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雍在暗中瞪了姬以羡一眼,随即转脸笑呵呵的面对着姜嬛:“大抵你瞧错了。”
“是吗?”姜嬛也没真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很干脆的一笑了之,“那大抵就是我瞧错了吧。”
韩雍刚想松一口气,就瞧见傅燕然也笑意微微的紧跟着他们身后,推门进来,一柄扇子在面前摇啊摇的:“你们怎么竟然都在呀?正好找你们去白首阁喝酒了。”
姜嬛笑盈盈的转头:“那傅三公子,介不介意再带我一个?”
傅燕然脸上的笑容一僵,扇子也不摇了:“姜姑娘怎么在这儿?”
“陪你们出来,喝喝酒,赏赏月,寻寻欢,傅三公子以为如何?”姜嬛说道,语气那叫一个诚恳。
姬以羡坐在一侧,倒了一盏茶塞到姜嬛的手中:“说了这般久,许是你口也干了,喝一些再继续说吧。”
姜嬛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刚将茶盏接到手上,傅燕然一下子就挨在韩雍身边坐下:“姜嬛今儿怎么会在?”
“换药。”韩雍打着呵欠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锦盒来,摆在了她的面前,“来。”
“不用。”姜嬛笑着伸手按在锦盒上,“你将药给我,我自己回去擦。”
不等韩雍开口,姜嬛倒是一句话先将他的话给堵了:“你下手太重,我怕疼。”
韩雍被她这话给一惊,倒是姜嬛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锦盒给拿在手上,姜嬛掂了掂,觉得这锦盒还挺重的。
“我来此便是为了拿药的,既然药已经到手,那我就不多留了,告辞。”姜嬛从容起身,颔首告辞。
姬以羡也急忙的跟在她的身后起来:“我与你一同回去。”
“不必,今儿韩大夫和傅三公子都在,你若是走了,岂不扫兴,你们要去喝酒也好,寻欢也罢,我都不会管,我也不是那种没有容人之量的妇人,只是有一点,你若是喝醉,就留宿在白首阁吧,这深更半夜,也免了你奔波辛辞。”姜嬛语气和缓的拒绝。
听着倒是挑不出一分一毫的差错来,可就是不大舒服。
傅燕然倒是没什么好不意思的,依旧很是悠闲自在的品茶,倒是韩雍已经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给埋了下来,耳根子处红红的一片。
可听见姬以羡耳里,心中却升起了几分隐秘的欢喜来。
他上前几步,拉住了姜嬛的手:“我不去,我与你一同回去。”
“回哪去呀!临渊哥哥!”门后,突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姜嬛看去,就见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从门后出来,一身碧绿衣裳,模样虽然算不得顶好,但也娇俏清甜,脸颊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是那种一眼便可让人衍生出无限好感的姑娘。
最难得是她那双翦水双瞳,干净明澈,就好像不曾染过红尘烟火气一般。
像他们这种,常年和一些腌渍事打交道的人,就十分喜欢这种人,因为好像和他们站在一起,显得自己都明亮了很多。
姜嬛听见她这般亲昵的一声叫唤之后,心中虽然升腾起了几分不悦,可面上依旧是冷冷清清的一言不发。
屋内的几人似乎都没有想到这个时辰,这丫头会过来,当即全都哑然。最后还是韩雍笑着起身:“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妹,娉婷,温家的姑娘。”
听见韩雍的介绍,姜嬛这才想起那日她偷听他们说话的时候,这个姑娘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娉婷。
傅燕然最先反应过来:“温姑娘。”
温娉婷娇娇一笑:“傅三哥哥太客气了。”
“不过,临渊哥哥你好像不怎么欢喜瞧见我?”温娉婷笑起来,脸颊两边梨涡浅浅,格外的深甜娇俏。
姬以羡拱手:“温姑娘。”
温娉婷笑容一僵,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过几月不见,临渊哥哥作何这般客气,弄得娉婷都不好意思了。”
姬以羡没有在说话,只是那张脸依旧是高冷莫测,温娉婷也是个自幼被人捧着娇惯了的主,见着姬以羡没和她搭话的兴致,自然也不会眼巴巴的去用自己的热脸贴人冷屁股。
温娉婷见着姬以羡不愿理她,便将目光转向了姜嬛,她歪了歪头,笑靥如花:“那不知这位又是谁?”
“难道是临渊哥哥的婢女?”温娉婷打笑,“才几个月不见,临渊哥哥你终于肯近女色了?”
“不是。”姬以羡牵住了姜嬛的手,“这是拙荆,姜嬛。”
“拙荆?”温娉婷的呼吸在一瞬间急促起来,整张脸顿时就染上了几分怒气,“临渊哥哥你怎可以背着嘉月姐姐,娶了别的女子?还是一个见不得人!”
