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忽拙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你知道当初我为何会放她走吗?”
“为何?”
“因为她在我身边不再快乐,从前她在我身边整日里话多的让我感到惊奇,她哪怕是看到好看的云彩都要喊我一起抬头看,可是这一次,她整个人都是阴沉的,她不再快乐,像朵蔫了的花,我心疼她,所以宁愿自己撕心裂肺也要让她快乐……”
忽拙看着木戈多,木戈多不知说什么好。
“所以即使攻陷了南夏,悦兮不想跟我在一起我还是不会勉强她,任何人都不许勉强她。”忽拙又说。
木戈多叹口气,“将军您未免太过深情了,那万一我们有天攻到京城,她站在城墙之上让您撤兵,您会撤吗?”
“会。”借着酒劲,忽拙脱口而出。
一旁的几个姑娘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木戈多也吓了一跳,要知道一个将军,最忌讳在作战的时候掺杂儿女私情,会坏了整个大局,这话若是让北胡王听了去,该如何想?
“将军,您醉了。”木戈多急忙圆了一句。
忽拙笑笑,“是醉了,回去吧。”
说着,忽拙起身。
木戈多本来今晚打算宿在红颜楼,但刚刚听了忽拙那一个“会”字,所有旖旎的心思都散了,也急忙起身,跟上去。
木戈多随忽拙一道儿回了将军府,晚上便住在将军府里。
凌霄院里,沈悦兮盖过的被子还在,叠放整齐,放在床上另一旁,忽拙每晚睡在床的另一边,闭上眼睛的时候,假装沈悦兮还在。
一个盛年男子这样的夜晚似乎很难熬,但是忽拙倒觉得还好,他并没有刻意去克制性欲,他是真的不想,木戈多和北胡王都曾为他安排过女人,那些女人比沈悦兮要柔媚的多,身段玲珑,可是忽拙提不起丝毫兴趣。
“你啊,定是在我心里下了蛊了。”忽拙拍了拍一旁的被子,苦笑了下。
而后沉睡过去。
四日后,北胡王来到幽州城,亲自授意忽拙,准备攻打南夏。
晚膳是在北胡王下榻的官驿里用的。
用晚膳的时候,娜仁来了,是北胡王通知的她,北胡王还是很想成全他们,如今就要攻打南夏了,北胡王希望忽拙能尽快忘记那个汉女,不然只怕到最后会因为那个汉女而坏事。
忽拙倒是没有想的太多,对于娜仁的存在,他已经习惯了无视,反正素日里,隔几天他就会在路上遇见娜仁,娜仁也常常去将军府求见,但都被忽拙拒而不见。
如今的娜仁也不似早前那般蛮横,她变得安静,见到忽拙的时候脸上的笑也是安静的。
北胡王招呼她坐下,看了看她,“你如今可是变了不少。”
娜仁笑了笑,没说什么,起身帮北胡王和忽拙斟满了酒。
“你爷爷时常会跟本王念起你,念着你的婚姻大事,你如今也该是嫁人的年纪,如何?北胡的青年俊才可有你中意的?”北胡王问娜仁。
“娜仁的心里有谁,大王您是知道的啊。”娜仁轻声说道。
北胡王看了看忽拙,忽拙只如没有听见一般。
北胡王知道忽拙的性子,他只能旁敲侧击试探一下,对于忽拙,他不能生硬地下命令让他娶了娜仁,他只能试探,希望忽拙忽然想通了。
但看目前的状况,忽拙显然没有想通,他的心里依旧只有那个汉人女子。
所以他也只能帮娜仁到这里了。
晚膳用完,忽拙与北胡王又聊了很久的对南夏的战略。娜仁在外面,站在夜色里,一直没走。
等忽拙离开的时候,娜仁也跟了上去。
“将军能否送我回去呢?”娜仁在后面问道。
“你的护卫呢?”
“我独自来的。”
忽拙没有说话,走到官驿门口,对北胡王的一个护卫道:“送娜仁郡主回去。”
那个护卫立即领命。
忽拙翻身上马,独自打马离去。
娜仁看着忽拙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叹了口气,这么久了,这个男人她还是捂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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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夏,赵正连着几日没有去宫里,早朝无人主持,奏折无人批阅,朝堂一团乱。
“这样下去不是个法子,我们该去王府请七王爷出来主理朝政,如今这局势,离了七王爷可不行。”终于,有人如此说道。
安沛全立即响应。
随后响应的人越来越多,于是满朝文武官员离开皇宫,一起去了康平王府。
王府里正是早膳时候,赵正与沈悦兮在腾冲院里,管家慌慌张张地跑了来,“七王爷,您快出门看看吧……”
“何事慌张。”赵正见管家的样子,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七八分。
“外面,站了满朝文武求见七王爷您。”管家急忙回道。
赵正听了这话并未着急,依旧用着早膳。
管家站在那里,看着赵正,不知如何是好,又看了看沈悦兮。
沈悦兮也沉着气,七王爷的这招以退为进真是漂亮,沈悦兮在心里为他喝着彩。
管家不知发生何事,又见七王爷与七王妃皆是淡然的神色,不好再问,只得在一旁等着,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得了,王府门外站的可都是南夏的重臣,他们想要做什么?
