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爷如今又是忙政务,又是忙着与妾室的床笫之欢,可要多多保重着。
“你也要多多保重着。”知翠下去之后,沈悦兮伸手在自己的肚子轻轻抚摸着,“有了你,为娘便不会再空落寂寞了。”
这些日子,沈悦兮已经吩咐,除了太后与贺婕妤,其他人皆不见。
太后不得不见,贺婕妤是真的为了她着想,而其他人各有各的看笑话的心思,如今七王爷每日都回康平王府,却将她独自留在宫中,这些人指不定要如何冷嘲热讽她。
果然,茹才人和熙贤妃来了两次都被挡回去了,一肚子的话无处说,便聚在一道儿狠狠地笑了一番,都道沈悦兮如今是彻底失宠了。
“那也是活该,谁让她一贯的趾高气扬,我早就看她不顺眼,这不,连老天爷都帮忙收拾她。”熙贤妃捂着嘴,乐的跟什么似的。
茹才人也开心,开心之余又有些失落,毕竟她是想攀上赵正的,如今赵正新得了五个佳人入府,一时半会注意不到她的。
“如今七王爷应该独宠岳湖吧,毕竟她是岳溪的妹妹,七王爷从她身上能看到岳溪的影子。”熙贤妃猜测道。
“岳溪是谁?”茹才人年纪小,入宫也晚,不知道赵正从前的往事。
熙贤妃便将赵正与岳溪的往事说给茹才人听,“连现在的七王妃,七王爷赐给她的名字也是岳溪呢。”
茹才人听完不由有些感慨,“想不到七王爷竟是如此深情之人。”
“是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七王爷的深情是出了名的,你竟然不知道,也太孤陋寡闻了。”熙贤妃说着仍是不忘奚落茹才人一句。
熙贤妃就是喜欢奚落人。
“再深情,七王爷后来不也还是娶了七王妃。”茹才人冷笑了声,“真正的深情是从此孤寂一人,一生想念着心中所爱。”
熙贤妃倒不知茹才人有这种独特的念头,让一个男人终生为了一个女人独守,呵呵,熙贤妃说了句:“做梦。”
“那便算不得深情,顶多算是喜欢的多一点。”茹才人有些不屑。
熙贤妃这次不杠了,想了会儿,问茹才人:“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那种一生一世只爱一个女人的男人?”
茹才人想了想,叹口气,“不知道啊。”
“应该不会有的。”熙贤妃最后下了定论,男人嘛,自古三妻四妾,有哪个是不风流的。
可是许多年后,她们知道了忽拙,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男人,爱上一个人之后便是一生一世。
这都是后话了。如今的状况是沈悦兮看上去被冷落在皇宫里,而康平王府每天热热闹闹的,这些妾室已经相熟,姐姐妹妹地称呼着,主母又不在府里,每天活得那叫一个开心。
唯一安静的是岳湖,她自进入康平王府以后,便被安排住在千福院里,那里曾是沈悦兮住过的地方,岳湖稍稍打听了下沈悦兮的来历,得知七王爷赐名岳溪给她,便在心里松了口气,如此看来,七王爷对七王妃的喜爱还是有限的,不过是将她当做姐姐的替身而已。
如今自己进了康平王府,七王爷应该更会对自己呵护有加吧。
岳湖猜对了,赵正对她的确是呵护有加,单是安排她住在千福院这一点便能看出,赵正待她是与旁人不同的,她只消再努努力,俘获赵正的心自觉不在话下。
可是七王妃呢?岳湖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呢?