“你若是带着她回了长安,你让嘉月姐姐怎么想?”温娉婷一连串的质问出口,不但没有得到姬以羡的解释,反而让在场的几位脸色都不怎么好。
姬以羡拉着姜嬛的手:“陶姑娘如何,与我何关,我成不成婚,有关她何事?”
“嘉月姐姐是你的表妹,也是当年你母亲离世之前,亲口为你定的婚约,你说与你有没有关系!”温娉婷急得跳脚。
姬以羡冷笑:“那可有订婚信物?”
“没有,都说了是口头上定下的。”温娉婷还是气呼呼的,瞧着姜嬛的眼中都像是淬了刀子似的,简直是恨不得直接扑上来,将她的一张脸给直接挠花。
“如今我母亲不在,这婚约到底有没有,还不是随你们编造吗?”姬以羡嗤笑,将手中的人又往自己的怀中拉了拉,“时辰不早了,我与嬛嬛先回去歇息了。”
本来姜嬛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当她从姬以羡的嘴里听见嬛嬛两个字的时候,浑身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还不等她说什么,姬以羡很直接就夹着她的腰,单手将人给抱走了。
出了屋,光线陡然暗下来。
姬以羡环着她的腰,一提,姬以羡便用轻功带着她直接就跃上了墙头,走了。
身后,温娉婷愤怒的拧巴着一双眉,抄过身边的东西狠狠地对着她们离开的方向一摔。
花瓶在门口,顿时就摔了稀烂。
韩雍与傅燕然一同并肩站在屋里,叹气掩面。
回屋的时候,时辰也不算晚。
姜嬛也没什么睡意,就换了件轻薄的衣衫,就坐在了罗汉床上,将半掩着窗给推开,让凉风透了进来。
姬以羡走到她的面前,将窗子利索的一关:“大半夜你想受寒吗?”
“如今肃州这般热,吹一吹风,没那么容易受寒吧。”姜嬛说着,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我有些事想与你说说。”
姬以羡一言不发的就转过去,坐到了姜嬛的对面去,两人隔着小几,遥遥而望。
这时,没有关严实的风贴着窗棂打转,徐徐吹了进来。
面前的男子,清隽如玉琳琅,淡漠高华,虽不说是个完全无害的之人,但也绝对不会将他同那些心狠手辣之徒扯上什么联系,可偏偏就是如此,他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自己的对他的认知。
直到上次在书房,她翻到了那些信笺,更加让她确信了他的不简单之外,更多的却是让她一步步的抽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在抽身的同时,她却又有几分不舍。
不舍……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她的眼前,她却丝毫不知道珍惜。
大燕的铁骑——多引人瞩目啊。
姬以羡好奇的挑眉:“你说有事问我,不会只是为了和我坐着这,看大眼瞪小眼,这般无趣吧?”
姜嬛在瞬间收敛了自己的所有心思,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记起来,你好像答应过我一件事,我这不是来找你兑现承诺吗?”
姬以羡想了半响,倒是不记得自己和这个丫头有什么承诺了。
瞧着姬以羡这般模样,姜嬛也不在乎他是否记得起来还是记不起来,只出声提醒道:“你说过,等你回长安之日,便是我归家之时。”
姜嬛看着他:“不知,这句话世子爷可有印象?”
“你要走?”姬以羡不解,“为什么?”
“我是大秦人,自然大秦才是我的归宿,想来世子爷也该懂得,什么叫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吧。”姜嬛一笑,眸中突然就涌起了无限的期待。
她是期待了。
可姬以羡却是怎么也欢喜不起来:“大秦礼教严苛,你应该很清楚,你若是回去,面对你的是什么吧。”
“难不成,你还真想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若注定这是我的归宿,又何尝不可。”姜嬛倒显得不怎么在意,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
姬以羡皱眉:“我这里就这么不好?”
“再好,也比不过生我养我十余年的父母。”姜嬛依旧平静,“他们不会愿意瞧见我远嫁,我也不愿等他们颐养天年的时候,我无法在他们的膝下承欢。”
“为人子女,自当是以孝字为先。”
姬以羡搁在小几上的手缓缓地捏紧,然后又慢慢地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才冷冷的说道:“如今还不是时候,你若是走了,谁来替我挡灾。”
“姜嬛,你莫要忘了,我送你回大秦,是有条件在先的。”姬以羡道,“林氏。”
“林氏一日不死,你就一日不可离开。”
“若是林氏一直都不死,那依照你的意思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了吗?”姜嬛嘲讽着反问。
姬以羡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三年,若是三年之后林氏还未死,我便将你送回大秦,绝不阻拦。”
“此话当真?”
“当真。”
姜嬛舒展着腰肢,撇头看向了庭院外的夜色,在姬以羡瞧不见的地儿,嘴角边倏然就勾上了几分笑。
若去了长安,她又何需他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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