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听见贺兰乱异开口说话,阿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发现他的脸色,当真是冷到了极点了。
虽然他一向对她都是一张冰山脸的,但是这一刻他眼神那么可怕,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的,感觉是那个女人触了他的霉头了,心里顿时十分的惊奇,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呢?
不就是一个假扮神姬姑娘的人吗?
虽然疑惑,但是她却是不敢问的,因为现在贺兰乱异的眼神,几乎能杀死人!
半响之后,他终于平定了心情,声线清冷地说:“去和那些人说,我要见燕邪!”
阿敏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不敢忤逆,马上转身朝着等着后面不远处的内监走去,带她来的,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副总管朱随,这个朱随,在皇帝跟前,地位也仅次于管平阳了。
听了阿敏的话,朱随扬了扬手中的拂尘,仰着下巴捏着嗓子高傲地说:“不用去和皇上通传了,皇上已经吩咐下来了,最近朝中事务繁忙,实在没时间见贺兰王,贺兰王在我越国犯了法,便与庶民同罪,应当在这里好好地反省反省,皇上忙完了,自然会见你的。”
贺兰乱异听了他的话,那脸色阴鸷得杀气密布,但是看到阿敏在,脸上露出一些无可奈何的神色来。
那朱随是一个有眼神的,知道贺兰王不敢发作的原因是因为阿敏还在这里,马上又好心地提醒贺兰乱异:“贺兰王在狱中好生休养着,皇上已经下旨了,在贺兰王没有出来之前,敏公主会住在宫里,直到贺兰王出来为止。”
这是变相的软禁,用阿敏来控制住他!
男人马上明白了燕邪的意图,那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奸诈。
纵然明白,他也不好发作,阿敏在他的手中。
这皇宫内院森森寂寂的,一个搞不好,便会搭上阿敏的性命,那个男人定然是知道他的软肋的,所以,一戳必中。
阿敏是聪明然,往日里灵活好动,现在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了,往贺兰乱异这边跑了过来,隔着牢门站在那里看着他,一脸的不知所措。
贺兰乱异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明白他眼中的意思。
她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朱随,又转过头来,用只有她和贺兰乱异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来之前我已经让里秋藏起来,吩咐过他,我要是没回去便是出事了,他知道怎么做的。”
贺兰乱异挑了挑浓密的剑眉,那眼神仿佛是在称赞她,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跟他去,等我出去!”
他说话向来简单,他要她等他出去,包含了太多的意思了,是要她保护好自己,等他出去呢!
阿敏乖巧地点了点头:“阿哥在这里也一定要多加保重,万事慢慢来。”
知道他们出事了,里秋一定会想办法通知天竺王的,到时候,燕邪不放人,也得放人了。
可是,天竺和越国来回怎么也是要一个月的,这一等,还没等来天竺王的消息,姬红骨和重楼月成亲的消息,便在俪都城轰轰烈烈地传开来了。
上元节,成婚日。
燕邪在这天是要带着贵妃姬红鸾去安陵王府的,这是早前燕邪给重楼月许下的承诺,他日成婚,他必定是座上宾的,虽然他娶姬红骨,这个女人是他所厌恶的。
但是君无戏言,他要去。
贺兰乱异也沾了安陵王的光,燕邪这天终于想起了他来,让人到牢中把他给放了出来,竟然什么都没有问,直接带他去了安陵王府,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事人一般。
既然燕邪戏演得这么足,他贺兰王自然也是沉得住气的,随着他的銮驾去了安陵王府。
傍晚的俪都,长街上已经是无数灯笼齐齐亮起的景象,人头躜动,从长街的那头热闹到另一头,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悬挂在两边的屋檐下,花架子上的各色灯笼琳琅满目,色彩斑斓。
好一派繁华景致。
帝皇銮驾所到之处,皆是跪拜的百姓,听着銮驾的车辙声缓缓驶过青石板街面,那男人在金黄的龙撵上俯视众生,一切都已经被他踩在了脚下。
銮驾过后,长街又恢复热闹,锣鼓喧天,歌声幽长动听,欢笑声声声入耳。
贺兰乱异此前并不知道安陵王和姬红骨的婚礼定在今天的,现在知道,心中除了悲愤,便是一阵阵的苍凉,心脏都缩进了来,说不出的难受。
人们这般欢度元宵的喜庆欢笑,还有几个人记得,今天,也是那个女人的忌日。
真是人走茶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已经很难有深情可言。
他抬头看向前头龙撵上的男人,他挺直腰板坐在上面,永远骄傲地仰着下颌,睥睨众生目光清冷,他觉得,燕邪是故意的,他故意选在今日让安陵王成亲,为的是,侮辱那个死去的女人,同样的,也侮辱曾经深爱过那个女人的安陵王。
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不得不说,燕邪这个人,最是懂得诛心。
相对于长街的热闹,安陵王府显得清静了许多,门前只稀落地挂了红绸,并无红毯相迎,附中人忙忙碌碌,倒也张灯结彩,双喜字红红火火。
下人们也很是欢喜,因为他们这个几经波折娶不到老婆的王爷,这一次,总算是能够成亲了。
虽然王爷并没有吩咐他们要准备什么,他们还是喜气洋洋地准备开来了,只是王爷命令禁止在上元节这一天敲锣打鼓,尽量保持府中安静,所以没人敢敲锣打鼓,虽然很忙碌,但是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安静,除了和来宾必要的交流,不然,他们几乎走路的声音,都是放轻的。
这感觉就好像是,生怕惊扰了这府中鬼灵。
皇帝来,安陵王怎么样都要来迎接的,在门外,重楼月对上贺兰乱异,那眼神,要多阴鸷有多阴鸷!
燕邪已经带着他的贵妃大摇大摆地进门去了,仪仗队排场排开来,把这婚礼,给活生生给压了下去,气势全无。
其实是主人家刻意不要喧嚣奢侈,不然以安陵王府的能力,这场婚礼,必定是盛世婚礼的。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