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谢翎白便起来了,换上小蕊送过来的下人衣裳,吃了点早膳就由家丁阿龙带着去了遇草轩。
进去之后才发现比自己想象中的大多了,整整三层都是放置药材的,还都是普通的,一般珍贵的是收藏在温府的。
“古叔。”
阿龙朝着正在柜台处忙活的中年人喊了一句,然后带着谢翎白走过去。
“咦阿龙,你怎么来了?”
“古叔,这位是陈伯让我带来铺子帮忙的,是主子的意思。”
“哦……”古叔看向谢翎白,愣了一下:“谢、谢大少?”
谢翎白闻言连忙摆手:“我已经不是什么大少爷了,古叔是吧,你直接喊我名字就成,接下去还请多多关照,我一定努力干活。”
古叔有些反应不过的点了点头,铺子里其他几个长工也都看过来,顿时不清楚为何谢翎白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是主子安排的,你便在这里留下吧。”
“谢谢古叔。”
古叔虽然让他留下,但说到底还是有些怕他是来捣乱的,谢翎白游手好闲了一上午,闲下来就容易想到之前那场大火,用过午膳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古叔,我能帮什么忙么?我这一上午啥也没干呢。”
“就那边桌子擦一下。”
“那张桌子我已经擦了不下五遍了,椅子柜子也擦了,我看大家都在忙,能不能也给我点活干干啊?”
要不然到时候大家说他在这里玩的话,说不定会被辞退的,他必须得留下来啊,否则就只能带着谢谨青流浪街头了。
古叔有些无奈,最后说道:“那你去把那边的那盒铁扇子拿到后院去晒一晒。”
“哦,好。”
终于得到任务分配的谢翎白充满了干劲,跑到另一边堆放着一些药材的地方看了看,嘴里念叨着:“扇子扇子……哪里有什么铁的扇子啊……”
他在那边转悠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还妨碍了正在干活的其他人,大家敢怒不敢言,最终谢翎白又跑到柜台边。
“这么快做好了?”
古叔有些惊讶,谢翎白不怎么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犹豫道:“古叔,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什么铁的扇子,你是不是记错了放在其他地方了?”
古叔一脸无语,盯着谢翎白看了好一会才确定这个人是真的不懂,不是故意闹事的,他朝着刚才的地方走过去,谢翎白跟在身后。
谢翎白本来想着古叔待会肯定要承认自己记错了的,结果只见古叔将一个装满药材的木盒子递给谢翎白,谢翎白一脸茫然地接过。
“这就是铁扇子。”
“啊?这是…扇子?”
“铁扇子,是一种药材,性平味苦,拿去后院晒着吧。”
谢翎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药材铺子,所以这里说的一把都是药材名,他看了眼盒子中的药材,追问道:“那这个有什么功效呢?”
“很多,比如清热利湿等。”
古叔说完就去忙着记账了,谢翎白端着盒子走到后院去,发现后面院子里也有好几个人在那里晒药材,剁药材之类的。
他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药材,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还在愁着怎么把医书上提到的药材看一遍呢,现在不就有机会了么?!
这么说温长珩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嘛,居然叫他来药材铺子打杂,简直就是抓只老鼠放米缸嘛~
谢大少完全没意识到把自己比作老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欢快地去晒药材了,而且还时不时问问身边一起打工的人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若他们也不懂的就跑去问古叔。
因为他本来给人的印象就是穷凶极恶的废柴大少,加上又是温长珩亲自安排过来的,所以大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问什么就答什么。
下午的时候温长珩来巡视商铺,铺子里的长工见到自家老板,都有些幸灾乐祸,想着若是老板看到谢翎白一个劲缠着古叔问东问西耽误古叔工作的话,肯定会辞退他的。
但让他们惊讶的是,温长珩只是朝着谢翎白和古叔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的神情。
众人石化,所以老板的意思是,默认了这种方式?骗人的吧!
“老板好。”
时不时有长工问好,谢翎白闻声抬头看过来见到是温长珩,有些高兴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主子好,主子你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呢,我好去接你啊,一上午没见到主子,我这心里还是挺难熬的呢。”
谢翎白笑得一脸灿烂,好似前几日那个惨兮兮哭戚戚的人不是他似的,温长珩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谢翎白。”
“主子有何吩咐?”
“虚伪。”
众人再次石化,觉得这样的对话似乎有些诡异,谢翎白被瞧出自己是装模作样的讨好他,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良心,道:“我对主子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愿意为主子刀山火海,肝脑涂地。”
“上了刀山可以用止血药草,下了火海可以用烫伤药草。”
谢翎白眼前一亮,这是要教他一些草药知识么?他虚心求教地问道:“那肝脑涂地呢?也有可以治的么?”
“有。”
“这么厉害?什么药草?”
“孟婆汤。”
温长珩丢下这三个字后走到柜台边跟古叔询问了几句店铺的事。
“孟婆汤是什么药材啊?”
谢翎白琢磨了一下他的话,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被耍了,可恶,喝孟婆汤不就是转世轮回了嘛,握了握拳头,可想起现在人在屋檐下,只好忍气吞声着。
古叔交代完账目之后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正在翻看账册的温长珩,又看了看在那边看着连背影都有些怒气冲冲却扔在整理药材的谢翎白。
奇怪,为何他总觉得,自家老板这么淡漠的性子,对着谢翎白的时候似乎会多一些话?刚才那些明显的戏谑话语,不像是自家老板会说出来的样子啊。
傍晚的时候谢翎白见温长珩要回去,连忙也跟了上去,谢大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认认真真干活,一天下来累得不行,完全不想走回去。
他利索地爬上温府的马车,这次车夫倒是没拦着,上车后打了个哈欠,朝着温长珩说道:“反正顺路,载我一程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你游手好闲了一上午,倒还喊累。”
“啊,那些人果然在背后说我坏话了,那又不是我要玩的,是没给我安排工作好么,下午我多认真啊!”
谢翎白嚷嚷了几句只是转头掀开车帘往车窗外看了看,安静下来的时候眼神忽然沉了些,看着街上牵着孩子走的人,总觉得最近几日经历的一切都像是假的,只是这场噩梦,似乎醒不过来了。
温长珩看了他一眼,知晓他平日虽然装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但双亲的死,不可能这么容易放下。
马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谢翎白放下车帘,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表情,朝着温长珩问道:“唉你知道铁扇子么?”
温长珩没什么反应,谢翎白炫耀道:“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吧这个铁扇子原来不是铁的扇子,而是一种药草,味…味甘还是味苦来着……”
“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呸,随便乱吃药草万一中毒怎么办?”
“中毒又何妨?”
谢翎白盯着温长珩看了会,然后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气地回道:“你丫又要骗我喝孟婆汤是吧?!老子才不上你当呢~”
谢翎白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忽然瞥见温长珩眸中浮上一抹笑意,刚想惊讶温长珩居然会笑,结果话还没出口,马车不知道遇到何事颠了一下,谢翎白一个没注意直接往前栽去,摔进了温长珩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