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于蓝早早的就起了床。这时候宿舍窗外的天空还是黑的,一颗星星也看不见。黑漆漆的颜色充满一种可怖的感觉。黎明前的天空最为黑暗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不过于蓝没有心思去看窗外黑暗的天空如何如何。她穿好衣服下了床,然后拿着脸盆在宿舍水龙头下洗漱。手里捧着清澈的自来水,于蓝轻轻把脸放到手上左右晃动脑袋。原来于蓝是晃动脑袋洗脸的类型,看上去非常可爱。
可能是流淌的水声将舍友吵醒了。靠近水龙头的上铺,一个长头发的女生抬起上半身,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向于蓝,问,“几点了啊?”
于蓝边擦脸边说:“六点。”
“才六点啊?继续睡继续睡……”然后就无力的躺下,拉过被子把乱糟糟的头发蒙住。于蓝不管她,取过牙刷挤了些牙膏在上面,然后开始刷牙。
等出了宿舍的时候已经六点二十多。现在走到学校底下的路口去乘车,等到了市里,还要步行去中街的儿童乐园。估计到了那里就已经七点半左右了。平时上班不用这么早,今天六点多就出发是因为于蓝今天上早班。
经过花园的时候,可以看到花坛边沿上面坐着许多认真晨读的同学。他们应该是高三生吧,尽管拿的是高一高二的英语课本。想想宿舍里面那些个还在蒙头大睡的舍友,于蓝只能感叹什么样的人都有。勤奋和懒惰也是因人而异的。
不过没空想这些。
不快点的话要迟到了。今天于蓝是早班,要比平时早去将近一个小时左右的。于是没有在左顾右看,于蓝赶紧朝校门走去。
…………
“于蓝果然还是打工去了。”友川说。看着教室中间的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惆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于蓝有她的目标,不努力不辛苦不行。”梁小如从书包里面掏出便当盒子。
现在是大课间,也就是说离午休还有两节课的时间,然而看梁小如的样子似乎准备吃便当了。
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便当盒子,梁小如一边对着友川说教。“看看你,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能有什么出息?”
友川无语的看着梁小如,“你不也是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
“可我分数就是很高啊。”
友川立即痛斥道,“可恶的学力资产阶级!”
友川咬着牙用狭长眯缝的小眼睛瞪梁小如,这反而使得梁小如更加得意。
吴道在一边坐着,似乎因为太无聊,竟然把课本撕下一页,悠闲地折起了纸飞机。不过友川的注意力大半还是被吸引到了梁小如的便当上面。和友川妈做给他的便当不同,梁小如的便当看上去总是有种非常华丽的感觉。其实使用的也只是很普通的食材,然而经过巧妙的搭配,不同种对比鲜明的颜色就相互形成了映照,看的友川食欲大动。
“要吃吗?”梁小如看向友川。
友川老脸一红,把头扭到一边说:“谁稀罕啊。”
梁小如笑了,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友川的脾气可以说非常了解了。现在他这种作态,不是掩饰是什么。梁小如轻轻夹起一块金灿灿的芋头说:“现役女子高中生手制便当欸,真的不打算吃吗?”
友川喉头上下滚动,发出咕嘟一声。
“机会只有这一次哦,不吃的话就算了哦。”梁小如继续说。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友川艰难的转过身,红着脸说:“真伤脑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尝一下你的手艺吧。”
吴道纸飞机已经折好了,不过拿在手里并没有飞出去。他拿着纸飞机,冷眼旁观梁小如和友川。
见友川俯下身,梁小如夹着芋头放在友川面前,说:“啊——”
“啊——”友川张大嘴巴,然后就感觉梁小如的筷子夹着芋头闯到他嘴里来。虽然在空中晾了一会儿,可芋头还是有点烫。不过说实话,梁小如的手艺真的很好,焖的芋头非常好吃。友川努力嚼着,然后一边往下咽一边说:“还不错还可以——”
然后话说到中间就卡住。友川身体不由自主的弯下来,并且用手卡着脖子,还不停的拍胸口。梁小如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吴道已经把水杯递过来了。
“又噎住了!”梁小如惊奇的看着友川。
记的上次于蓝吃自己的芋头时就噎了一回,没想到这次友川也居然噎住,实在太尴尬了。
“你家的芋头是用混凝土做的吗?”吴道笑着问。
梁小如脸一红,猛力拍打友川的背部。大约过了几秒,友川终于把那块传说中的混凝土芋头咽下肚,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气。
“还以为要死掉了。”友川气喘吁吁的说,额头上汗珠住也渗出来。接过梁小如递来的水,喝了好几口才放到桌子上,又深呼吸几下,终于感觉舒服了许多。
“没事了吧?”梁小如问。
友川看着梁小如,好半天才说:“我有点同情你弟弟了,他肯定每天都会被噎吧?”
