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二人立刻领命而去,威廉掌握着大量的社会眼线,而古顿则掌管着警方的资料库,这两人可谓是搜索信息时的黄金搭档。
加文目送着二人离去,感觉胸腔内有团火快要烧起来一般,凯特琳的指令让他在黑暗中终于看到了曙光,这一次的排查虽然有时过境迁之虞,但因为市区内的河流终究有数,排查的针对性便极强,只要筛选出当年符合条件的河畔住户,对住宅进行细细勘验,找到分尸现场残留的血证也是大有可能的!
与加文比起来,身为指挥者的凯特琳反倒没那么乐观,虽然她对自己的分析结果很有信心,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能筛选出几个重点目标,要想继续排查锁定,甚至获得决定性的证据也绝非易事。
而最关键还在于:Nemesis留给她的时间已只有十多个小时,如果过了今天午夜,就算能找出四一七案件的真凶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只不过是破获了一起半年前的积案,而与Nemesis的交锋却要再一次败下阵来。
不过无论如何,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得投入百分之百的努力,正如凯特琳自己所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就在两个小时前,众人不还对四一七案件一筹莫展吗?而现在,他们至少已结结实实地迈出了最为艰难的第一步!
奇迹总是眷顾那些时刻都在做好准备的人。
到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这句箴言又一次在凯特琳身上印证了。
威廉和古顿带回了他们的调查结果,尚未开口汇报,这两人脸上兴奋的表情已经在告诉大家:他们一定是有了什么重大的发现。
“这么快就排查完了?”凯特琳有些不太相信似的,但同时却又掩饰不住期翼的神色。
“还没有完全查完。”威廉用很快速的语调回答说,“不过现在已经锁定了一个最主要的犯罪嫌疑人。”
凯特琳皱了皱眉头,觉得威廉的说法未免武断:既然还没有查完,又怎能轻易用上“最主要”这个定语呢?
“嫌疑人的资料呢?”凯特琳决定亲自做个判断。
“具体的资料还没来得及整理……我们当时一看到这个人的档案,立刻就赶来汇报了。那个人叫——”可能是说得太急了,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威廉却不得不停下来歇了口气,然后才把那句话说完,“——叫费德肖恩,他是费德提克的儿子!”
猛然听到这两个名字,凯特琳蓦地一怔,思维竟在瞬间短路了片刻,坐在她对面的加文也是瞪大了眼睛,像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唯有蔚仍然保持着冷静的神色,略一琢磨之后便点着头说道:“不错,费德肖恩……他符合我们分析出来的所有凶嫌特征。”
就在几天之前,凯特琳和蔚两个人还和这个费德肖恩有过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她们甚至针对这个人进行过专门的讨论和分析,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各项特征的确与蔚对四一七血案凶的心理画像十分吻合:相貌堂堂、受人尊敬的大学教师、早年遭遇家庭不幸、多年来一直保持单身……
“他的住所紧临着皮河。”威廉这时又继续说道,“那是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战争学院分给他的单身公寓,按理说,他早该换大房子了,但他至今还住在那里。”
所有的人都听得懂威廉话中的潜台词,而凯特琳的思维能力也终于在震愕中恢复过来,她已经不需要听更多的东西了,就像威廉和古顿一看到档案就赶来汇报一样,因为只凭一条线索就已经说明了太多的问题。
包括费德提克为什么要退隐,包括Nemesis为什么要死揪住这起发生在半年前的案件……一切的一切也许都只用这条线索便可以解释。
他是费德提克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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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十三点二十一分。
战争学院,八楼副院长办公室。
作为费德肖恩的秘书,琼斯日常的工作之一就是照顾对方的饮食,每天中午,她都会按照费德肖恩的吩咐订好盒饭并送到办公室的里间。
费德肖恩会一边吃饭一边查阅些专业资料,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希望被别人打扰,所以琼斯必须在外间等待,等费德肖恩吃完饭了,他就会打一个电话通知琼斯进屋收拾饭盒,而他自己则会利用剩下来的午休时间小憩片刻。
可今天的情况却有些奇怪,琼斯十一点半就把盒饭送到了屋里,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费德肖恩仍然没有打电话给她,这使得她不由得暗自担心起来:这个人该不是又忙着工作忘记了吃饭吧?他的胃已经有些毛病,这么饿着对身体可不好啊!
有了这样的担心之后,琼斯就越来越坐不住了,虽然明知道费德肖恩非常讨厌工作状态被打断,她还是决定要进屋看一看,无论如何都要督促对方把饭先吃了。
于是琼斯便起身来到了里屋门口,她伸手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声,静待屋中人的回应。
可是十来秒钟过去了,屋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琼斯又继续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同时柔柔地唤了一声:“肖恩教授?”
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好像根本就没人存在一样。
“难道是睡着了?”琼斯皱着眉头暗自猜测,同时心中又浮起另一层忧虑:“已经入秋,如果衣被没有盖好,那可是很容易着凉的!”
既然如此,琼斯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然后将屋门慢慢向里推开,整个人也跟着闪进了屋内。
令她颇感意外的是:费德肖恩并没有睡着,他甚至也没有在工作。这个中年男子正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他一动不动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但视线的焦点又显然没有落在某个具体的物体上。
琼斯看出对方不知想些什么想出了神,她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了几步,却见之前送来的那份盒饭果然还放在办公桌上,一口也没有动过。
“肖恩教授。您怎么还没有吃饭呢?”琼斯带着嗔怪而又心疼的语气问道。
费德肖恩的眼珠木木地转向琼斯,像是刚刚觉察到有人走到了身边,他的目光仍有些发直,显然还没有从莫名的思绪中完全摆脱出来。
“知道您忙,但是吃个饭能耽误多少时间呢?”琼斯伸手试了试饭盒,“您看看,已经冰凉的了——我去找个地方热一热吧。”
“不用了。”费德肖恩一边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一边想做出个阻止的动作,不过他的胳膊仅仅抬起一半,便又软软地垂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疲力竭的病人。
“您怎么了?不舒服吗?”琼斯感觉到异常,她连忙放下饭盒,绕过办公桌来到了费德肖恩的身边。
费德肖恩再次微微抬了抬自己的手臂,用一种嘶哑地,像是从喉管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道:“我没事……你出去吧。”
琼斯却越发地不放心了,她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没有发烧吧?”
女人柔软的触感中又带着温暖的感觉,让费德肖恩的身体禁不住微微地震颤了一下,他抬起目光看向琼斯的面庞,那是一张柔美细腻的女人的脸,正与他挨得如此之近,近得几乎要闻到那片醉人的芬芳。
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但费德肖恩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像是刻意要躲开对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