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很美好,因为不像夏天的太阳那样毒辣,照到人身上暖暖的。没有和燕子一起飞到南方去过冬的麻雀趴在落光了叶子的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叫唤。
教室里,唐小鸟抱着一摞作文本走进来说:“因为你们班主任有事,所以这节音乐课改上语文。”
然后底下响起一片嘘声。
“怎么又上语文课?”
“班主任真是忙啊。”
“到底去了哪里呀?”
……
唐小鸟娇喊道:“都闭嘴!不然我要生气了!”
看着底下学生一脸不乐意的表情,唐小鸟心中不断埋怨。本来她今天下午可以休息的,结果团子莫名其妙的对她说“替我上一节课吧”然后就失踪了。
所以连唐小鸟也不知道团子去了哪里。
团子到底去了哪里呢?这还用说吗。
芸苔艺术大学宽广的校园里,到处都可以看见捧着书本低头阅读的人。花坛边上,长椅上也都能看见几个人坐在一起,交流着什么,论辩着什么。弥漫在校园里的,是一种饱满,和谐,积极向上的气氛。
而在无人的角落里,团子和冼新海身周却是像暴风雨来临时一样,激流涌动。
团子站在冼新海面前一米处,紧盯着他。好半天才说:“星期二下午,你是不是和于蓝见过面了?”
早已料到团子会问这个了,冼新海表情平淡,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对,我的确和于蓝见过面了。”
看见冼新海如此漫不经心的表情,团子气不打一处来。她竭力控制着自己,忍住想要冲上去狠狠冲上去扇冼新海几巴掌的冲动。“你给于蓝说了什么?”
冼新海笑了。
团子能跑到这里来问他这个问题,至少说明于蓝的确按他说的那样,没有把有关大学生钢琴表演赛的事情告诉给团子。
也许,团子是从别的什么地方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看着半天没有开口的冼新海,团子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你知不知道,于蓝失踪了。就是和你见面之后,就从学校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这下冼新海没有办法继续淡定下去。刚刚还感觉团子发火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过,于蓝为什么会失踪?这点冼新海真的是没有头绪,他自己也想知道。
“我是答应了你上次提出的要求,所以去找于蓝兑现承诺。她失踪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团子神色迷茫了片刻,然后才反应过来,冼新海说的兑现承诺是什么意思。团子喉头动了动,问冼新海:“是再给于蓝一次机会对吧?”
“对。”冼新海点头。
“通过什么方式?”
冼新海这次没有急着回答,“你先保证别激动。”
团子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尽管冼新海还没有说出,到底通过什么方式给了于蓝第二次机会,但团子心中却莫名的有了答案。原因就在于蓝回复友川的那条短信里。
【第二,我现在很安全,找了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干着,估计再有十来天就会回到学校的。替我向团子道歉。】
于蓝打工为什么是十天?为什么十天后就终止了?团子忽然想起,十天后有什么事情了。
“大学生钢琴表演赛?”团子用不敢确定的语气问冼新海。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冼新海把头扭向一边的表现却已经很清楚的证明了团子的话是正确的。
“你总是猜得这么准。”冼新海苦笑。
而团子却根本笑不出来。看着冼新海,团子摇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于蓝去参加那个……”
“为什么?”冼新海笑了,看着团子,好半天才说:“我就算是系主任,也没办法不用任何借口往学校硬塞进一个来路不明的学生。所以需要一个可以服众的理由,而这次的钢琴表演赛毫无疑问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最后什么结果,还是要于蓝自己努力。”
话说到这个份上,团子不可能不明白冼新海的意思。大学生钢琴表演赛风见市预选赛,就是供于蓝表现自己实力的舞台,而艺考面试时给于蓝做评委的芸苔大学老师,那一天肯定也会在比赛现场。也就是说,只要于蓝能够在这样高级别的比赛获得一个差不多的成绩,再由冼新海推荐,那么进入芸苔大学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团子看着冼新海,舅舅没有说出来什么。她是不希望于蓝现在就去参加这个比赛的,因为对她来说还太早了点。于蓝现在的水平,参加以各个大学为主要参赛人员的钢琴表演赛,实在太勉强了,就算说是不自量力也不为过。
这一点也不夸张,因为团子自己就亲身经历过。
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学生——于蓝因为盲目参赛而遭受打击。
“你至少应该和我商量一下,于蓝她是我的学生!万一她——”团子大声喊道。
冼新海嗤笑几声,打断团子的话。“对,没错,于蓝是你的学生。可你却不了解自己的学生想要什么。我对她说要她参加比赛时,虽然也犹豫了,但却没有像你这样瞻前顾后到如此地步。”
“我是担心——”
冼新海再一次打断了团子的话,“担心什么呢?等于蓝将来和你一样成为默默无名的音乐老师之后,你就不再担心了是不是?”
