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繁华的大街上也会有那么几处不怎么起眼的地方。友川和吴道现在正是在这样一个处所,为了保护身后的女性不被平头男伤害而奋勇战斗着。
“你给我起来!”吴道抓着平头男的毛衣领口,将他从地上拽起,然后照准面部就是一拳,拳头入肉后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将平头男又打翻在地。轻蔑的看着躺在地上揉着脸的平头男,吴道说:“敢不敢像个男人一样干一架!”
“你们到底是谁?”平头男倒是非常大度,被吴道打了但是看上去竟然并不是非常生气,而且还笑着反问吴道。
“看来你一点都不记得。那我就打到你想起来为止!”
后边的友川现在却没有心思理会前边的吴道和那个平头男了,因为他正看着被他护在身后的女人暗暗腹诽。刚刚看见平头男在非礼她,以为长相就算不是很漂亮至少也会是个比较顺眼的女人,然而插手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个女人的相貌根本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乱糟糟的长发盖住肥肥的半边脸,脸上还长着斑斑点点的痘痘。可能是为了把痘痘盖住,女人化了很厚的妆,然而不仅没有盖住脸上的痘痘,反而使它们更加显眼了。友川一下子迷茫了,想不通保护这个女人的意义在哪里,平头男的品味也太差了一点,竟然会非礼这样的女人。
手撑着地面,平头男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刚刚支起上半身就被吴道一拳击倒。
“我允许你起来了么?”吴道嚣张的说。
平头男抬抬眼皮,看着吴道平静的说:“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们啊?”
吴道撇撇嘴道,“你以为呢?”
友川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挤出笑容对贴墙站着的女人说:“别害怕,有我们在,你安全了——”
然而女人打断了友川的话大喊道,“就是有你们在才危险!”然后跌跌撞撞的绕过友川和吴道跑到平头男身边蹲下,把他扶起来焦急地说:“老公你没事吧?”
…………
“嗯,我已经回家了。”于蓝对着手机轻声说道。
卧室里,团子坐在席梦思双人大床上,皱着的眉头渐渐放松下来,“艺考的事情和你爸妈说了吗?”
“和我爸说了。”于蓝用手指不停的拨弄额前的几根卷发,扭头看看房间门底下缝隙里透进来的客厅灯光,呼了口气。
“那你爸是怎么说的?”
“这个……他还没有具体和我说到底怎么办。”于蓝犹豫了一下才说。
“好吧。”团子点点头。于蓝的事情现在成了她的一块心病。说到底还是冼新海的错,这么想着,团子不免又对水泡眼冼新海产生怨恨了。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现在才七点多,但她还是说道:“那你就早点睡吧,别熬夜。”
“现在才几点怎么睡得着啊。”尽管夜幕渐渐降临了,但窗户外边还不是很黑。于蓝看着外边,忽然笑起来,“他们三个今天有认真上课吗?”
没想到于蓝会问这个,团子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才气呼呼地说:“梁小如倒没什么,友川和吴道今天下午又逃课了。”
“又逃课?”于蓝笑了。
“虽然是自习课,可是这么随便实在叫人生气。而且这次他们直接翻墙到校外去了,刚刚还有负责警卫的老师到我这来告状。这两个家伙,翻墙怎么不注意一点,竟然还被人发现!”
“您别生气了,他们也只是去玩玩。”
“都什么时候了还整天只想着玩!”说完,团子咳了两下,然后笑着说:“对了,差点忘了说。冼新海已经答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了。”
“真的!”于蓝不由得喊了出来。赶忙捂住嘴,俯下身藏到被子里面。“那个水泡眼怎么说的?”
看来于蓝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对冼新海真的是恨之入骨了,开口闭口水泡眼。
“他说,会想办法说服其他评委老师,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不会像之前那样刁难你,所以你一定要把握住。”
“什么时候?”
“这个现在还没有确定下来……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调整状态,不要老是那么消沉,知道了么?”
“嗯!”
