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莯爷爷的那一代,每逢七月半的时候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会烧一些纸钱,给逝去的先人或者亲友,以寄托哀思。不过现在大小社区都不允许私自点燃明火,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安家小辈都会回到祖宅,在香案上摆上鲜花水果,虽然没有特殊的仪式,但是与家人聚在一起,怀念旧日时光,应该也是给先辈们最大的慰藉吧。
安南这次也乖乖回来了,虽然安老爷子依旧没有对他露出笑脸,但至少也没有给他摆出严肃的架子。安莯实在有些好奇,那天晚上爷爷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如此微妙的变化。而安南虽然没有像安莯主动要求承担更多的事情,但是在雲之夢项目的协作上,他似乎比以前更卖力气了一些。
回到自己房间,安莯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档案袋,这是上次安可给她看了以后,她随手放在房间里的。
游翊,26岁,某神经科学研究所研究院,研究小组组长,学科带头人。父亲游昌德是生物学研究领域几大泰斗之一。
上次看资料的时候,只是粗略的扫了一下他的学科背景,现在看看发现他确实在这个领域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并且获得了不少理论上以他这个年龄无法取得的成就。
他的成长经历很简单,就像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所有男孩一样,性格开朗交友广泛,乖巧懂事但偶尔也会有些叛逆,却也从来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高考成绩不错,顺利的进入了他父亲的母校,毕业了之后留在学校继续进修,研究生毕业之后经过了层层筛选,进入了现在所在的研究所。
按理说这么平平无奇的人是不会吸引到安莯的目光的,只是他表现出来的对安莯和艾沫身份背景的好奇和对雲之夢这个游戏的关注程度,实在不像一个普通研究员会有的。
安莯想,他或许有无数次想要问出口,问一问他们这一帮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到底来自于哪里,他们到底有怎样的势力。可他没有一次问出口,在雲之夢的环境下,他总是欲言又止。
这样一个人,唯一能让他的生活和目的与普通人不同的原因,就是那个女孩。
卞筱熙,孤儿,出生年月日并没有准确的依据,只能根据她被收容到孤儿院的时候记录的时间进行推算。性格孤僻内向,有自闭症的倾向。不仅仅在孤儿院,她这一生恐怕都没有多少朋友,更没有多少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她遇到的第一个能够赏识他的人,恐怕就是游翊的父亲,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他的学生,并且在他的推荐下进入了游翊所在的研究所工作。
如果不是因为游翊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警方那里报警,声称卞筱熙是失踪而不是主动离开,恐怕安莯也会把她当做众多性格古怪的人之一去看待,她见过的性格上有缺陷的人不计其数,培养出来的天才,也有不少,往往这种有着较为严重的人格缺陷的人,都会在某些方面有着别人没有的天赋,也会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执着,这恐怕也是吸引游翊主动靠近的原因之一吧。
安莯将资料又仔细的看了一次,根据游翊第一次报警的时候对警方的描述,卞筱熙是在去年12月份的时候开始出现异常的,之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也没有主动联系任何人,包括游翊这个唯一在研究所会主动跟他说话的人,一直持续到现在。
安莯知道,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游翊在游戏中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卞筱熙,他会到游戏里来大海捞针一定不会是因为这个游戏火爆来碰碰运气,他怀疑卞筱熙与雲之夢项目有关,一定有他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也是安莯想知道的。
“小艾,想不想跟我打个赌?”
艾沫刚刚和机器人教练打了一场,洗了澡才出来,就接到了安莯的可视电话。
“打什么赌?”艾沫问。
“我赌最多三天,游翊会来找我,而且应该不会在游戏里,或许你明天早上在凌峰的大门口就会看到他。”安莯露出自信的神色。
“你觉得他已经猜出了你的身份了吗?为什么他不会在游戏里跟你先确认,而是直接来公司找你呢?”艾沫疑惑。
“他当然有他的苦衷喽,他要和我说的话,或许必须要让他避开游戏。再说,不管是千炼还是我,都已经给了他很多暗示了,千炼那个大嘴巴,估计早就让他猜到我们是凌峰的人了,除了我们凌峰有哪个公司会招收这么年轻的实习生,并且还有为期半年的预培训,光听到预培训这三个字,熟悉科技领域的人恐怕就会联想到我们凌峰科技了。”
艾沫点点头问道:“可是他还是没有途径能够确认你的身份呀?我们公司有那么多人,在门口一个一个的看,就算不会被保安请走,也不一定能够第一时间认出你来呀,你可是改了容貌才进入雲之夢的。”
“他现在可没有别的选择了,在雲之夢里找不到他想要找的那个人的踪影,当真人NPC项目正式上线以后,他或许会觉得那个女孩儿更有可能选择成为项目组的一员,而不是成为一个玩家。不论我们是什么身份,在他心目中我们一定是凌峰内部能够说得上话的人,而且和雲之夢这个项目本身也有关系,甚至有可能是直接负责这个项目的工作人员。如果他真的担心那个女孩因为这件事情而遭受到某种威胁,或者已经遭受到某些危险,他一定不会去找绯梦,唯一能找的就是在业内风平更好的凌峰。”
见艾沫依旧皱眉思索着,安莯问道:“你当初根本就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即将带给你怎样的生活,可你为什么会主动来找我?”
艾沫一愣,是啊,如果一个人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都会成为他唯一的选择,不论结果如何,在得到结果之前他都会对这个结果抱有希望,哪怕再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