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二话不说，到一旁联系人去了。陈竟扑上来，痛心疾首地道：“我的夫人哪，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真是应该直接和你们一起过来的！”

　　  宁如杉的眼中却一直盯着盛翊的背影，她看到盛翊缓缓地委顿在地，又问了一遍，“他怎么了？让我看看他。”

　　  陈竟最听宁如杉的话，闻言赶紧过去扶住盛翊，让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沈信接过一旁的兄弟递过来的药品，一边帮宁如杉包扎，一边解释刚才的场景，“他打掉了我手中的猎刀，祁凌以为他要伤我，打中他的左胸。”

　　  宁如杉的瞳孔骤然紧缩，左胸，那不就是，心脏的部位？

　　  她挣扎着要起身，沈信赶紧扶住她，此刻盛翊也面向他们，陈竟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事不对，努力用手按压着他的伤口。

　　  宁如杉看着眼前的男人气若游丝，面庞苍白，身上的衣衫都已经被鲜血染红，整个人的思绪都被震了震。

　　  “为什么，为什么会到这一步？”

　　  沈信手中不停，检查着宁如杉的其余伤处，沉声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打掉我的刀。”

　　  盛翊原本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睛蓦地聚了焦，他看向宁如杉，温和地笑了笑，道：“不必再说了。沈信肯为你付出很多，这就够了。”

　　  宁如杉咬着唇，心中有一股力量似乎在冲破着某个防线。

　　  盛翊续了一句：“我已放心。”

　　  然后他缓缓地阖上了眼。

　　  宁如杉终究忍不住，沙哑地道：“爸！爸！你等一等，你先等一等！”

　　  她喊出这个称呼，周围的人都惊住，就连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沈信，身体都震了震。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宁如杉与盛翊之间，竟然会是这样的关系！

　　  盛翊苦笑着，眼里像是有泪，“你，你这丫头，这是何必……”

　　  身体上的痛，带来愈发清晰的思想，宁如杉一瞬间就明白了，盛翊的意思是，既然他已测试了沈信而且对方通过了测试，他便死而瞑目了，何必再喊出两个人的关系？

　　  到时候沈信也许会心怀芥蒂，而对宁如杉不如从前。

　　  可这件事，他管不了了，生命不断在流失的感觉非常明显，盛翊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他看见宁如杉的眼泪从面庞上滑落，有些心疼，他看到沈信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仿佛已经想通了来龙去脉，他看到祁凌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低声说着“抱歉”。

　　  这些场景在眼前竟然越发清晰，仿佛就是一场刻入脑海的电影，在反复播放着。

　　  沈信动了动唇，忽然也喊了一声，“爸。”

　　  千言万语已经不必再说，盛翊已懂了他的意思。

　　  认了他，就是认了宁如杉是自己的妻子，让他放心。

　　  盛翊坦然笑了。

　　  这一辈子，他就是在痛苦中度过，哪怕坐上了这样的位置，也丝毫不快乐。

　　  身边的人一一离去，最爱的女子生死相隔，整晚整晚地难以入眠，这一切，都昭示着他不会长寿。

　　  可倒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