…………
穿过来往车辆还不是很多的马路,于蓝走进稍显冷清的儿童乐园里面。
现在游人基本上还都没有过来,孩子们也不可能这么早就跑过来玩,所以游乐园里没什么人。
于蓝经过喷泉,一直走向乐园里面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那里与乐园的娱乐场所是分隔开的。本来想着先去更衣室换衣服,然而迎面碰上了甄名的妈妈甄小萌。
“早上好,萌姨。”于蓝笑着打招呼。
“嗯。”甄小萌点点头。看看手表,说:“还以为你会来得更迟一些。既然来的这么早,那帮我打扫一下卫生吧。”
“啊?”于蓝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差。
甄小萌没生气,笑着看于蓝说:“你以为早班是干什么?过一段时间就要对乐园的各种设施打扫清理一下,要不然看上去会很脏的。而且我会和你一起打扫的,所以打起精神来!”
甄小萌都这么说了,于蓝自然不好拒绝。更何况,给人家打工自然就要听人家吩咐了,辛苦一点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提着水桶,于蓝艰难的走到滑梯边上把红色的塑料水桶重重放下。桶里清澈的水花荡漾,有一些还飞溅出来,落到草地上。甄小萌手里拿着一块抹布细心的擦拭着滑梯的每一个地方,直到抹布脏的不行了,才扔给于蓝让她在水桶里面搓洗一下。
“累不累?”甄小萌低头看着正在搓洗抹布的于蓝。
“还可以。”于蓝回答道,直起身把抹布递给甄小萌。拿着抹布,一边擦滑梯,一边和于蓝随意聊着。二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甄名身上。
甄小萌用一副忧愁的表情说:“也不知道那孩子将来应该怎么办,现在老是钻在自己房间里面,也不和别人交流。不知道在学校里面跟同学是怎么相处的。”
于蓝听着甄小萌的话,笑了。“甄名她可是全校第一啊。”
“我说的是她的性格。学习好是一个方面,我担心她这种样子会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要是那样就麻烦了。”说着,甄小萌把抹布递给于蓝让她搓洗。而她自己则捏捏鼻梁,又用手摸摸额头。“到现在她连一个知心朋友也没有,唉……”
“她不是和友川在交往么?”于蓝脱口而出。
甄小萌眼睛一下子睁的又圆又大。她看着于蓝,难以置信的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看来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于蓝刚开始还以为甄小萌知道自己女儿和友川的事情呢,现在看来原来是不知道。但是已经说出来了,也不好再改口,便又说了一遍。“甄名和友川在交往。”
教室里,唐小鸟正拿着课本在讲台上如痴如醉的讲述着,然后底下友川阿嚏一声,把桌子都摇的咣当咣当响。这个喷嚏打得真够凶,引得班上同学都朝他看过去。
“抱歉,抱歉……”友川不好意思的用手摸头。
甄小萌先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于蓝,然后脸上的表情化为惊喜。“你说的友川是谁?真的在和甄名交往吗?”
于蓝耐着性子说:“应该是在交往吧。他两已经约会好几次了,只不过一直对我们说没有交往。”
“所以说友川是谁啊?和甄名一个班的吗?”甄小萌看上去非常急切。站在滑梯上紧紧盯着于蓝,要不是不方便现在可能已经下来了立到于蓝面前了。
“没和甄名一个班,他是和我一个班的。”于蓝手里拿着抹布,另一只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友川就是前天和我老师一起来这里找我的那个男生。”
甄小萌细细回忆,记得前天来找于蓝的人里有两个男生。一个个子高一点,是个寸头。另一个脸比较肥,还戴着眼镜,头发也很长。
“是那个寸头男生?”甄小萌问。
“是那个戴眼镜的眯眯眼。”于蓝回答。
甄小萌的神情明显失望了一下。因为友川的颜值和吴道比起来真的有很大差距。不过换个角度考虑,甄小萌又比较心情又好了少许,戴着眼镜说明学习一定好吧?
“他的成绩是不是特别高?”甄小萌满脸期待,会询问分数,说明身为家长果然还是对子女的学习比较上心。
该怎么回答?于蓝一下子茫然了。因为友川的成绩可算不上有多好,但是看着甄小萌满脸期待的表情,实在不想打击她。想了半天,于蓝才硬着头皮说:
“的确比那个寸头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