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住的就是村长了。”
一行人将谢翎白和温长珩领到一间房子前,走进去后发现床上躺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很微弱。
谢翎白硬着头皮走到床边坐下,看了一眼温长珩,然后才伸手装模作样地替村长把脉,房间里一片寂静。
谢翎白表面看上去平静,但其实心里早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他压根诊不出脉象,什么是正常的什么是不正常的,没人教过他,医书上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谢大夫,我家老头子如何?可能救?”
旁边的妇人有些担忧地问道,谢翎白松了手,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平稳一些,开口道:“村长并不是中邪。”
“不是中邪?那是怎么了?”
“这个具体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研究才能知道。”
“先不说这个,你到底能不能治好村长?”
刚才为首的那个男子问道,他的态度要比村长夫人差很多,谢翎白打心底里不愿意跟他说话,但现在情况又不允许他这样做。
“救是能救,只可惜我现在手边什么都没有,我的药箱并没带,所以不如你们派几个人随我们去城里,然后……”
“这里到城里要一日时间,到时候还不知道村长他们会如何,现如今他们已经很虚弱了,经不起等待。”
“谢大夫要药箱,我们这便有,陈大夫,你快去将你的药箱拿过来。”
“唉,好的。”
一个中年人出去了,估计就是所谓的陈大夫了,谢翎白的算盘没打成功,原本是想着先离开这里,等到了城里后,温府的势力大,要摆脱这些人不是什么难事。
没多会陈大夫便将自己的药箱拿来了,谢翎白打开药箱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他压根不会用。
“一共昏迷的有几人?”
温长珩问陈大夫,陈大夫回道:“加上村长共十人,其中村长这边最为严重。”
“就因为进了趟山?”
“是的,早上他们出发的时候一个个都还很精神,晚上回来之后没多久便神志不清疯言疯语,不到两日便昏迷不醒了。”
“以前没遇到过?”
“那座山经常会有人去,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温长珩点头:“大致了解了,谢大夫这边看诊需要绝对的安静,还请各位先到外面等候。”
“这……”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要是你们跑了怎么办?”
“几位若是不放心,大可将这间房子围起来。”
那群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妥协了,没多会房间内便剩下温长珩、谢翎白和村长三个人了。
谢翎白跑到窗户边打开一条缝看了眼,发现那些人还真的将房子团团围住了,他抬头看了看屋顶,朝着温长珩低声道:“主子,咱们爬屋顶逃走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屋顶上传来一些脚步声,谢翎白靠了一声,实在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屋顶都派人把守。
这下子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温长珩见谢翎白双手合十在那不知道嘀咕什么,忍不住问道:“你做什么呢?”
“我祈祷上天让村长快点好起来啊,要不然咱们就只能跟着一起陪葬了,我还要照顾我弟弟,不能死的。”
“对症才能下/药。”
这意思是让他不要浪费时间,谢翎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现在又还有什么办法呢,他走到床边说道:“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啊,就算我知道他是什么症状我也下不了药啊,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刚把脉什么感觉?”
谢翎白翻了个白眼:“能有啥感觉,就是能感觉到他脉搏还在跳动呗,至少没死。”
“写个药方吧。”
“写啥?”
“随意。”
谢翎白张大了嘴,然后刻意压低声音问道:“你想蒙混过关啊?万一吃了更严重,那他们说不定会将我们大卸八块的。”
温长珩神色淡淡:“他已然这样了,再严重又能严重到哪里去。”
“可那也随便乱开方子啊,再说了,我药都认不齐全怎么懂开方子啊。”
“你看了大半本医书,竟是一个药方都没记住?”
刚才那本医书落在着火的马车上了,现在估计都烧没了,谢翎白仔细回忆了一下,犹豫道:“就记住个清热去火的方子。”
温长珩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写下来,谢翎白磨磨蹭蹭地走到桌边将方子写下来,然后拿到温长珩面前。
“这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是上火了吧?”
温长珩瞄了一眼药方,“你将药方收好,去找陈大夫,到他那里按照方子上的药材抓好,然后五碗水熬成一碗水,切记,不要让别人看到药方。”
“可是……”
“你总得给点交代,他们才会相信你是真的在想办法诊治村长。”
“但他喝了这个也不会好啊……”谢翎白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猜测道:“难道你是想拖延时间等卫择来救我们么?”