好奇也是没用,她们一个在皇宫,一个在王府,一时半会是见不到面的。
皇宫里的沈悦兮每天数着日子,赵正已有二十日未曾来过毓秀宫了。
赵正不来,沈悦兮也不去。
往常她还偶尔带着差点去勤政殿走走,自从赵正纳了妾室之后,她便再也没去过,她和赵正,仿佛赌气一般,谁也不理谁。
看谁先低头。
但是朝堂的一些消息,陈秋河都暗地里打探的明明白白的,包括沈奕的事。
陈秋河自然不知道沈奕和沈悦兮是什么关系,他只打探到七王爷往兵部新派了个副职,那个人是从云游寺来的,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说是在兵部待些日子便要去边疆给许渡将军当副将的。
沈悦兮沉默地听着,沈奕有了有前途的去处她很欣慰,可是这么大的事,赵正都未曾亲口告诉她,他们之间忽而便如冰川一般,寒冷至极。
沈悦兮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让知翠再拿一个暖袋来,自入了深秋,她便常常觉得冷。
知翠装了暖袋拿过来,看着沈悦兮沉寂的模样,轻声说:“不然您去瞧瞧七王爷,奴婢帮您准备些茶点。”
连知翠都看出来七王爷和七王妃之间的冷漠。
沈悦兮笑了下,知翠真是出息了,已经开始帮着她出谋划策了。
“懒得动。”但沈悦兮只淡淡说出这三个字。
知翠叹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这一懒便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因为赵广的驾崩,又因为前方战事吃紧,宫里连中秋都没有举行庆典,一切都奉行简单。
赵正仍是没有再来毓秀宫,他要么回康平王府,要么住在勤政殿里,独独不来毓秀宫。似乎已经忘记宫里还有沈悦兮这么一个人。
倒是沈奕,临去边疆前,来了毓秀宫一趟。
当然这是赵正的意思,沈奕此去边疆时日良久,又是去军队里做副将,生死不知,总该与沈悦兮见一面的。
那是黄昏时候,沈奕便装打扮,由高保亲自带着来到毓秀宫,沈奕留下与沈悦兮一道儿用了膳。
毓秀宫的宫人都不认识沈奕,连知翠都不认得他,高保让他们都管紧了嘴巴,不许对外透露此事,这便让宫人们更为你好奇沈奕的身份。
好奇归好奇,他们也深知做下人的本分便是对主子的私事不闻不问,见过即忘。
屋子里,只有沈悦兮和沈奕两个人,兄妹二人相互打量着对方,几个月不见,沈悦兮较之前苍白消瘦了,而沈奕离开死牢,在云游寺每日里习武吃斋念佛,使得他的神情平静,气色良好。
见到这样的沈奕,沈悦兮便放心了。
“去了边疆,一切都要小心。”沈悦兮嘱咐。
沈奕点了点头。
“此次去,你是与忽拙为敌的吧,你们会在战场上相见吗?”沈悦兮又问。
沈奕想了想,“总该会碰上的吧。”
沈奕与忽拙也算是颇有些交情了,他也从未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和忽拙以这种方式为敌。
“忽拙我们都知道,他勇猛无敌,若是你们狭路相逢,他会对你手下留情吗?”此时此刻,沈悦兮并不去想那些家国大义,她只想让自己的兄长能在这场战事里平安活下来。
“战场无朋友,何况北胡王灭了我沈家一门,若真的狭路相逢,只能是你死我活。”沈奕想了想说道。
沈悦兮沉默了会儿,而后道:“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是忽拙的。”
听闻此言,沈奕吃了一惊,“七王爷知道此事吗?”
沈悦兮点了点头。
沈奕长叹一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若在战场上遇见忽拙,便帮我传句话,将此事告诉他。”沈悦兮又说。
“这样做不妥吧。”沈奕蹙了蹙眉头。
“他是孩子的父亲,他应该知道,况且,你觉得七王爷会喜欢这个孩子吗?他如今又娶了五房妾室,往后会如何谁都难以预计,我得为自己早些做打算。”沈悦兮说道。
其实她这样说,无非是想要沈奕一定将此事告诉忽拙,她为的是忽拙能在战场上网开一面,若真的是生死关头,他能留住沈奕的性命。
而沈奕只当沈悦兮真的是为她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便点了点头,“我若遇见忽拙,一定会将此事告诉他的。”
沈悦兮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而后端详着沈奕的脸,“以后山高水长,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你也是。”沈奕也如是对沈悦兮说道。
一顿晚膳用罢,兄妹二人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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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沈悦兮最关心的便是边疆的战事,那里有两个她最牵挂的男人。
因为这种牵挂,对于赵正的冷漠,沈悦兮越发不放在心上了。
赵正忍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沈悦兮主动来找他,他有时在勤政殿里批阅奏折,会忽然的心烦意乱,沈悦兮越来越临近产期,他有些担心她,又不想主动去找她,只能平白发些无名火。
高保在一旁揣测着赵正的心思,却终究是揣测不到。只以为是政务太过操劳所致。
如今边疆战乱,滇南一带看似压制住了庞允的叛乱,但庞允一日未被捉住处死,便有可能死灰复燃。
何况,经过那一场叛乱,云贵川一带流民增多,匪患频生,搞的是民怨载道,官府也为此头疼不已。
这一次赵正纳了四川知府家的小姐入府,为的便是拉拢四川一带的势力,让他们为朝廷更加衷心的效劳。
四川知府家的小姐名叫袁照溪,赵正当初在四川和贵州知府两家小姐犹豫,看到四川知府家小姐这个溪字,便挥笔圈了她。
终究还是对岳溪深情不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