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初三,北胡王带着北胡王妃一起往幽州城去了。
之所以带上北胡王后玉珠,是因为北胡王觉得若是他和忽拙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僵,玉珠王后可以从中调和。
忽拙没那么容易放沈悦兮离开,这一点北胡王是知道的。
王后玉珠倒是对忽拙有些同情,好不容易有一个自己倾心相爱的女子,却因为种种原因错过,想那忽拙是多么顶天立地的人物,若不是真的爱的刻骨,怎会纠缠如此。
“倒不如成全了他们多好。”想着,玉珠对北胡王轻声说道。
北胡王淡淡一笑,“这世间的事本就难以如愿的多,事已至此,哪来的成全?要拿北胡和南夏两国的外交决裂来成全他们吗?”
玉珠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心里倒是很期待看一看沈悦兮,到底是何样的女子,能令忽拙折腰至此。
忽拙的父母也于初四上路,赶往幽州城。
幽州城里,一切如常。
忽拙没有理会魏大勋的联盟请求,他觉得魏大勋的目的不在查案,而在沈悦兮。至于沈家的案子,他忽拙查了那么久都没有头绪,他不相信一个南夏的捕快能有什么能力将此案查清。
“魏大勋这个人,怎么样?”但私底下,忽拙还是问了问沈悦兮。
“我才在京城里待了几个月而已怎么会知道呢,听说他是神探,破了很多案子,这一次便是赵广派他来查我家的案子的,可是你却说我家的人是南夏皇帝杀死的,这难道不矛盾吗?”
“不矛盾啊,我对你这般深情,不一样被你误会杀了沈家的人吗?为何赵广就不能贼喊捉贼呢?”
忽拙的话,让沈悦兮陷入沉默。
贼喊捉贼,真是个有趣的词。
“所以真相是很难查出来了对吗?”
“很难,所有的证据都没有了,除非凶手自己跑出来,否则很可能便是一桩悬案。”
“谁说没有证据?我听到的那两个人口中的将军不就是证据吗?”
忽拙皱了皱眉头,他承认自己一直都忽略沈悦兮口中的将军两个字,他一直觉得将军两个字或许只是用来误导沈悦兮的。
可是他如今也不得不认真想想这个问题,将军?会是哪个将军呢?
莫非是护国公?为了能让他娶娜仁而下此毒手?
护国公久经沙场,手下自然有许多高手,对付沈家这般不懂武功的平常人,实在是易如反掌,不留痕迹。
想到这里,忽拙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拉着沈悦兮去到书房,找出当日沈家一案的留底文书,对比那些兵器和伤口的图案。
“娜仁的护卫所用的兵器都是他们府中一脉相承,我只要去看一看他们的兵器便可做出判断了。”忽拙有些兴奋地敲了敲那图案。
沈悦兮也涌出希望,因为想一想,娜仁作案的动机非常大,不排除她为了得到忽拙的爱而弑杀沈氏一族。
可惜,最该死的她却依旧活着。
合上卷宗,忽拙没有耽搁,即刻出府去。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沈悦兮跟在后面问。
忽拙回头看了看沈悦兮,想了想,点了点头,而后他走到沈悦兮身前,将沈悦兮披风帽子的缎带系好,嘱咐道:“可能会有危险,要一直跟在我身边知道了吗?”
沈悦兮点了点头。
忽拙便带着沈悦兮一道儿去了娜仁的宅邸。
得知忽拙来访,娜仁开心极了,特意在镜子面前再三地妆扮了一番才跑出去迎接。
到在宅门口,才看清在忽拙身后,还站着沈悦兮。
娜仁的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她冷眼斜了沈悦兮一眼,问道:“有事?”
忽拙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娜仁身边护卫的身上。
那护卫被忽拙盯的心虚,抿紧了嘴巴,握住剑柄的手不由用了力,想着万一忽拙忽然向他扑来,他也好做好对应,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忽拙的对手。
娜仁顺着忽拙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护卫,而后问忽拙,“将军,您在看什么?”
“把你的剑给我看看。”忽拙走上前,对那护卫说道。
护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娜仁,然后将自己的剑解下,准备递给忽拙。
娜仁拦住,看着忽拙:“为何要看我护卫的剑?”
