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公公早。.”景仁宫的大门才敞开,胡来喜便领着一众内侍监候在门外。
汪泉唬了一跳,神情紧张的瞧着他:“这一大早的,胡公公怎么来了,皇后娘娘还未起身呢!莫不是贵妃娘娘有什么事情……”
胡来喜从身后的内侍监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锦盒:“这是贵妃娘娘精心为皇后娘娘准备的礼物,还请公公一定亲自呈于皇后娘娘,请娘娘过目。”
看那锦盒的确很精致,上面的花纹也是合乎皇后身份的凤凰鳞,汪泉笑着应下:“那是自然,请胡公公代为回禀贵妃娘娘,奴才一准儿亲自交到皇后娘娘手中。”
“劳烦汪公公了,奴才就不耽误公公侍奉皇后,告辞。”
“恕不远送。”汪泉与他打着客套,但实则脊梁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裳。“这一大早的,翊坤宫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瞧见胡来喜回来,年倾欢脸上的笑意便绽开:“皇后这会儿,应当还起呢吧!”
“回娘娘的话,皇后的确还没起,东西奴才交到汪泉手上了。”胡来喜谨慎道:“皇后娘娘稍后就能瞧见。”
略微点了下头,年倾欢笑着抿了抿唇瓣:“你去瞧瞧小厨房里的粥熬得如何了,别耽搁了时辰。”
“娘娘,皇上醒了。”花青听着金黄色的帷帐里隐隐有声响,连忙道。
笑盈盈的起身走上前去,隔着薄薄的一重帷帐,年倾欢笑问:“皇上醒了?”
“唔。”胤禛声音略带些慵懒:“朕许久没有一觉睡到天亮了,这一夜当真是睡得沉。早起便觉得精神好多了。”
年倾欢亲自将帷帐拉起,系在床榻一边,另一边则还垂着,轻轻随风摆动。“皇上总是有看不完的折子,理不完的政事,自然会比较疲倦。臣妾与后宫诸位姐妹侍于君侧,便是希望能为皇上分忧,使皇上龙心愉悦,圣体安康。”
“她们是否同样的心意,朕不得而知,但是倾欢你的心意,朕即便是在梦里也一清二楚。”胤禛握住他的手,慢慢的展露温暖的笑容:“等下朕下了朝,传你去养心殿相伴。添香在侧,朕心甚慰。”
年倾欢浅笑辄止,转而道:“皇上恕罪,臣妾今儿怕是不能为皇上研磨添香了。不如请宜嫔或是安贵人前去相伴,如何?”
“哦?”胤禛略微吃味,道:“朕却不知年贵妃你这般大度,连陪伴朕都不愿,反而要推了旁人前来。”
“臣妾怎么敢。”年倾欢笑着贴在他身侧坐好,幽幽道:“皇上忘了,下个月,便是皇后娘娘的华诞了。去年因着先帝丧仪之事,皇后娘娘吩咐一切从简,今年便是再不能再简单着过了。毕竟皇后就是皇后,臣妾必得周全此事。”
若不是她提及,胤禛险些都忘了。“你总是最贴心,也最识大体。如此,便交给你去办好了。”
“谢皇上。”年倾欢微微一笑。她知道皇上的心思不在皇后身上,所以莫说是皇后的华诞了,就算皇后现在再度怀上龙裔,皇上都不可能将她视作心中至宝。男子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凉薄无情的,能怨得了谁?同为女人,年倾欢尽管为她伤心,却也不会给她一丝一毫的同情,因为有些人,根本不配。
“皇上,臣妾吩咐人伺候人盥洗可好?早膳已经备好了,皇上不如简单用些再去上朝,以免伤胃。”年倾欢的语调,是那么的温柔缱绻,与昔年爱慕他时没有任何区别。
胤禛知足的笑了,自然皆是允诺。“有你在朕身侧,朕必然能安心为帝,不辜负先帝的期望。”
“皇上励精图治,勤勉政事,从来就没有辜负先帝爷的期望。何曾又是臣妾的功劳了!”年倾欢替他披上龙袍,开始认真的为他更衣,这一幕,不知道这些年上演了多少次。她是真的轻车熟路,也许只有这一刻,她才会清楚的将他既视作夫君,又视作君王。
待到皇帝的御辇离开翊坤宫,景仁宫的汪泉也到了。
年倾欢知道皇后现在一定气得七窍生烟,故而打扮完毕,才传召汪泉觐见回禀。“本宫早起才送了一份厚礼去景仁宫,皇后这么快便让你来翊坤宫回话了!足可见皇后很在意本宫的心意,如此,本宫便安慰了。”
汪泉少不得恭敬的拘礼,道:“贵妃娘娘所言极是。皇后娘娘很喜欢娘娘敬奉的礼物,故而遣奴才前来,请贵妃娘娘前往景仁宫一聚。”
“呵呵。”年倾欢轻哂,道:“即便皇后不请,本宫也是要去的。向皇后请安这样的礼数,自然是不可轻废。你先回去,回禀皇后本宫随后就到。”
“嗻。”汪泉只觉得后脊梁又是一串一串滚落的汗珠,这一早晨的差当的,真叫他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不多时,年倾欢姿容秀丽的出现在景仁宫的正殿上。瞧着宫嫔们都在,脸色便明和许多。“皇后娘娘有诸位姐妹陪着说话,还急急去传臣妾前来,足可见皇后娘娘一定有要紧的事情吩咐臣妾去做吧?”行了礼,年倾欢便落座,从不等皇后说什么平身、赐座之类的废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即便是心里恼火,静徽也不会发作。她知道年贵妃敢做这样的事情,就必然已经想好的后路,故而只是微微一笑:“本宫要说什么,贵妃想必最清楚了。既然如此,你就代本宫说吧!”
