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优优幽幽的想着,这若是在学校,她们四个死党定然会尖叫,自己也能吹嘘一番,奈何如今是在古代,半丝兴致也无了。
复又想到自己如今是劼褚,想太多以前的事情平白给自己徒增烦恼。不过话说回来,‘字敏之’是个什么玩意,这黑皮的话自己都听不大懂,上了朝还不是找死。
古文那玩意,高考结束后,自己连眼白都欠奉一个,早已忘了个精光。如今又是悔上了,为何当初不去学汉语言文学。
未央殿中,奢靡的饭桌,垂首不敢抬头的宫女太监们,静立一旁的闲适男子,与心中震惊无比,面上苦大仇深的聂优优。
也不是他没见过世面,只是这阵仗,怕是他那当官的老爹也不敢想。各种各样华丽的菜品摆满了一桌子,这丫的是国宴啊!荤的素的稀的稠的啥都不缺,饭菜都能闪瞎狗眼了。
他心中啧啧两声,硬是怕被人瞧出什么来,丢面儿。遂压抑着自己震惊又兴奋的表情,只是太过了些,便多少有些阴沉沉的感觉。
大监在一旁看着主子瞪着一桌子菜,立在桌旁也没有要吃的意思,吓的冷汗直顺着背脊湿到了裤子,生怕这小祖宗一不高兴斩了御膳房的厨子,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去寻厨子去。
好在片刻后聂优优坐了下来,还吃了不老少。面上仍旧压抑的阴沉,心中却是美滋滋的将菜尝了个遍。思量着如今做为一个男人,减肥这种破事就不用顾忌了。
一旁的佩远君很自然的坐了下来,小声的吃食,间歇还不忘给他夹菜。
这顿饭吃的甚是闲适,美哉。
饭后还有人送来了茶水漱口,他也是半丝不适也无的让人伺候着,大爷到了家。
“皇上今日是有何喜事吗?佩远还未曾见过您胃口如今日这般好。”佩远君漱了口后,坐在一旁唇角微裂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聂优优本在沉思盘算着,忽闻身边清淡的声音,手拄着脑袋,歪着头打量了过去,目光赤果,“想知道?”
男人垂目避开了那直勾勾的目光,回道:“恩,有些好奇。”
聂优优瞧着面前男人乖觉的模样,心中顿时大呼过瘾。遂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半响,开口道:“叫声相公听,朕就告诉你。”
男子明显被惊到了,便是见了黑皮,怕是也就这种程度了。身旁的宫女本欲端茶来,听了此话,手一抖,茶杯直挺挺的砸在了地上。
聂优优扭头去瞧,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连串的“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砸了下,也惊醒了一旁发呆的一众人。
大监还算镇定的命那宫女收拾利索了,聂优优也象征性的挥了挥袖子,示意她下去,随后便继续盯着面前愣神的男人。
男人咬了咬唇,道:“佩远不敢。”
聂优优挑起了眉,“叫一声,朕恕你无罪。”
男人仍旧未动,耳根一抹红爬了上去,他踌躇的看了眼聂优优,见对方无波无澜,打定了注意要听的样子,遂憋里憋气的开口叫了声:“相公。”
叫一个大男人开口喊相公,聂优优心知做的有些过火,不过他也只是试探,水深水浅,总要试过后才知道。现在看这些人的反应,虽然俱是惊讶,到也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以后,随心所欲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起身拍了拍佩远君的肩,“起来,陪朕走走,饭后容易积食。”
那男子也很快的恢复了常态,绕着檀木幽香,两人一前一后渡步出了去,皆是正当韶华的从容姿态。
红墙金殿,曲折萦绕。
聂优优随处走着,一旁跟着佩远君与一众侍卫太监。皇宫里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男子,一片寂静。
他回头觑到大监,给了个眼色,大监跟了上来,低声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聂优优皱眉,“太安静了。”
大监回问道:“是要着人去请些戏班子吗?”
“不用,就是觉得太安静了,朕感到压抑。”
大监揣测着圣意,奈何摸不着头脑,回道:“这宫中向来如此,自从圣上登基后,赶走了后宫的莺莺燕燕,比不得先帝时吵闹,奴才是该去物色些宫女回来的。”
聂优优冷冷的道:“朕难道还不知道吗?要那么多宫女作何?白跟着朕这么长时间。带朕去些人多的地方看看。”
大监低着头,一张老脸青白交加,着实弄不懂这皇上是想干什么。人多的地方,上清殿人最是多了。难道?“回皇上,是要去上清殿吗?”
“没用的奴才,带路!”