这是件喜事。挂断电话后,于蓝抱着手机在被窝里面翻了几个滚儿,差点就要兴奋的喊叫出声了。
突然,响起木制房门响起砰砰两下敲门声。于蓝掐掐脸,平定了下心情,说:“进来。”
黑长直手里端着一个洁白小巧的盘子推开门走进来,一直来到于蓝床边。微笑着说:“我试着烤了些饼干,你尝一尝吧。”
“我现在不饿。”于蓝面无表情地说。
一阵尴尬。黑长直端着盘子站在于蓝床前,过了几秒又挤出笑容说:“那我放你桌上吧,什么时候饿了就吃一点。”
说完,轻轻地不发出声响的将盘子放在于蓝床边的书桌上面,转过身看了看于蓝——然而于蓝拉过被子盖到头上看也不看她。黑长直看着窝在被子里面的于蓝,咬咬嘴唇说:“蓝蓝,明天你爸爸在家,要不我们去看音乐剧吧。妈妈……我这里刚好有三张音乐馆的门票——”
“明天再说吧。”于蓝打断她的话。
黑长直没有再说什么,隔着被子看了于蓝一会儿,转身出了房间。
几分钟之后,确定黑长直不会再进来,于蓝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取过书桌上的盘子,瞄了眼满满一盘子又小又黑的饼干,皱着眉头全部倒进书桌下边的垃圾桶里。
…………
街灯亮了。
或白或黄或红或绿的街灯一盏一盏的亮了。夜色降临,但是这繁华的大街一点也不显得黑暗,过往的车辆也亮起车灯,为这夜市增添无数亮光。
平头男摇着手,目送着坐在出租车上的那个脸上尽是粉底与痘痘的女人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过身来,面向友川和吴道。
“看来我被你们彻底误会了。”平头男说。
友川和吴道并没有如此轻易的相信他的话。虽然这一次的确看走眼,没想到这个平头男和那个痘痘女是夫妇,但上次他占团子便宜却是千真万确的。
“并不是夫妇,她是我的未婚妻。”平头男说:“我和她早就交往了。只是我的亲友都不怎么赞同我和她在一起,所以关系迟迟无法确立下来,直到最近才有了进展。”
“少在那里自说自话了,没人打算听你的情史。”友川打断平头男的话。
看着友川和吴道,平头男苦笑着说:“不如这样,先找个地方坐坐。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呢。”
离刚才的地方不远处便是红枫公园。记得团子和平头男相亲时就是在这个公园门口碰面的。公园外边的长椅上,平头看着正捧着煎饼大吃特吃的友川和吴道,说:“现在可以说说你们是谁了吧。”
“上次和你相亲的那个团子发型的眼镜女,还记得吗?”摸了下一寸长的刚硬头发,吴道缓缓地说。
平头男记性不可能差到这么快就忘记和自己相亲过的女人说:“你们是她的什么人吗?”
“我是她侄子。”友川开口道。
“我是她学生。”吴道看着平头男,把没吃完的煎饼精准的扔到相隔十多米远的绿色垃圾桶里。“还记得你对她做过的事情么?”
“我对她做过什么——”平头男开始装傻。
吴道直接揪住平头男的毛衣领口,瞪着他。这时候友川终于吃完了,抹抹嘴道:“你都已经有对象了,为什么还要和团子相亲?”
看来明白靠装傻混不过去,平头男苦笑,“家人安排的啊,刚刚不是说了么,他们不赞同我和她在一块。”
这个她指的是那个粉底痘痘女。
“好吧,就算这样,既然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在相亲中途占团子便宜?”友川继续问。
平头男笑了,笑得很猥琐。“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这种便宜当然能占就占喽。”
吴道拳头一挥准备打他,却被友川拉住。
“你这人渣。”吴道冷冷的说。
相对吴道,友川则显得平静多了。客观的说,他不认为这个平头男会是那种急色的人。毕竟能喜欢上和漂亮沾不得一点关系的粉底痘痘女,至少可以认为他不怎么在乎女人外表是否漂亮吧。那么占团子便宜就说不通了。
吴道可能也想到这一方面,慢慢松开抓着平头男毛衣领子的手,哼了一声。
“那次相亲,我一开始就抱着相反的目的。只要让你们的团子讨厌我,毁掉相亲,那我的目的就达成了。我可是只喜欢我的未婚妻的。”平头男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支叼在嘴里然后翻找打火机,却怎么也找不到。可能是刚才被吴道打翻在地的时候弄丢了。
“你就没考虑过你家人再安排相亲怎么办?”吴道看着平头男的脸说。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继续这样演次戏破坏掉就行了。”终于找到打火机,点燃香烟后吸了一口,满足的看着吴道说。
一瞬间,友川和吴道不免有点钦佩平头男了。
对爱情这么坚定的人,并且不在乎长相只因为爱而去爱的人,现在真的不多见了。
“之前打了您,真是抱歉了。”吴道站起来,对着平头男弯下腰说,而且居然还用了敬语。
“这没什么。不过你打我打得这么狠,该不会是因为你暗恋她吧?那可要加油了,你的老师很难追的。”说完,平头男哈哈大笑起来。
友川从长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天色已经很暗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吴道看着平头男,沉默半天,在汽车的鸣笛声中说道: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