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教完撒克里如何验伤的当天夜里,在好不容易安排完几个人的吃食,当然这一切也绝大多数都是莫西干的安排的,具体有什么隐患,一时间也说不出来,没有什么征兆,你自然也无从开始预防。
大家行进了一天之多,相信所有人都累了,更没有心思考虑什么未来之类的东西。
无产者是没有哲学的。
一个连吃的东西都没有的人,你更不能期待他诞生什么文明。
所以世间的事情总是如此的不合理,就越是什么都没有的家伙,就越是没有翻盘的能力。如果你书念得多了的话,就会有老师堂而皇之的和你说这是马太效应。
狗屎……
半夜我偷偷地跑进了那个白天看到的园子里面,找了大概半宿才在里面找到几颗可以用于当做药材的植物。当然,我也没有指望能弄到什么三七之类的正经中药材,事实上我连犄角旮旯里面的蒲公英都挖出来了,哪怕我不理解这玩意究竟是不是真的对现在药抗这么强的人有用,我也要死马当活马医了。
“所以……这就是那个说着学会放弃病人和验伤的家伙。”
我一边给他敷药,眼前这个人却一边嘲讽着我。
这是一个四类病人,他长得倒是并不怎么好看,脸上长长的一道疤痕让这个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家伙变得更加凶悍,我没有注意过她,但事实上,这确是一个女人,按照战场上面的规则,如果不是那种物资充裕的条件下,能把这些人直接空运回国的话,那么这群人就可以直接等死了。而我们这群孤魂野鬼哪还有国家这一说?
往好听了说,这是失败的革命家,往不好听了说,非法武装分子。
至于女人?
怕是没有人会在战场上在意这种事情,不要说女人,就是少年兵都是这样。有人说过,上过战场,所以感受到生命变得廉价了,事实上……你的命本身就不值钱。
“只是恰巧碰到适合你的药了……”
我倒是并不想和她有什么交流,事实上,最开始我都没有认真观察过她,至少,至是出于一种习惯。
“是嘛?你这个家伙还真的是差劲的很啊。那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地。”
这个女人笑了笑,最后很是凶狠地说道。
我当然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尽管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是我就是不奇怪。
“因为白天眼线多,兽人终究还是不如自己人靠谱。”
比这更千奇百怪的回答我都遇到过,尽管那些回忆是我一生都不想回忆起来的。
“你是在害怕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只是盯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甚至我生怕自己会流露出来进而影响到她。
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至少我是没有什么自信面对女人,我连和女人说的话都少的可怜。
但是我仍然清楚她在想些什么,至少作为一个人而言的那些基本的生理活动都是相似的。我很敬佩她,作为一个女人能摆脱身体和家世带给自己的控制,像这样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尽管还很模糊,但是这样的人已经足够拥有魅力了。
“你真的能当好一个领袖吗?我感觉你会毁了这个组织的,你的心太软了。”
她低着头,所问非所答的这样说着。
人在面临内心的拷问的时候,总会出现所问非所答的话语。
这句话的本质含义就是我很害怕。
但是其实她本人并没有察觉到。
恐怕她的内心之中想的还是另一个事情。
“难道人的心只有变得十分坚硬,才适合当领袖吗?那样的话,我和这个世间的区别是什么?我们又是在干什么?”
我倒是没有搭理她,只是尽量在呼唤着从内心之中传达的一些东西。
“是因为我是个女人吗?”
她看着我沙哑的声音地似乎充满了颤抖。
“也许吧……”
她身体上的伤痕明显地就是很明显,最大的一个应该就是她肚子上面的那一道了吧。看着这很单一,却很深刻的伤口,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属于冷兵器战斗经验短浅导致的。
我很沉默,那种惶恐从我的指尖开始汹涌而起,让我的全身都开始僵硬。
这种恐惧究竟该从何说起,那应该是,为何出现在这样荒诞的世界,为何要和这样的敌人,也就是兽人罢手言和,为什么要用冷兵器战斗?为什么明明有如此多的热兵器,却还要出关拿着原始兵器战斗,为何眼前这些人什么也没有察觉。为何我要判断出兽人要和关里战斗还要洋洋得意。刻印,魔法?神殿,联邦?
恐惧像一个咬人的毒蛇,从你全身所有的毛孔刺入你的体内。
相比于未知,更让你感到害怕的是……你对你的命运,感到无法掌握。
是的……
一点点都无法把握。
你就像一个牲畜那样等待着宰杀。
你手中拥有的,只有大刀,长矛,而你面临的不是奇幻世界,而是真正的现实。生命,死亡,就这样如此荒诞的上演着。而你除了死亡,什么也做不到。
“首领也在害怕吗?”
那个女人看着我突然笑了出来。
“如果你害怕的话,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哦,是任何事,姐姐会允许的。首领。”
她看着我,突然妩媚地笑着。
我看着她,那种眼神深处的绝望,是一般人无法体会的。
身处这种环境,到底是怎么样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的,我也无法相信,是如何才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到今天这一步,要知道至少一个月以前,这群人手里面还有略先进的现代兵器。
“你会死的……”
我看着她腹部上面那道极其严重的撕裂伤。
“你看我在乎吗?”
她如此平淡的对我说着。
“是吗?”
我嘴里面,这样说着,身体前倾,她却闭上了眼睛。
“你还是害怕……”我的手里面只是继续地开始了我的包扎。
“你要相信我,不过之后可能很疼。”
我拿出了手中的从其他地方找出来的针线。
我尝试着用这些简陋地设备去缝合他的脏器,一般来说我应该是疯了,但这应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的视网膜之下,淡淡的荧光闪烁着,要不是这样我更没有办法完成这种东西了。
“嗯……”
这个女人嘴里面似乎淡淡“哼”了一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麻药,就这么硬上。
虽然自己曾经也这么干了几回,但是对于缝合脏器,自己恐怕也没有这样的经验,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疼。
“你还真的是一个不温柔的人啊……”
可是眼前这个人惨白的脸上就只说了这么一句。
“温柔有什么用,就好比你永远也不能理解男人,说起女人,我老想起,曾经一个战友的话。”
“什么?”
“那个女人,在救一个要死的战士的时候,那个战士,对她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说我能看看你的**吗?”
完事了……
在我说完这一句话的瞬间,我就用极其细微的动作将丝线弄断了。
尽管这样我的脸色不由得瞬间变白了。
但是眼前这样的情况,很明显是没有人能发现。
“你这种话,是应该和女人说的吗?”
那个女人的目光好像顿时间就变得不善了。
“哈哈……”
我没有解释着。
只是当我准备离开,去看下一个病人的时候。
她却拉住了我,我没敢挣脱。
“你也是这种人吗?”
她问着。
我没有回答。
“你说你没有把兽人当成自己人,你真的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了吗?”
她看着我,只是这样说着。
我没有接下去,我知道我没有资格。
“你骗不了我的,尽管我不聪明,但我看得出来,你的眼睛看着我们,充满了陌生。”
她慢慢地说着。
“你的心很软,你也很善良,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可你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却只表现出了怯懦。”
“为什么?”
她似乎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怯懦的人啊。”
我没有想仔细回答这个问题。
“不……或许所有人都可以称为懦弱的人,但你不是。”
“诚叔说的对,你不是做不到,你只是不想做。”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看着天花板。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我想亲口听你说一遍。”
“杜锋……”
“杜锋,我记住了,我叫做安菲尔萨贝拉。”
“嗯……嗯?”
这名字有点长啊。
虽然……
这或许是一个小插曲。
但是我依旧要继续完成我的救治工作,去看望下一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