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度降到冰点,虞奇奇和陆浔就像两道水火,互不相融,互不服软。
陆萱夹在中间真的好难做人,分明是个皆大欢喜的好消息,她属实没搞懂老大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而兄长,平日里本来就重视老大,如此,肯定会一根筋转不过来,才搞得局面这般僵硬。
“你们别这样啊......”现在只有陆萱可以做和事老,她拉着虞奇奇的手,好声好气劝道:“老大,哥哥他是一心为你好,绝对没有要逼迫你的意思!你要是需要时间考虑,那你就慢慢考虑嘛!你放心,哥哥他明日肯定会乖乖入职的!”
完后,她又看向自己的兄长,“大哥,我们女子心细,凡事都得三思而后行!你也别多想了,明日该干嘛干嘛!老大这儿还有我呢,有什么情况我传信给你!”
这边一句,那边一句,陆萱劝得口舌都干了,只希望现在的僵局能缓一缓。
终于,理智过来的陆浔选择退让,他上前一步,换掉方才让虞奇奇不满的态度和语气,有意协调,“达令,对不起,刚刚是我冲动了,你不要生气......”
“是是是!刚刚只是大哥冲动了!老大你就别生他气了呗......”陆萱忙帮着兄长,附和一句。
虞奇奇倒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完全是看不惯陆浔时而话不过脑的行为,既然他现已承认错误,那她也没必要揪着问题不放,“知道冲动就行!陆浔,我希望看到你好,就好比你也希望我好一样!我们都看对方很重要,那么有些时候,多去换位思考,意气用事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知道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陆浔低下头,又像个犯错的小孩。
虞奇奇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她真是扛不住这样的陆浔,就像熟知自己的软肋一般,随时随地都能有办法让自己心软。
“好了好了,别搞得一副我欺负你的样子!”她挥挥手,转过身不看陆浔,“乐坊司的事,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的!你明日给我准时启程,做好自己的工作!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尽量说服自己的问题。”
“好,我等你。”
——*——
午时,丞相留下吕溪和虞奇奇吃个便饭。
第一次到人家中用膳,还是陆浔的家,望着陆浔的父母,姨娘,和其他兄弟姐妹,虞奇奇就越紧张,越拘束。
“虞姑娘,你是吕夫人亲自挑选的人,想必定有过人之处,不知你擅长的乐器可是......?”结束了前面的客套,陆正到底还是将话题转到了虞奇奇身上。
虞奇奇夹菜的动作一顿,尴尬地笑了笑,她挠着后脖颈,底气不足的回道:“擅长敲击的乐器,比如鼓啊,锣这类......但其他乐器也是懂些的!主要还是看萱小姐喜欢什么吧......丞相大人放心,我肯定能教好萱小姐的!”说完,悄悄用胳膊肘顶了顶身旁的陆萱。
陆萱忙跟了句:“爹爹,方才女儿和虞姑娘聊得很融洽!爹爹大可放心!”
“放心倒是放心的,只是......”陆正微微敛眉,“只是女子......好像不太适合锣鼓吧?”在他们的理解里,女子学的应该是古琴,瑟,琵琶等雅气十足的乐器。
“爹爹,您可不能对鼓有误解啊!”陆萱是看过虞奇奇架子鼓的表演现场,深深感受到女子打鼓的飒爽魅力,“上个月墨花苑的年庆,全靠虞姑娘一鼓敲红呢!您是没看见那场面有多震撼,第二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哦?还有这事啊?呵呵,看来是为父肤浅了。”丞相也不懂乐器,反正只要女儿有一门乐技就行,“你若喜欢,爹随你便是。”
陆萱得意一笑,向虞奇奇抛去胜利的眼神。
“虞姑娘,好久不见,本公子敬你一杯。”这时,桌对面的陆远开口了。
其实上桌之时,虞奇奇认出陆远,一直不敢正眼相看,而紧张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有陆远的存在。
这个险恶的男人,这个间接杀死吴小盈的凶手,太可怕了。
“远儿早就认识虞姑娘?”陆远说得那么明显,自然引起陆正的注意。
陆远虚伪一笑,回答时,眼神刻意转到了陆浔的身上,“父亲,不止我,大哥或许更了解虞姑娘呢。”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夹杂了些许要搞事情的味道。
虞奇奇握筷子的手不禁紧了紧,第六感告诉他,陆远接下来不安好心。
“哦?”听言,对大儿子本是很敏.感的陆正开始有了猜疑,“浔儿,你跟虞姑娘......很熟?”不过一个卖艺的女子,何德何能还能与自己的儿子沾上关系?
陆浔放下筷子,神色不带一丝的紧张,更没有想过扯谎,正欲如实相告......