“是。”年倾欢笑着应声,转首对向她行礼的宫嫔道:“下个月,便是皇后娘娘的华诞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长久操持后宫细碎事,劳苦功高。早起本宫请示过皇上,皇上也希望今岁能好好为皇后庆祝一番,故而想征求诸位姐妹的意见,这一回当怎么办?”
李怀萍自然是最先开口的,一则要抢在懋妃、熹妃前头,二则要向皇后表明自己的忠心。“皇后娘娘华诞,臣妾以为不如按照以往的旧例,增添些新的节目。一则附和娘娘的身份,二则也喜庆,宫里好久没有如此的盛宴了。正好借着给皇后娘娘庆祝华诞的好日子,好好的欢腾一番,想来皇上也必然高兴。”
“有心了。”静徽微微笑了笑:“本宫这段时辰,身子一直不痛快。既然皇上恩准了此事,就劳贵妃和诸位好好替本宫热闹热闹。最要紧是记着能省则省,宫里的银子有数,最要紧是用在刀刃上,皇上管制朝政处处需要银子,咱们得为皇上省省心才是。”
“皇后娘娘的教诲臣妾记下了,娘娘处处以皇上为先,臣妾拜服。”安笑然笑吟吟的逢迎着皇后,言谈之间不免诚恳之意,倒是听不出有什么虚伪。
年倾欢便只笑不语,由着她们七嘴八舌。
好一会儿,茶都淡了,静徽才道:“好了,今儿说了许多话,你们也都乏了。本宫还有些事情与贵妃详谈,你们就先跪安,回去歇着吧。”
众人齐齐福身告退,唯独年倾欢岿然不动,只是平静的凝视着皇后。
“人都走了,贵妃还有什么必要在这里装腔作势。”静徽示意映蓉将早起那个锦盒呈上来,满面的愤怒:“贵妃这是什么意思!这么血粼粼的玩意儿,也敢往本宫面前送!”
年倾欢幽然一笑,让乐凝从映蓉手里接过那锦盒,毫无畏惧的打开。“臣妾以为皇后娘娘所选的人,娘娘必然了解透彻。如今这么看,反而是臣妾想得太多了。这手指,正是娘娘派出去暗查本宫母家细作的,怎的娘娘认得他所书的消息,认得他的声音与容貌,却认不出他的手指呢?”
“你!”静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做的如此机密的事情,竟然被贵妃发觉了。
“娘娘切莫动气,对身子不好。一切,当以凤体为紧要。”年倾欢不紧不慢:“这些日子以来,皇后娘娘您安养在景仁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却纵前朝后宫所有的事情,臣妾当真是钦佩不已。可娘娘您凭什么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连哥哥上呈皇上的折子里写了些什么,你都知道,还暗中吩咐官员上书弹劾……哼。”
眼尾的光彩逐渐的冷了下来,年倾欢面色凛然:“除非您有千万根眼线,为您细细的留意宫内宫外的一举一动。再用什么轻而易举的好法子,将消息送进宫来。否则,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都让您捏在手心里,易如反掌的操控着。娘娘,您聪明睿智,旁人也不见得就都是傻子。今儿这是头一份贺礼,娘娘若不收手,臣妾自会叫人一天送一根尾指给您,您大可以自己数数看,到底有多少您的细作,身份败露。届时对上了数目,您在重新安排人手不迟。”
“年氏,你好大胆子!”静徽从凤椅上走下来,直逼年贵妃面前:“到了今时今日,你还敢与本宫作对,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么?”
年倾欢扬长而笑,极为轻蔑:“皇后娘娘说笑了,难不成到了今时今日,您还觉着臣妾没有资本与您作对么?”
说:
等下还有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