大监忙打着头,一脸惊异。
其实聂优优也不是真嫌太安静,虽然一路上确实没有半丝声响,有些憋闷。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魏西睡至日上三竿,让自己的母亲在门外一顿大喊叫了起来。
“乖儿子,快起来啊,上朝的时间早就过了,你爹方才一直在骂,再不起来他要过来了。”
魏西翻了个身,继续捧着书看,“母亲不用担心,皇上是不会上朝的,他绝不会出现在上清殿,儿子昨晚处理事务太晚,这就起来了。”
魏夫人略有愣神,身边的小厮道:“少爷,刚才宫里来人说,今日皇上会去上清殿,要各位大臣速进宫面圣,老爷说不等您了,先去了。”
魏西听闻翻身而起,仍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宫里的人?”
“是的,来人说皇上今日觉得太安静了,要各位大臣速去上清殿上朝。少爷您快起吧,奴婢已经着人去准备马车了。”
魏西扔下手中的话本,起身吩咐道:“去准备官服,再将我昨日放在书房的奏折拿来。”
小厮应下,魏母忙去吩咐人准备了些吃食。
魏西在马车上看着奏折踌躇再三。奏折写了些怪异的事情,本不该自己管,奈何这御史大夫做的太过悠哉,让父亲挑了毛病,硬将这事揽给了自己,不让大理寺接手。
只是这事情太过诡异,若是此时不明就里的讲给那个人听,又要被折腾一番了。
魏西在宫门随同一众官僚一起往上清殿走,各个都是不敢置信的模样,但也不敢随意揣测圣意。
进了上清殿,就见皇上坐在龙椅上,一脸阴沉,戾气横生。
官员猜度今日怕是有事情要发生,大气不敢出,忙趴下参见皇上。
上首的那位皇帝,冷冷的看着下面,也不说平身,就让他们那么跪着。中间几位老臣的腿都有些抖了。
魏西跪下的瞬间,督了一眼皇帝,心中有种感觉,莫名的说不出。
厅中唯一站着的,是三年前科考的状元郎,如今任职吏部侍郎的柳廷一,出了名的清廉刚正,对皇上也是绝对的忠心不二。
皇帝已经数年不上早朝了,官吏对早朝早已放弃,如今朝廷里能坚持每日来这上清殿耗着的,只剩这柳侍郎了。
魏西与此人中间隔了个楚河汉界,如何都无法正常来往。他父亲也曾说过,柳廷一是他们这一辈同龄官吏里唯一像个样的,其余的都是些尸位素餐,蝇营狗苟。白拿了朝廷这么多俸禄。
每次自己稍微有所抱怨,父亲就一定会拿柳廷一来比较,这叫魏西如何能不对这柳侍郎有些敌意。
聂优优倒是对这位柳廷一颇是欣赏,站在下面一直不卑不亢,就算只是他一个人在站着。
话说他也是无奈到家了,莫名其妙跑来上了朝,还不能发火的。憋了一肚子气,打碎牙和血吞了。
大监见人差不多到齐了,这么跪着也不是个办法,低声道:“皇上,各位大臣差不多到齐了,是否让平身。”
只见上首的皇帝,开口有着不同往日的清明,“朕素来厌烦等人,众卿领着朝廷的俸禄在家清闲的睡大觉,可舒服?”
下首一众人皆惊慌于皇上的反常,各个双股颤颤,连个屁都不敢放。
“朕问你们话呢,哑巴了不成?”仍旧一片鸦雀无声,谁都不愿意当这出头鸟。
聂优优又等了片刻,心中想好说辞,本着表演的精髓。阴沉下了脸,怒斥道:“大监,列出今日不在朝中的大臣名单,每人罚一月俸禄,二品以上官员未坐好表率,身居高位,不尽人臣之责,再加罚一月俸禄,五十岁以下者,领杖责二十,即刻执行。”
魏季严当先沉声道:“谢主隆恩,臣等甘愿受罚,臣身为百官之首,未曾以身作则,贪慕逸豫而亡身,此时亦不敢再倚老卖老,自当领了罚,以三省吾身,也好对百官有个警醒。”
聂优优低头打量着须发已见白的老头,心中左右思量,怎么也打不下这手,本身这责罚就是不合理的,若不是劼褚一直不上朝,给他们三百个肉胆,也不敢在家中酣睡。只是若想重新整顿朝纲,严明纪律是必须的,三岁小孩儿都知道。
“爱卿今年高寿?”
魏季严垂首回答:“臣今年五十有二了。”
聂优优又道:“卿可知量力而行,理性处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