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手里的信笺看了一遍又一遍,对方一定是害怕这信笺落在别人手中,故而才没有署名,且只有简短的两行小字:一切安好,勿念珍重。.肖筱丽看着看着,泪水就夺眶而出,根本就止不住。快到咸福宫的时候,她才依依不舍的将信笺折成很小的纸卷,瞧瞧的藏在袖口里。连自己的姨母都要瞒着,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真正所爱的人,还在皇后的手上当人质。
“你怎么才回来?”宋代柔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才瞧见筱丽的身影。“我听人说你去了景仁宫,心里就一直不安宁。”仔细看她眼下,竟有一串亮晶晶的痕迹,宋代柔眉头锁紧,面色凝重道:“怎么,皇后为难你了?”
肖筱丽赶紧摇头,连连分辩:“怎么会呢姨母,皇后娘娘不过是选了两匹绸缎赏赐给我,并无其他。我之所以难过,是想起了昔日在夫家的情形,那时候家里的女眷们也是围在一起,挑选自己喜欢的缎子,让裁缝量尺寸做成衣裳。只是那样的光景一去不返,现在想想,一切恍如一梦。”
宋代柔轻轻的拍了拍筱丽的肩:“傻孩子,都过去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宫里的日子难熬是不假,可皇上疼你,谁都能瞧得出来。有这一层,再加上咱们小心的防范,旁人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你便安全了。往后咱们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先为皇上添个小阿哥,稳固了你在宫里的地位,然后再想法子晋升。待到你能成为妃主,甚至贵妃,那便算是难以撼动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代柔有些忧伤:“咱们宋家,比之满族八旗那些贵族之家,根本算不得大户。家里能帮衬咱们的,少之又少。所以,入宫了,是好还是不好,就只能看咱们自己的本事了。”
怕筱丽觉得有压力,宋代柔轻轻一笑:“姨母知道你会有所担心,但是不怕,只要你能怀上皇上的孩子,无论是公主还是阿哥,都能稳固你在宫里的地位。当然,最好还是有个阿哥,母以子贵,为着这个孩子,皇上也会多疼你几分。你且瞧皇后便知道了,中宫无后,即便抚育旁人的孩子,皇上一句话也就夺走了,根本就没有用处。筱丽,那宋院判医术精良,又奉命一直照看你的身子,你不妨让他替你开一剂坐胎药,咱们越早打算越是好啊。”
筱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她很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答应了皇后,尽早替她除掉年贵妃。如此一来,皇后就能安排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从此隐姓埋名的过日子。“子嗣之事,岂是想就能有的,姨母的心意筱丽明白,只是这些事,总得要看天意才是。”
“倒也是。”宋代柔看一眼皇后赏赐的缎子,眉宇之间的愁绪不觉翻涌出来:“我只怕皇后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咱们。”
“姨母,那您就从来都不担心年贵妃娘娘么?在此之前,她可一直都是皇上的宠妃。倘若有朝一日,我如您所愿,成了贵妃与她比肩,她会容许我平安无事的诞下皇嗣,安然无恙的在这宫里受尽恩宠么?”肖筱丽没有办法,总得要姨母和自己同一条心才是。“怕只怕,她待您,再不会如同从前那样了。”
这话,让宋代柔的担心又多了好多。“是啊,后宫里的恩宠原本就是此消彼长。年贵妃一直都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倘若你真的能如她一样得宠,那皇上便会看她淡了许多……可是筱丽,这些年,贵妃待我极好。若不是她,只怕我早已经被齐妃害死。做人,总得有些良心才是,我不能恩将仇报。你能否答应姨母,贵妃不谋算,咱们也不谋算,最好是能好好的携手,一并斗垮了皇后,让咱们的日子都能好过一些。”
“姨母,这些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比较好。”肖筱丽当然不敢答应她什么,毕竟她是有任务在身的。
“唉!”宋代柔深深的叹了口气。尽管筱丽没有明说,可她明白,皇后一定是掌握了筱丽什么把柄加以要挟,否则筱丽也不会这么难做。且她不说,自己也不好逼问,毕竟很多事情不拆穿,心里可能会舒服一些。“人说会吃吃腱子,会穿穿缎子,这缎子也是好看,等下叫人送去内务府,按你的尺寸做两身新衣裳。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吧,你也累了,去歇着好了。”
虽然很想歇一下,可肖筱丽哪里有那么清闲的命:“姨母,等下皇上会过来用晚膳,这时候我得去瞧瞧小厨房的汤熬得怎么样了。”
“嗯,那你去吧。”宋代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身子才好,自己要注意些。”往常这个时候,她都会去年贵妃的宫里坐坐,可近来,她越发没有脸过去了。
“娘娘。”怜蕾走了进来,低低道:“熹妃娘娘说宫里准备了晚膳,请娘娘您过去用些。还说若是宜嫔得空,也请过去同享。”
“熹妃?”宋代柔有些糊涂,熹妃好端端的请自己过去做什么。但不想碍着皇上与筱丽用完膳,她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
“怎么这么凑巧?”李怀萍领着安贵人往熹妃宫里去,偏是遇着了懋妃盛着肩舆而来。“你瞧啊,这宫里这么大,偏偏就是冤家路窄。我好些日子没见熹妃了,说是去瞧瞧,她竟然也来了。哼!”
