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老狐狸,老谋深算。
姜天冬这会就是揪着乐赋不识路这一个点故意的带她绕远路,顺带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她。
“小赋姑娘与那晓巷酒馆内的老板与老板娘认识么?”
怎么可能认识,他们才见过一次,连话还没说上便被接到了宫内。
“小赋是第一次去晓巷酒馆,也是第一次见到过两位老板,但还未说上话,便被带入了宫内,”小赋跟在姜天冬身后边走着边想该怎么偷偷溜走,“还有国师大人,您还是不要再叫小的小赋姑娘了,小的承受不了。”
姜天冬轻声一笑:“好的,小赋姑娘。”
“……”
“国师大人,为何走了那么久还没到前殿?”乐赋虽然是第一次在这宫内转悠,可也不傻,刚才过去一路人都是往东边去的,而国师却带着自己往南去,不是绕远路是什么?
这道的两边铺着不算厚的白雪,雪中夹杂着稀稀疏疏的枯草,抬头看,天上空无一物。
有那么一瞬间,乐赋忽然就感觉脑子空空的,在寂静无声的宫墙之内,漫无目的的行走。
正低着头想着事情,不料前方国师姜天冬忽然停下了脚步,乐赋一下子撞了上去才回过神来。
“抱歉……”
“看路。”略微威严的声音从姜天冬口中吐出。
乐赋抬起头来,看着姜天冬望去的方向,在那一面冰冷的玄色铁门之后,便能清晰的看见离清殿的那棵高大的花树,向上生长,越出了离清殿的墙,在冰冷刺骨的雪天,它毅然决然的开着散发出凌烈香气素白的花。
一瞬间,心口如同被一根刺刺穿一般,她想起来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花树,生长出她的希望,亦是泯灭了她的希望。
彼时的她与仰殊居住于离清殿,日子无忧无虑,她还是那个最快乐天真无邪的小帝姬。
花树的绽放,理应不该是入了她的第一眼,可偏偏好死不死的就应了那人的话。
于是才一百零五岁的她被囚禁在那,甚至连累了仰殊,害死了仰殊。
她皱着眉头一步又一步的慢慢靠近了那面玄色铁门,伸出早已经冰凉的手轻轻抚上了那门的圆环。
她仿佛已经忘了身后还站着靈邑国的国师姜天冬。
身后的姜天冬忽然轻声咳了一下,轻轻皱了皱眉头。
乐赋这次反应过来,手立刻放了下来,勉强笑着道:“这座寝殿为何会被锁着,小的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姜天冬又开始挑了一下眉,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乐赋道:“或许是这里天气的原因,我总是觉得这座被锁住的寝殿会让人忍不住的感到悲伤……”
不是天气的原因,它本来就是会让人感到悲伤的地方。乐赋心中想。
姜天冬不知为何又说:“你知道这里曾经住过谁吗?”
他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吗?乐赋看着他,心中已经开始有些慌乱了,不过又想,自己如今已改头换面,他一定是发现不了的吧。
“小的不知道。”
姜天冬抬起头看了看那棵花树,又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玄色的铁门,然后道:“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帝姬。”
“先王上的?”乐赋问道。
姜天冬没回答,自顾自的说着:“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关在了这里,连同她的小侍女,她们被认为不祥之人。”
乐赋不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姜天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似乎渐近渐远,如同风一般。
“没有人为她们求情,就那样关在此处十几年,”姜天冬说道,“后来,她们的下场还是十分惨,先王上被如今的王上打败,连同他的子女一并遭殃。那位曾经被囚禁在离清殿的小帝姬,也在没有几日之后坠入了深海,不知所踪。”
“你们去找了吗?”乐赋忽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找了,但是没有找到,所以就暂且认为她已经死了,”姜天冬看着她的眼睛,令乐赋心中一阵发慌,“不过呢,虽然说坠入深海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但是那位小帝姬,我觉得她或许还活着。也许改头换面,又来了宫中打算复仇,这里任何以为年龄与她相仿的女孩或许都是她。”
说着,姜天冬似乎是有意的靠近了乐赋的面孔,微微弯下腰来看着她的眸子,像是一眼就能将她整个人看透。
而乐赋也觉得此时自己身上的秘密似乎也都被国师尽数知晓,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国师大人怎么能这么说呢,既然已经坠入深海,那便一定是死了的……”乐赋忽然低着头没去看姜天冬,咬一咬牙,狠心的说了这句话。
姜天冬听见这就笑了,看了乐赋满面惊恐的样子后笑的更是大声,转过身道:“走吧,时辰也该到了,快去给你家主子送东西吧,以免等急了。”
“小的知道了。”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扇玄色的铁门,乐赋现在只感觉到自己的心一阵一阵快速的跳着,差点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