温长珩没承认也没否认,谢翎白就当他默认了,想着这或许也算是个法子,毕竟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
“我现在就去抓药。”
“你亲自熬药,别让那位大夫接近药罐子,否则肯定会露馅。”
“知道了。”
谢翎白将药方收入怀中,然后走出了房间去找陈大夫要药材,温长珩看了一眼房门,才坐到床边伸手搭上村长的手腕处。
脉象看似平和,可仔细一些便能发现平和中偶尔会掺杂一丝混乱,但因为不明显所以容易被忽略。
抬手检查了村长的双眼和嘴巴,掀开被子按压了一下腹部,抬手解开了村长的衣衫,然后从床边的药箱里取出了针灸包。
将针灸包摊开,取出了一根银针,找到穴位刺入,然后继续第二根,直到第五根的时候,却听到门口有些脚步声。
温长珩坐直身体看过去,没多会房门便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村长夫人,手中还端着一个端盘。
村长夫人进来后看到村长胸前的银针时愣了一下,温长珩起身解释道:“谢大夫方才为村长施了针,命我在此看守着,他去煎药了。”
“原来如此,多亏遇到二位,要不然我家老头子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村长夫人将端盘放在桌上,里面端着的是一些饭菜,她一样样放到桌上,温长珩问道:“夫人不信祭祀?”
“倒也不是不信,只是觉得不安,要用人命换人命,这良心上又要如何过得去?!老头子要是醒了,定也不会接受的,只可惜中邪的人多了,便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
“那日村长回来可有说起过什么?比如碰到了什么没见过的东西?”
村长夫人回忆了一下,摇头道:“并没有,那日与之前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因为那日猎物比较难抓,所以在山里耽搁的时间久了一些,寻常时候正午时分便能回来,那日直到天黑了才回。”
“一日未归,可带够了干粮和水?”
“水是带着的,可干粮并没有带,原本都只需半日。”
“那村长回来后可有说起那日在山上是否吃过什么?”
“并没有说起过。”
温长珩沉思了一下,这时村长夫人说道:“外面天也黑了,二位今日怕是离不开了,便暂时在在此住下,我准备了些饭菜。”
“多谢。”
“是我该道谢才对。”
村长夫人说完有些忧心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村长,温长珩说道:“夫人,谢大夫治疗期间还望夫人能让那些人不要进来打扰。”
“好。”
村长夫人应下后便出去了,温长珩才回到床边继续施针,暂时还不知道村长那日到底做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要想找出病因恐怕唯有进山一趟……
谢翎白熬好药端进来的时候,桌上的饭菜早已凉了,而床上的村长身上的银针也早已取回了,一切看上去都跟他出去前没两样。
“总算熬好了,真要喂给他喝么?”
谢翎白有些犹豫,万一待会喝出人命来可如何是好?
“随意喂几口吧。”
温长珩看上去并不怎么担心,谢翎白摸不透他是真的不担心还是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或许他的心里也早就急死了。
他上前稍稍抬起村长的头,然后将药碗递到他嘴边,小心翼翼地将药汁灌进去,因为是昏迷着的,所以也不怎么好喂,随便喂了几口便放弃了。
“药也喝了,现在怎么办?”
“等。”
“等?等什么啊?是等奇迹发生还是等卫择来救咱们啊?”谢翎白说着有些泄气,“我觉得,不管哪个都没什么可能,我刚打听了一下,这里叫什么小浨村,卫择现在肯定去了竽村找我们了。”
他走到桌边看了眼饭菜,坐下拿起碗筷吃了几口,虽然都凉透了,可一下午没吃东西,好歹吃点,死也做个饱死鬼啊!
“咳咳咳…咳咳……”
这时床铺上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谢翎白口中的饭直接喷了出来,扭头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床上的村长。
“咳咳……”
确实是村长在咳嗽,他起身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见村长眼皮似乎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谢翎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温长珩。
“靠,温长珩,他丫还真的是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