安笑然想起皇后的话,说如今懋妃与齐妃也比肩了,齐妃处处略胜一筹,却终究还是被人追了上来,不免替表姐感到不痛快。“都是陈年往事了,眼下她侄女得宠,咱们还是不要惹事为好。姐姐,您就忍一忍吧。”
“忍的还少么?”李怀萍轻嗤一声,淡然道:“从前她见了我,都要福身请安的,你瞧瞧她现在这活灵活现的样子,当真是不可一世啊。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哼,只看这人便是最好的诠释了。”
“这不是齐妃么!”宋代柔离得好远便扬声:“多日不见,齐妃是越发滋润了,瞧这红光满面的。”
李怀萍转眸而笑:“哪里及得上你。一边是自己晋封为妃,一边是侄女成了新宠。从前还想着八成你要当一辈子的懋嫔了,却没预料到,你竟然也有这样晋升的好时候。还是你有远见,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最需要什么样的人伺候。这一份本事,就不是宫里人皆有的,也难怪你能跟着沾光了。”
宋代柔从肩舆上下来,趾高气昂的走到近前:“怎么?熹妃也请了齐妃来宫里用晚膳?”
一听这话,李怀萍顿时拉长了脸:“本宫不过是这宫里的闲人罢了,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既然熹妃邀请懋妃用完膳,那懋妃就赶紧进去吧。耽搁了时候可不好。”转身握住了安氏的手:“咱们走吧,免得搅扰旁人说话。”
安笑然身份低微,当然少不得向懋妃行礼:“臣妾先行一步了,娘娘里面请。”
“做妹妹的倒是比做姐姐的懂事。”宋代柔揶揄一句。
虽然已经转过身去了,可李怀萍依旧没有充耳不闻,反唇相讥:“做姨母的反不如做侄女的得宠。”
“个人有个人的命。不是我的,我从来不会去奢望。不像有些人,只懂得有不轨的手段去抢夺旁人的恩宠。”想起往昔之事,宋代柔不免气得脸色发白。“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么?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力气。只看今日的潦倒,便什么都清楚了。”
“你……”李怀萍转过身去,怒目而视:“你敢不敢再说一次?”
宋代柔仰起脸,丝毫没有回避之意:“漫说是一次,十次都不在话下。可惜,本宫应邀前来用膳,没工夫和你墨迹,你要听可以,什么时候本宫得空来,你只管来本宫宫里,我一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给你听,多少遍都成!”
言罢,宋代柔就着连累的手,轻摇慢晃的往熹妃宫里去。丝毫不理会身后那个瞪着血红眼睛的齐妃。“一口气憋了这么多年,可算是吐出来了。否则某些人还当自己一辈子都能活的这么恣意呢。”
“你……”李怀萍被她气得跳脚。
“姐姐,您别这样。”安笑然拉住了她:“如今宜嫔正得意,若是您与懋妃起了龃龉,她在添油加醋的一描述,皇上还当是您看不过眼宜嫔的恩宠呢。越是是非多的时候,咱们越得冷静,置身事外才是最要紧的。”
李怀萍好不容易忍住了,叹了口气道:“今时今日的确不如人,也难怪人家给脸色看。罢了,也只有忍下了。原本是想从熹妃口中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吉常在的事情是否她会知情,如今也只好改日再来。皇后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可我却想不出,后宫还有谁这么手眼通天,能无声无息就搅得最得势的两宫不得安宁。笑然啊,你信不信?这个人不揪出来,日后一定是大祸患。”
说:
我还在写,等下继续更新~今天外出了一天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