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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坏日子到头

贵女楹门 今朝如晤 3311 2022-11-03 22:46

  “猫是玩物,人可不是,”牲畜无意,人有六识,狗急了还会跳墙,人急了,可什么都会做——陆以蘅抬眼的时候长睫落下春光剪影,无畏无惧,“你养的猫儿,可会……”她顿了顿声,“反咬你一口?”

  凉薄哼笑随声落下,小姑娘提起水桶就踏进了魏国公府,“呯”,还刻意重重地摔上了斑驳朱门。

  小宠会受嗟来之食感激不尽,但是,陆以蘅不是宠物,是野物,会张牙舞爪、会攻城略地,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家的姑娘分明是在刻意威胁。

  “真是无理至极的丫头!”绿荫影绰中有几分难忍的愠怒从树后一闪而出,那是个墨色劲装的年轻人,眉宇里略显恼愤外便是恭恭敬敬不敢逾矩,“您何必与她好言?”

  陆以蘅不过是那罪孽满门魏国公府的小小野丫头,昨儿个堂而皇之闯阅华斋,今儿个又不顾礼仪廉耻当众给秦大人难堪,瞧瞧这盛京城接下去的流言蜚语,走向都给你定好了。

  这般姑娘,在东亭看来,就是乡野女子有眼不识泰山爱口出狂言罢了,这盛京城中的达官显贵门还未曾有胆敢站在自家主子那五彩雀羽前放肆狂妄一言半语的却被这丫头蔑称为笼中金丝雀。

  男人没说话,手中的金珠已落回了襟袖:“你不觉得,她很有意思?”

  有意思?

  东亭蹙眉想了又想,他不觉得这毫无礼教又锋芒毕露的姑娘有什么意思,论女人,自家这位大人什么样的没见过,环肥燕瘦、秀外慧中,下至卑微民女,上至宫中盛宠,倒是从没见他口中落出一句“有意思”。

  意思在何处?

  男人轻轻一笑,月白衬托下的五彩雀羽都好像沾染了春阳艳骨,招摇恣意:“胆敢违抗皇命的人,都很有意思。”想要为一件坐实十年的案子沉冤,陆以蘅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有备而来——才至盛京城一日,就人尽皆知。

  东亭下意识瞥向了那看起来草木萧条的魏国公府,他没敢轻易接话,质疑九五至尊的诏书便是违抗皇命,只有嫌命长不怕掉脑袋的冤大头才会去做。

  “属下倒是觉得,陆家姑娘未免不知天高地厚。”戴罪之人不想着独善其身,反而要上百尺竿头。

  “的确。”男人沉吟又朗声一笑,“那得看她拿得出多少的决心和筹码,来翻江倒海。”桃花落下斑斓锦绣又随风而逝,男人洋洋洒洒拂袖,“吏部侍郎连大人三个月前卸任告老还乡不正途径了南屏?”

  东亭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陆以蘅她——”从那老头子的口中套出了不少盛京城的“往事”,连大人在朝四十二载,经历的宦海沉浮和身上所系的秘密可绝不止一个孙成旭的把柄。

  好个小丫头,到底谋划了多久才踏进盛京城。

  男人摆摆手:“十年能改变一个人多少,”他的鞋履踩踏过桃花瓣,“东亭,派人去趟南屏。”

  那墨衣年轻人连忙拱手称是,一晃眼便失了踪影,男人修长的指尖在那乖巧讨好的六幺脑袋上一敲,猫儿的瞳孔瞬变,“嗖”的就窜入了魏国公府那不高的红墙中。

  阳春煦煦,莫说盛京的大街小巷,那就是酒楼客栈的说书人也将魏国公府功高震主的陈年旧事给翻了翻新。

  那当事人呢?

  国公府大门一关、两耳不闻,可府内倒是忙忙碌碌不曾停歇。

  花奴是个聪慧机灵的丫头,深得陆婉瑜信赖,上至张怜每日的汤药,下至入夜后的膳点,她都能准备的妥妥当当,在陆婉瑜看来,家里那位最年长的无用大哥,可是连小花奴的半个手指都比不上。

  “花奴也是南屏老家的人?”温柔女子坐在床边的软塌上,手中不停针线刺绣,陆婉瑜从来养在深闺,虽不会舞刀弄枪,女红却是盛京城的佼佼者,如今大哥无所事事,她自然要想办法贴补家用,所以偷偷去了城南的布坊要了针线活,谈不上什么脸面问题,陆婉瑜只觉得能这般安然坐于府中,面对着一家兄妹,便心满意足。

  花奴正将煮好的茶水沏上,她眼睛大大的好像有着一汪秋水,小丫鬟点头称是:“花奴落难在南屏,幸得遇上了小姐才有了一方安宁。”她眨眨眼,见到陆婉瑜低吟沉思忙道,“老家一切都安好,尤其是方伯,还时常念叨着三小姐您呢。”

  陆婉瑜眼睛一亮,心里顿淌过暖流,花奴真是个贴心的丫头,听出了自己的思乡之情:“方伯如今也该是个耄耋老翁了,”她心下一笑,“我满月之时母亲曾携我回乡月余,只是我毫无印象。”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却是再也没有回过老家,“对了,阿蘅今日去哪儿了?”陆婉瑜倒是想起,这几日陆以蘅忙进忙出总不见身影,尤其是今天,都过了巳时,却连个面都没见着。

  花奴搁下茶盏,一双手就停不下的打理着书柜,尽管上面空空如也:“三小姐您忘了吗,小姐回盛京这几日闹得满城风雨的,今儿个元妃娘娘就将人请进宫了。”

  陆婉瑜一愣,说来也是,短短几天大街小巷的流言都围绕着他们南屏陆家,莫说她当日没有给孙成旭脸面下台,大闹阅华斋也不是寻常闺秀该为之事,位高权重的秦徵秦大人还被陆以蘅给堵了回去,听听外头都怎么说的——

  陆家一门戴罪却偏生回来了一个喜欢翻江倒海的姑娘,而剩下的便是笑声,吝笑、嗤笑、讪笑,看客们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都在看笑话罢了。

  陆婉瑜想了想,停下了手中的绣活:“阿蘅她可有留下什么话?”她不着急、不担忧,对陆以蘅的所作所为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和安心,似乎自打她回盛京,无论什么出格的事情、多刺的话都成全了一番逆转。

  陆婉瑜喜欢这个小妹,也敬佩这个小妹。

  花奴闻言,刚收拾完跨出去的脚步就退了就回来,笑得眉眼弯弯:“小姐说您一定会问起,”小丫鬟清了清嗓子,“她说‘坏事将尽、好事临门。’”

  陆婉瑜心头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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