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日,赵正一早醒来,便让院儿里的家丁去看那小乞丐的情形。这个叫小路子的家丁就一溜烟地跑去下人房查问。
雪已经停了。康平府里的家丁几乎全部出动在扫雪,看到小路子一路飞奔,皆问发生了何事?
小路子也不言语,只管照着赵七爷的吩咐去办事。
那小乞丐还未醒来,管家杨季平派的周妈妈一直在听着动静,得知是七王爷要询问,便格外殷勤了点,特地好生观察了下,对小路子说:“去回七王爷的话,她睡得可沉了,不碍事了。”
“面色如何?”小路子又多问了一句。
一会儿总不能一句睡得可沉了便回复了七王爷,总得多探听几句。
“哎哟她那小脸脏的还能看出什么面色不面色的,能睡得实喘气儿匀溜就是没事儿。”周妈妈笑了句。
小路子便也不再多问,转身又一溜烟跑回七王爷的寝院复命。
“小路子,一大早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又有家丁问。
“七王爷问那乞丐如何了,我得赶着回去禀报七王爷。”小路子一边回着,脚底却未敢闲着,跑的飞快。
“这乞丐真是积了大德,劳烦咱七王爷这般惦记着。”那家丁看着小路子跑远的身影,对一旁的另个家丁嘀咕着。
另一个家丁并未言语,往小路子消失的方向望了望,便继续卖力地扫着雪。
小路子跑回七王爷的腾冲院,七王爷正在偏阁里用早膳,小路子弯身进去,“回七王爷,那乞丐还在睡着,照看她的妈妈说她如今已无碍,请七王爷安心。”
赵正没有说话,只从嗓子里嗯了一声。小路子便垂手退了下去。
一转身,恰遇来给七王爷请早安的安意如,忙又问了安,这才低头跨出了门,却又在院儿里遇上来请早安的合喜,照例问了安。
一通乱。
合喜压根没看小路子一眼,兀自往屋里去了。
“给七爷请安。”屋里,安意如对着赵正行了个万福。
“嗯。”赵正漫不经心地应了句,一如往常。
而后,合喜也进了屋子,跟赵正请了早安。
“嗯,”赵正仍是漫不经心地应着,而后放下手中银箸,起身,“都回罢。”
见七王爷起身,一旁的婢女忙将棉披风送了上来,安意如见了,从婢女手中接过棉披风,帮七王爷披上,边帮着系领口的缎带边柔声问:“七爷您是要出去么?”
“随便走走。”扔下这句话,赵正转身跨出门坎。
安意如扭头看着赵正的背影,她刚刚进屋子时听得分明,小路子来跟他回禀那乞丐的情形,敢情这七爷是因为天寒地冻无事可做,才对那乞丐如此上心的罢?
“妹妹给姐姐请安。”正想着,合喜的请安声打断了安意如的思绪。
安意如瞧了合喜一眼,似笑非笑,“免了,回去用早膳吧,左右咱们还不如一个乞丐得爷的心。”
合喜也笑,“既然七爷都这么上心,姐姐您是不是也该去望一望,看那乞丐到底是何来路。”
安意如眼珠子转了一下,“妹妹说的也是,七爷上心的事我这个做王妃的理当也上心才是,走了……妹妹你不去吗?”
走了几步,安意如回头看合喜。
“这府里的杂事有姐姐您担着就行了,妹妹我就不跟着添乱了,还没用早膳呢。”合喜笑眯眯地回道。
安意如的目光在合喜脸上扫了扫,未再言语,转身走了。合喜在府里什么都不过问这点倒是很得安意如的喜欢。
“王妃您还是先用了早膳再去罢,别损了身子。”出了七王爷的腾冲院,知翠小声对安意如说道。
“不妨,一顿早膳罢了,死不了。”安意如冷着声音说。
听到“死”字,知翠急忙惶恐地低下了头。死字在皇家是犯忌讳的,便是王妃说了,听的人听到不该听的,也是有罪。
安意如板着脸,一路往下人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