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风口处的重楼月,绛红色的袍子被风吹动过,那身段便越发的修长挺拔,他站在那里,眉目清冷,薄凉的薄唇浮上凉意:“她既是我的王妃,犯了罪便也是我的错,只是臣弟不相信,一个瞎子能有多大的野心,竟敢刺杀皇帝,所以臣弟断言,这其中定是有所隐情。”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头一直微微仰着,骄傲清贵的人儿,说起话来,总是慢条斯理的。
黄盖的脸色难看下来,见燕邪的脸色也不太好,所以他也没敢说什么,听见头顶上传来燕邪深意难测的话语:“那照重楼所说,这件事,幕后黑手,另有他人?”
高座上的燕邪手指轻轻地在椅子边缘上游走,面容阴晴不定。
重楼月淡然应声:“自然是的。”
“好。”
燕邪回得十分快,男人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快速地抬起头来,看着重楼月的眼神如刀子,紧紧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开口来:“既然重楼觉得这幕后黑手另有他人,那告诉朕,你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调查出来这个幕后黑手?”
这是一个局。
在场的有心人,自然是听出来了燕邪的目的性的。
虽然是燕邪明里对重楼月是厚待有加的,但是人们认为,那大多数是因为重楼月的亲生母亲是丽妃,丽妃当初对燕邪有恩,若不是丽妃,燕邪想要拿下江山还有些难度,现在丽妃在后宫中也是一手遮天的,所以,燕邪对重楼月颇是客气。
但燕邪这个人,戒心太重,这重楼月到底是丽妃的儿子,并且这个人的能力是他不能小瞧的,留着,始终是一个祸害。
又苦于这么多年,重楼月多半在外面游走,鲜少回到俪都,而且这个人行事十分谨慎,他迟迟没能抓到他的把柄,所以,没能除掉他。
这次不一样了,眼看今天姬红骨闯下了这么大的祸,他要借今天的事情除掉姬红骨那理由是足够了,但是,他可不想要用这么大的一个筹码来除掉一个对他的江山没什么影响的女人。
要是能够借今天的这件事除掉重楼月,那才是最好不过的呢。
再说了,他还可以在除掉重楼月的时候顺便除掉姬红骨,这也不是多么难得事情。
一箭双雕。
堂上静悄悄的,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重楼月的身上,都想要知道,这个安陵王,到底愿意为这个新王妃做出多大的牺牲。
现在重楼月放手不管姬红骨,那还来得及。
一旦他允诺下调查时间,那么,他势必要和姬红骨绑在一起了,姬红骨死,那么,他断断也是活不成的。
抱着看戏的心情,人们看着站在红毯上风姿玉骨的男人,他笔直地看着那里,挺拔成了一道明月光,艳衣玉颜,风采如天人,唇边噙了一抹妖冶的笑,触目惊心:“三百年都修得回眸笑,都不知道多少年才能修得夫妻一场,臣弟自是舍不得让她死,给臣弟七天的时间,臣弟自会给皇兄一个交代!”
这情话说来有些突然,不只是在场的人听来觉得暧昧不已,就连姬红骨听了身体也是微微的一个僵硬。
但是很快的便释然,这个男人一向都是这么随意的,他说的话,永远是当不得真的。
她在面纱下笑,那笑容看起来,到底是有几分的寂寥的。
燕邪把这情话忽略掉,一针见血地问:“若是七天后朕没有得到朕想要的答案呢?重楼当如何?”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这是要他立下军令状的。
重楼月自是早就了解到了燕邪的阴险性,在他问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是不用思考的,他便给了回答:“臣弟愿和她共生死!”
这情话绕耳,听来颇是震撼和感动。
旁人知道是重楼月对这新王妃十分的宠爱和爱护,愿意为了她生为了她死,而姬红骨却觉得,这话听来,多是荒唐。
他重楼月要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给别人许诺的。
所以,他早有对策。
“好。”
燕邪立马拍案,男人目光森森地笼罩过来,看着重楼月:“诸位爱卿都在,可都听到了安陵王立下的承诺?”
重楼月的这个做法对黄盖来说是不大有利的,这个男人本来的目的只是要让燕邪一气之下把姬红骨来杀掉的,却没想到安陵王掺和进来。
现在的局面,不是他想要看见的,所以,在燕邪这么一问的时候,他不吭声。
倒是高秉庸一脸深意,抚了抚须点头:“老臣听到了。”
他这么一开口,其他的官员自然是附和他的,都纷纷说自己听到了,高秉庸看向重楼月,慢声道:“安陵王这么爱安陵王妃,可真是让我等敬佩。”
怎么这话听起来这么刺耳,多数是粉刺。
他没想到一向潇洒薄情的重楼月,竟然也会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还真是不可思议。
看来,是他太高看安陵王了。
都说帝皇家素来薄情,怎么看着,这燕邪对上官素,安陵王对姬红骨,都不是薄情的做派,敢情这世上的感情,真的是一物降一物的?
还真是让人费解!
安陵王立下了军令状,这场婚礼也就这么不欢而散了,姬红骨被送入洞房,当天晚上,安陵王府门口,多了一批禁军。
这意思就是说,安陵王府,在皇帝的监视之下了。
今晚的事情传出去,燕邪获得了一些美名,都说这皇帝对安陵王是十分厚爱的,婚礼当天,安陵王妃做出刺杀皇帝的事情,皇帝都没有怪罪,而是成全了他们的婚礼,还给了他们所谓调查的机会。
人们纷纷猜测,安陵王这么做,是不是想要争取时间,带着安陵王妃远走高飞。
所以皇帝应该也是有所担心的,才会让禁军守住了安陵王府,安陵王府里的人,谁都不许离开,顿时之间,本来已经戒令严苛的安陵王府,变得更加的守卫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