴兮宝。

  “小小姐!”他惊愕至极,“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怠慢了!只是这千里之遥,怎么来鄄城了。”

  他没听说裴家小姐亲临此地,莫不是来刻意巡查?

  “眼见着兵荒马乱了,十二州枕戈待旦、草木皆兵,您、您着实不应在波及之地久留。”他心地到不坏,不怕视察,而是怕小小姐在这地头出了事,裴家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裴兮宝不慌不忙,她整理着裙摆上的小褶痕,晃荡小腿:“有劳费心,我是特地来请丘掌事您,帮一个忙。”

  “帮忙?”

  裴兮宝点点头在老头子身边耳语二三,只见那掌事脸色一阵阵凝紧,眉头蹙起显然不能理解。

  “这是何意?”

  “照办便是。”裴兮宝神秘兮兮。

  夕阳渐落,小姑娘才哼哼着调子回到云起楼。

  酒楼客栈里很是安静,踏踏踏,她踩着木楼的声音里有脚踝铃铛的泠响,好听极了,裴兮宝不知想到了什么,突地,顿住了脚步,就在自己的房门前。

  这会儿应是晚膳时辰,却听不到周遭嘈杂,甚至连后院马儿的嘶鸣没有半分。

  她顿有所警觉,正要伸出去推门的手刹那缩了回来,慢慢往后退却一步。

  呯。

  门打开了。

  “裴小姐,既然千里之遥到了鄄城,何不亲临十二州界。”

  里头的人隔着一盏虎豹屏风言笑晏晏,声音洪亮快人快语,夕阳自他身侧的窗户折射进角度,细微可见是个身穿半蟒金丝玄衣的中年男人。

  他左右各有两名黑色劲装的护卫,一眼便是身手矫健者。

  来头不小。

  裴兮宝心中刹有惊慌,立马强定心神,中年人能知道自己的身份,想来是一路有人通风报信,许还观察跟随良久,知道她何时出了观水营,何时下榻云起楼。

  时辰恰好。

  “可是苑城徐康柏,徐大人?”她拧着小绣花,强作镇定。

  裴兮宝将那夜观水营中听闻的对话来回在脑中盘旋——诡计多端、野心勃勃的刺儿头,当然,不止这些,裴盛往日偶尔谈论起十二州时说起过的徐大人,是个胆大妄为,从来不顾忌朝廷态度的强硬派。

  只是,你从他这张言笑晏晏的亲和脸上似看不到一分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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