然,未等他开口,虞奇奇身边的吕溪却抢在前头说了句:“墨花苑有幸受浔公子和萱小姐捧.场,奇奇是我苑的红人,不止几位熟知,很多贵人都认识她。”
虞奇奇没想到溪姨反应得如此快速自然,她稍稍松了口气,连忙又用胳膊肘顶了顶陆萱,让她也帮忙说两句。
陆远和陆浔是死对头,一有机会就想找陆浔的茬,其他时候,虞奇奇不在管不住。可若她在,她绝对不能让陆远有机可乘,当着她的面挑衅陆浔。
“对对对!爹爹,女儿都说了虞姑娘是个红人,别说我和我哥了,就是京城别的府上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什么的,都特别欣赏虞姑娘的才艺呢!”陆萱临场能力也极为不错。
虞奇奇盯着陆远,倒要看看饭桌上这么多人,他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如果他敢,大不了跟他碰一碰谁更硬。
陆正全然没有怀疑吕溪和陆萱说得话,如此还更能体现虞奇奇的实力与名气,证明自己的选人的眼光没有错,“原来如此,虞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般的造诣,看来日后前途无量啊!”
“丞相大人过奖了。”虞奇奇客气道谢。
“呵呵,红人?的确很红。”然而,一心找事的陆远没有停止的意思,他嘲讽一笑,随意又道了句:“我之前好像听闻大哥私下对一个女子很是关照,关照到......让见者都会多想,都会羡慕那女子......不知,那街坊口中的女子,是不是这位虞姑娘呢?”
这一番话比上面的更狠,更绝,想来,今儿个的午膳,是吃不安稳了。
陆正像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才消去猜疑,结果陆远这么一说,又生了出来。就连没怎么开口的江.氏,都开始打量起虞奇奇,试图看穿她跟自己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远公子平日里必定是爱听说书的吧?”虞奇奇不能再坐以待毙,她放下筷子,做出了要好好跟陆远对峙的姿态,同是虚情假意地笑了笑,继续道:“传闻传闻,没有证实的才叫传闻,远公子那么相信传闻......说句冒昧的话,我也常听到传闻说,远公子爱流连花街柳巷,赌坊酒楼,很是风.流潇洒呢!”
花街柳巷,难听点就是青.楼,赌坊酒楼,深.入点就是好赌嗜酒。无论哪一点,都是有损丞相府公子的形象,更扫丞相府的颜面。
虞奇奇不知哪儿借来的胆子,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说出来了。
此时此刻,饭桌上无人再继续动筷子,各各的眼睛都在陆正,陆远和虞奇奇三人身上来回徘徊,明白人已经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闻言,陆正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方才在陆浔身上的思虑顿时被虞奇奇转移到了陆远身上,他不轻不重地拍下筷子,冷声说了句:“传闻不实,虞姑娘莫要当真!为父说的对吧?远儿?”
本想挑拨的陆远,未曾料到虞奇奇伶牙俐齿,几句话就将矛头对向了自己,他不服地应了句:“父亲说的是,儿子怎么可能是传闻中的那样!”
“对嘛!其实我也不信的呢!”虞奇奇语气带着讥讽的味道,才不等着陆远重新找别的茬,“都说丞相教子有方,浔公子就是个明摆的例子,外面随便抓个人问,嘴里道出来的都是对浔公子的夸赞!况且,浔公为人善良大度,对谁都一视同仁,即便有那么一个女子,又怎样呢?浔公子行的端做得正,能跟那些私下做着肮脏龌龊事的人比吗?”
明面上夸着陆浔,暗里又在讽刺陆远,她有心而言,听者一定也有意,但是这个意,绝对不会针对她的。
陆远想挑事?真是可笑!桌子上大.大小小的主子都在,谁不知他和陆浔的对比差距有多大?虞奇奇算作外人,将陆浔夸得那么好,夸进陆正和江.氏的心里去,谁又还会猜疑陆浔呢?
只有陆远,跳进了自己的坑里,活该!
“老爷,妾身觉得虞姑娘说得不错,浔儿在外的名声一直不错,就算关照什么女子,估计也是出手帮助罢了,没什么好说的。”江.氏主动帮着说话。
陆正自是已经被虞奇奇的巧言带偏,完全不多虑陆浔。不过,他想着虞奇奇最后的那句话,总感觉跟自己另一个儿子在外的作为很相像,依旧沉着老脸。
谁知,这时一个没脑子的声音居然传出来了,只听陆远的生母,宋氏自作聪明,阴阳怪气地道了句:“姐姐,你儿子名声虽好,但也不是圣人啊!总是有犯错的时候嘛!有句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远儿也是担心他大哥在外被妖女魅惑,才说的这些!搞得现在好像都怪远儿说错话似的!”
听言,虞奇奇顿时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氏,心底一阵鄙夷,想说:陆远有没有说错话不知道,但你这做娘的,一定又给儿子多挖了个坑!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正拍桌,怒道:“够了!客人还在,你们母子二人是要惹出笑话才罢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