赵正用完早膳,才起身,对沈悦兮道:“我出去看看。”
沈悦兮点了点头,看着赵正出了门,想了想,也走了出去,她跟在赵正稍远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府门发生的事。
那些朝臣看到赵正走出来,急忙上前规规矩矩参拜。
“七王爷,微臣等前来,只想知道您何时回朝堂主持朝政?”安沛全代众臣问。
“本王累了,想歇些日子,至于朝政便由你们机务处代为打理即可。”赵正半低着头,伸手揉了揉额头两侧。
“一直以来都是七王爷您主持朝政,诸位大臣也只听您的意思,怎可随意更换呢。”安沛全急忙说道。
众朝臣急忙点头。
“太子即将登基,你们尽心辅佐些日子,等太子成年便可。”
“太子只有八岁,到成年还需八年,如今又逢庞允作乱,这段时间朝堂可不能没有您辅佐,不然会出大乱子的。”
“童贯生和肖毅夫两位将军已经将庞允的乱军打的节节败退,剿灭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不必太过担忧,至于其他的,你们都是老臣了,自然知道该如何做,所以,你们便看着处理吧。”
见赵正一再推辞,安沛全干脆当即跪下,“请七王爷您三思,南夏都不能没有您。”
安沛全曾是赵正的岳丈,见他都给赵正跪下,众臣也毫不犹豫地跪下,“请七王爷您三思,南夏不能没有您。”
沈悦兮隔着远处看着这些朝臣跪下,脸上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而后转身回到腾冲院。
“七爷往后又要忙了。”回去的路上,沈悦兮对知翠说道。
王府门外的赵正,看着面前跪了满地的朝臣,长出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你们先回吧,本王自明日起会继续打理朝政事务。”
“臣等谢过七王爷。”众臣再次拜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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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爷好几日未来主持早朝,今儿个众朝臣一道儿去了康平王府,求七王爷回到朝堂上来。”福寿宫里,有宫人向太后禀报此事。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却一个字都没说。
而后她起身,对一旁的老妈妈道:“去太子殿走走吧。”
“这个时辰,太子怕是在书堂读书呢。”老妈妈提醒道。
太后恍然地叹息一声,“那便去书堂走走吧。”
老妈妈便扶着太后往书堂去了。
在书堂外,太后停住脚步,远远听着书堂里传出的读书的声音,不由感怀,曾几何时,赵广与赵正也是这般在书堂里跟着太傅读书,转眼,赵广病逝,而赵正却觊觎着皇位,世事支离破碎,谁也无法预计。
“太子何时下书堂?”太后问一旁的宫人。
“回太后,如今书堂的时辰都是太傅掌握着,奴才也说不准。”宫人急忙回道。
“去把伺候太子的宫人喊来,哀家有话要问。”太后又道。
宫人急忙下去了。
老妈妈将太后扶到一旁的亭子里坐着,看着跑远的宫人的背影,“自打孙得禄离宫,总觉得这些宫人不如从前有条理了。”
说起孙得禄,太后也是有些许感慨,皇上驾崩之后,孙得禄曾撞棺寻死,却又苏醒了过来,太后与赵正感念他这些年在赵广身边兢兢业业伺候有功,便给了他一大笔银两,许他出宫回老家安养去了。
“孙得禄是难得的忠心的奴才啊。”再度提起孙得禄,太后仍是忍不住赞了一句。
老妈妈也点头。
如今新上来的宫人总管是从前孙得禄的徒弟,只是心思到底不如孙得禄细密,又才刚上任,很多事没有经验,所以常常闹出纰漏,宫里有些乱了。
“太子还是应该早点登基,皇宫里没有个皇帝镇着,只怕要乱了套了。”太后念叨了句。
是。老妈妈应着。
是。老妈妈应着。
“礼部择的日子也该出来了吧。”太后又说一句。
正说着,伺候太子的宫人来了,规规矩矩地给太后请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