团子语塞,久久没有说话。
看来是没有办法在和冼新海理论下去了,本来还想着要狠狠骂他一顿的,到头来反而是自己被说教了。
叹口气,团子神情变得无比惆怅。就算不反对于蓝参加钢琴表演赛,那她也没有必要出去打工啊,而且为了不让自己阻拦竟然还搬去学校外边住,实在是……
许久,冼新海缓缓的说:“于蓝她也许由自己的想法吧。就给她一段自由调配的时间怎么样。反正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的。”
…………
放学了,友川却没有回家,而是待在团子家里看电视。稿子最近熬夜码字存了许多,所以一两天不写也没有什么。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友川陷入低谷了。
这几天,感觉坐在电脑前就思维枯竭,一点灵感也没有。实在没有办法,友川只好给自己放放假,让脑袋休息一下。黑长直在厨房里忙碌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吧,黑长直端着一大盘黑乎乎的炒面出来,放到友川面前说:“饿了吧?快吃吧。”
超级感动。
友川看着黑乎乎的炒面,并没有想到是酱油放得太多,只以为本应该就是这样,激动地说道:“我可以吃吗?”
“当然了!”黑长直笑嘻嘻的说。
友川强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说:“我开动了!”然后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边吃边说:“味道不错,就是稍微有点咸,不过很好吃的真的很好吃……”
黑长直在一旁看得高兴,就说:“那我再做一份?”
友川可吃不了那么多,赶紧摇头。然而黑长直还是跑到厨房里忙活去了。这时候,梁小如走进来了,看着友川正在吃着的黑乎乎的炒面,梁小如皱起眉头。
“你吃的这是啥?”
友川嘴里还叼着几根炒面,抬头看着梁小如含含糊糊的说:“当然是炒面了。”
“这样子的炒面我还第一次见。”说完,梁小如四下张望着,似是在找寻什么。许久,重新看向友川说:“传说中的于蓝妈呢?”
被梁小如的形容词逗乐了,“什么叫传说中的?于蓝妈的话在厨房里哦。”
梁小如没再和友川说话,好奇的往厨房跑去。几秒后,从厨房里传来啊——的尖叫。友川哪里还有心思吃炒面,赶紧冲进厨房里,只看见一只没有脑袋的鸡在厨房里四处跑着,鲜红的血液溅的到处都是,把厨房洁白的瓷砖墙壁都染红了。
“快抓住它啊!”梁小如狂喊,黑长直则在旁边吓呆了,手捣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友川顾不上血液是否会溅过来,伸手抓住鸡脖子,死死捏住它。大概过了几分钟左右,那鸡终于不动了。
“吓死我了。”梁小如直拍胸脯。
黑长直惊魂未定,面色煞白。看着友川手里的鸡不再挣扎,好半天才长呼口气。
这只鸡是友川带来团子家的,准备晚上熬鸡汤给团子和黑长直喝,提前宰杀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会引发这么大的波折。
“抱歉……”黑长直不好意思的说。
友川看了看自己身上和厨房墙壁地板,以及黑长直身上的血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您真是厉害。”梁小如看着黑长直说。
没听出来梁小如是在讽刺,黑长直反而害羞起来。“我也是第一次杀鸡,幸好有友川帮忙。”
梁小如“哦”了一声,用奇怪的眼神看友川。被梁小如看的浑身不舒服,别过头说:“别看我呀,看我干嘛?”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黑长直看向梁小如,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她扑闪扑闪。
“我叫梁小如,是于蓝的同学。”不咸不淡的说,梁小如从友川手里夺过鸡,放到水池子里头,然后把友川和黑长直往外推,看样子她准备收拾这一烂摊子。
“出去出去……这里用不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