“自是有用处。”忽拙一把推开娜仁,拿过护卫的那把剑。
刚把剑拔出鞘,娜仁便冲到沈悦兮身边,一把将用手勒住沈悦兮的脖子,她想把沈悦兮揍一顿想了很久了,今天终于得到这个机会了。
沈悦兮冷冷看着娜仁,没有后退,也并无恐惧之色。
但是娜仁的手刚举起来,忽拙便将那把剑的剑鞘飞过去,直直打在娜仁的手腕上,娜仁受了剧痛,一声尖叫捂住自己的手腕。
护卫急忙冲过去,“郡主您没事吧。”
“给我打死她。”娜仁指着沈悦兮,对护卫命令道。
但话音刚落,忽拙已经来到沈悦兮的身旁,将她护在身后,而后对那护卫道:“这把剑本将军先借用几日,用完了便还你。”
言毕,忽拙带着沈悦兮返身上马,离开了娜仁的宅邸。
娜仁气的跺脚,却也没有法子,看了看自己的护卫,“真是没用的东西。”
护卫低着头,不敢言语,谁让对方是忽拙呢,放眼北胡,能打得过忽拙的,又有几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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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回将军府的路上,忽拙问沈悦兮。
沈悦兮摇了摇头,说没事。
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知人间险恶的小丫头了,自沈家被灭门,她一路逃难,经历过风雨险阻,忍受过饥寒交迫,她吃过人肉,甚至还杀过人。
想起庞世聪,沈悦兮不由暗想,如今的滇南王应该已经知道了庞世聪被杀死的消息了吧,也不知他会如何?
能起兵造反才是她最希望看到的,当初赵广将沈家发配边疆,如今,她便要让南夏的江山支离破碎。
沈家的冤魂若是有灵,一定会帮助她的。
回到将军府,忽拙钻进书房,认真比对了那护卫的长剑与留底文书上兵器和伤口的吻合度。
护卫的长剑更宽一些,而留底文书上的兵器和伤口都要窄一些,也就是说,杀死沈家人的并非是护国公一派惯用的兵器。
忽拙失望地将长剑放在一旁,紧锁着眉头,再度陷入迷局。
沈悦兮也有些失望,看着那把剑,想了想,问忽拙:“既然是行凶,自然要伪装,有没有可能他们杀人的时候换了兵器?”
忽拙想了想,“虽然也有这种可能,但对于高手来说,兵器是他们的魂,换兵器对他们来说不但会不顺手,还会让他们觉得不够磊落。”
“杀人还说什么磊落。”沈悦兮冷笑了一声。
“一般小贼和顶级高手的区别便在这里,顶级高手并不怕别人知道是自己出的手。”
“既然如此,那北胡能调动顶级高手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你,护国公,北胡王,既然如今你和护国公都不是凶手,那便只有北胡王了?”沈悦兮看着忽拙,咄咄逼人的说道。
北胡王。忽拙想了想,摇了摇头,“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或许是为了阻止你娶我呢?”沈悦兮给出理由。
“那只除掉你便可,没理由杀你满门。”忽拙怎么都觉得说不通。
内心里,忽拙也不想承认。他忽拙为了北胡的安定立下赫赫战功,不但平定内乱,还外侵邻国,帮北胡扩展版图,若真的是北胡王做的,那他忽拙真的是信错了主上。
“反正,真相没查明之前,护国公,北胡王,南夏的皇上,北胡和南夏的将军,都有嫌疑。”沈悦兮悉数这些人,不由吸了口冷气,竟全都是权倾朝野之人。
“那你现在是相信我了?”忽拙问道。
沈悦兮看着忽拙,良久,点了点头。她相信忽拙,他对她的深情,对她的坦荡,她如今看的更分明了。
“那你肯留在我身边了?”忽拙又问。他最关心的是这个。
沈悦兮目光黯淡下去,随后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书房。
她说过很多次了,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忽拙看着沈悦兮的背影,目光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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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仁的宅子里,一个郎中帮娜仁看完手腕上的伤,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便离开了。
忽拙那一个剑鞘飞过去,力道太大,几乎废了娜仁的整只手,她忍着痛,看着婢女为自己抹上那些难闻的药膏,心里恨的要炸了,她恨忽拙对她毫不怜惜,更恨沈悦兮,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会落得日此地步?
总之,既然她不好受,那么大家都一块儿不好受吧。
“北胡王那边有消息了吗?”娜仁喊来自己的护卫,问道。
“尚且未曾有。”护卫回道。
“若有消息即刻禀报。”娜仁吩咐。
护卫急忙应了。
与娜仁同样等得焦急的还有赵正,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他越来越有些沉不住气,当晚,他独自一个人潜入将军府,却走了不多远便被精卫发觉,那些精卫藏在将军府最隐蔽的暗处,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