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如劳伦说的那样,有一个无比恐怖的恶魔在身后追赶着他?
凯特琳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对于这些神怪之事一直认为是人对未知事物的仓促定义而已。
比如一扇门,四周无人的情况下突然打开,一般人会感到恐惧,会以为有魔鬼进来了,殊不知只是门没锁好,恰巧刮了阵风。
任何事都有真相,这是凯特琳从警以来的各种经验给她的自信。
由于理工学院那边没有采集到什么有利线索,凯特琳决定还是再去看一眼杰克的尸体。
杰克的遗体还躺在警局的证物室,隔天就会办完相关手续由杰克的家人接走,随后便是与警局无关的葬礼。
在证物室,凯特琳再次看到杰克那故意的面容,眼珠瞪得溜圆仿佛要暴涨出来一半,瞳孔已经失去色彩变得涣散,这是尸体不经处理都会发生的变化。
凯特琳慢慢靠近,看到了杰克那掩盖在蓝色裹尸服下胸口上密密麻麻的缝合线,可见杜飞已经对他进行了全方位的解剖。
既然已经缝上了,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凯特琳是不可以再把线拆开,尸体是没有自愈功能的,把伤口弄得支离破碎死者家属肯定会不同意,而且凯特琳也对杜飞十分信任,没有必要去多此一举。
唯一能值得查看的,只剩下那张充满惊恐的脸。
心脏耗竭是因为杰克过度奔跑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高负荷,耗竭的一瞬间就会失去意识,面容上是不会有丝毫变化,只会呈现死前几秒钟的样子。
而杰克这般模样,倒的确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凯特琳不由得回想起劳伦所说
“可能那个东西是随着杰克离开了吧....”
想到这里,凯特琳拨通了杜飞的电话。
“喂队长,怎么了?”杜飞声音从话筒另一头传来。
“我是想问你,恐惧是跟其他情绪一样,由大脑掌控的吧?感受到恐惧的时候大脑会不会有变化。”
“那是当然,恐惧情绪是由大脑中一个杏仁状的结构控制,该结构称为杏仁核,在情况足够可怕时,杏仁核通过大脑中央部位的‘输出神经元’启动自动恐惧反应,从而分泌出一种叫做后叶加压素的激素从而造成生理上的变化。”
“哦是这样,我看你没有解剖杰克的大脑,所以问一下,我觉得应该再深入解剖一下....”没等凯特琳说完,杜飞就在话筒里焦急的打断凯特琳的话。
“队长,这些等回去再说吧,刚才丽兹酒店打电话来,在卫生间发现了一名死者,我正在赶赴现场,刚要给你打电话你就打来了。”
“又有死者?”凯特琳惊疑道。
凯特琳放下电话久久不语,皮城这是怎么了,那些罪恶和狂徒,不是都被自己逮捕和驱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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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在丽兹大酒店举行的这场婚礼有些特别。
新人是一对祖安的青年男女,婚礼仪式因此带有浓郁的民族风情,坐在大厅最前端的两桌直系亲属全都穿着一式的祖安象征服饰,红绿缤纷,甚是惹眼。
酒过三巡之后,会场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在宾客们的鼓动下,新郎新娘走上了前台,和着亲友们的歌声,手挽着手翩翩起舞,这歌声和舞姿似乎具有极强的感染力,不多时,又有好几对同族的客人起身离桌,在新人的身旁起舞相伴,欢快的情绪扩散开来,洋溢在整个会场中。
在座的皮城宾客们见惯了恶俗的婚宴游戏和恶作剧,在这样的婚礼气氛中很自然地产生一种愉悦的感觉,他们虽然不像祖安的男女那样能歌善舞,但各自端杯畅饮,谈笑风生,也是其乐融融。
每个人都很高兴,他们的身心状态似乎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好过。
人们或歌、或舞、或笑、或饮,大家都在纵情欢乐,除了艾文森。
这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他是新郎的大学同学,因为出差来到皮城,恰好赶上了这场宴席。此时他正带着一种怪异的表情,环顾着周围的人群,气息急促不定。
他并没有喝太多的酒,但不知为什么,心口却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这种感觉正逐渐强烈,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再呆下去可能会失态,艾文森撑起身体,快步向着卫生间走去。
参加婚宴的人相互之间本就不太熟悉,又处于那样一种喧闹的气氛下,没有人关注艾文森的离去,也没有人奇怪: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回来?
两个小时后,婚宴结束,宾客散尽,酒店后勤人员在打扫卫生间的时候才又发现了艾文森,此时,他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接到丽兹大酒店的报案资料时,杜飞正在办公室里盯着杰克死亡现场的照片发呆听说又发生了一起诡异的死亡事件,杜飞恰巧通知了凯特琳,马不停蹄地直奔案发地而去。
酒店的经理早已在卫生间门口惶恐不安地等待着警方的到来,见到凯特琳众人,他忙不及地迎上前:“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他连连晃动着肥大的脑袋,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凯特琳没必要和他多费口舌,只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然后单刀直入地问道:“谁是第一目击者?”
“我...”一个清洁工打扮的中年男子抬起手,轻声回应。
“你跟我们进来,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凯特琳一边说,一边率先走进了卫生间。
清洁工跟在最后,他指着最靠里的那个隔间颤声说道:“人就在那里面,你们自己看吧,挺瘆人的...”
凯特琳接过杜飞递来的手套,戴好后走上前,轻轻拉开了虚掩的木门,一副诡异的场面出现在她的眼前。
一个男子半跪在隔间内的坐便器前,他的双手紧抱着坐便器的边缘,浑身的关节和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似乎正在用尽所有的力气要完成某件事情。
从他的姿态很容易猜测到他想要做什么,可答案却又是让人无法理解的。
凯特琳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杜飞,发现对方的眼神中也充满了疑惑。
“难道……难道他想钻到坐便器里去?”片刻之后,杜飞平举着戴白手套的手,喃喃地自言自语。
杜飞的话听起来荒谬无比,可这又确实是现场留给所有人的第一感觉。
男子俯着身体,屁股高高厥起,脑袋则深深地扎入了坐便器中,他的肌肉虽然早已僵硬,但很显然,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仍在努力想要把自己的脑袋扎得更深!
此时,那个清洁工开始讲述自己发现死者的过程:“下午两点左右那帮办婚宴的客人就散了,我随后过来做清洁,这个小间的门当时从里面反锁着,我以为有人在使用,把别的地方都打扫完了,然后守在门口等着,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也不见有人出来,我有些纳闷,就过去试着敲门,里面没人答应,我就趴着从门脚下面往里看,发现有个人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我以为是喝多了的客人睡在里面了,连忙把门踹开,这个人当时的姿势就和现在一样,我想把他拉起来,可他钻得死死的,一个人根本拉不动,后来我们经理过来了,跟我说:别拉了,人早都死了,还是赶快报警吧!”
清洁工说这段话的时候,凯特琳虽然一直没有开口,但她的目光却在敏锐的四下扫动。
首先她关注的是隔间木门的搭锁,这是最普通的插销式门锁了,只能从内部开关,隔间四周的围板有一人多高,而围板附近又没有可供踩踏的物体,似乎难以攀爬,这些现场状况结合清洁工的描述,也许可以排除案发时隔间内有其他人员存在的可能性。
助手不等吩咐,早已把现场情形仔仔细细地拍了照片,这一步骤完成后,凯特琳和杜飞进入卫生间,来到了死者的身旁。
死者的头颅完全扎进了坐便器里,所以他直接暴露在外的身体部分就只有双手了,单是这双手便足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虽然肌肤早已冰凉,血液也停止了流动,但那十根手指却仍然紧紧地扣在坐便器的边缘,手背上关节凸起,青筋浮现,那种蕴藏着的力量似乎足以把任何握于其中的东西捏得粉碎!
其实不仅是他双手,他的全身都充满了一种可怕的力量,即使他已经死去多时,那力量仍然没有消失,它使得死者的遗体与坚硬的坐便器牢牢地连在了一起,难以分开。
“队长,让我们来吧。”杜飞招呼了一声助手,两人分别抓住死者的两只胳膊。
不要说那个清洁工了,助手和杜飞合两人之力,累得满头大汗,才终于使得这个僵硬的躯体有了一些松动。
慢慢的,慢慢的,随着躯体的翻转,死者的头颅逐渐显现了出来。
由于长时间浸泡在坐便器底部的积水中,死者面部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色,衬得那双圆睁的眼睛分外血红!
极度外凸的,布满血丝的双眼,记录了死者留在人世间最后的情感,坐便器中的污水顺着额头的发际滑过眼眶,给人一种死者正在哭泣的错觉。
凯特琳的目光在这面庞上久久停留着,她似乎依稀能听见死者临终前的呜咽,那是一种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非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