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这样,那现在怎么介绍到姐姐这儿来了?莫不是那个女人没看上,这才丢给了姐姐?”
曹如海只知道曹如芝一直在谈对象,并不太清楚里头的原委,现在听曹老爷子这么说,心里顿时有些不快。
“你们二姑夫家那侄女没结过婚,虽然年纪大了难嫁,但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一个丧偶的男人,本来就委屈了她。”曹老爷子像是在说故事一般扫了一眼儿女,“一开始那姑娘看了男方的照片是立马同意了的,但是听说人家还带个七八岁的孩子,次日又反悔了。”
“如芝啊,后妈难当,你也要考虑清楚了!”
一直没作声的曹老太太听到这里,忍不住抓住了女儿的手,眼中饱含的心疼看得曹如芝鼻子一酸。
“我现在哪里有什么资格谈条件,人家只是丧偶,我是婚姻失败。”曹如芝双眼黯淡地看着角落,“我自己都有一个儿子,还能要求别人没个孩子?”
“哎,年龄摆在这,这个年纪没孩子的家庭少!”曹如晖叹了口气,“好在那孩子小,什么都不懂,要是大孩子,那真让人头疼!”
“不管孩子怎么样,我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
曹如芝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相互间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便没有再言语。
这两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年后还下了场大雪,虽说已经立春,漫山遍野却不见半分生机,不论男女妇孺,都爱窝在家里烤火。
“奶奶!奶奶!小妹的长命锁掉进火桶里去了!”
樊老太太正在嚼蚕豆,只听到动静,没听清楚内容,见樊赟卓跑向自己,笑着便站起了身。
“赟卓啊,吃不吃蚕豆啊?”
“哎呀!我是说小妹!小妹的长命锁掉进火桶里了!”
“啊?什么?”
“火桶!长命锁!”樊赟卓不厌其烦地说道,“小妹的长命锁掉进火桶里了!”
“你把长命锁掉火桶里了?”樊老太太听清后拍着大腿起身,将“哎呀,长命锁戴在身上就好了,取下来做什么?”
樊老太太急急忙忙地往房间里跑,樊赟卓跟在后面没有解释,二人一进门便瞧见站在一旁抹眼泪的小妹。
“掉哪里了?”
樊老太太直奔火桶,虽然嘴上问着,却没有看小妹,直接将火桶栅拿了出来。
农村里用得火桶都是木匠打造的,有半人高,烤的是炭火,农村人烧灶台,早上做饭的时候将灶洞里的剩下的炭火装进火钵,上面盖层灰,能烤上一整天。
以往樊老太太都是中午才给火桶煎火,这两天化雪着实有些冷,便早上就煎了火。
樊家兄弟几个吃完饭就被人叫去打牌了,妯娌几人也是一起去林妙娇家凑成一桌,樊赟卓只看见了樊老太太,这才叫了她。
火钵里的炭火还是红通通的,只见一块长命锁一大半陷入了中间的炭火中,链子估计已经埋在里面,肉眼完全看不见了。
小妹看着那通红的炭火有些害怕,只见樊老太太竟然直接用手去抓,一时愣在了原地。
“嘶……还尚好有点烫!”樊老太太将长命锁丢到地上,“你们别碰,离远着点,小心烫一个大水泡!”
樊老太太交代了伢子们一句便出了房门,方才那炭火对她来说好像没什么温度。
“天呐,奶奶也太猛了!”等樊老太太出了门,樊赟卓才完全反应过来,蹲在长命边上,“我现在都不敢碰这个,你来感受一下,就靠近这里,都感觉有点烫!”
樊赟卓试探的小手无限接近小妹的长命锁,却不敢真正碰到,小妹懒得回他,起身将盖腿布铺好。
“小妹,你在生我的气吗?”樊赟卓见小妹不理自己,转头看向了她,“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把它掉进去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人生你的气。”
“没生气怎么不理我?也不烤火了?”樊赟卓看着小妹,“你那么怕冷,恨不得一整天在火桶里。”
“……”
“好妹妹,好小妹,别生我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帮它擦干净!”
樊赟卓说着便去抓那长命锁,二人各有心思,一时都没有注意温度,樊赟卓的手在感受到烫的瞬间便缩了回来。
“你这是干什么?要是烫破了皮,奶奶可要怪我的,你爸妈也要说我的不是!”
小妹在看见樊赟卓脸上浮现出痛苦的时候就急忙拉起他的手,发现只是微红后松了一口气。
“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其实没那么烫,只是没做准备而已。”樊赟卓笑道,“不信我再摸给你看,这次我有准备……”
“你非要烫破了皮才开心么?”小妹抓住樊赟卓,“都烫红了还说不烫,你想受罪回家受,可别在我这带了伤回去!”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就再也不做了!”
“我可没有生你的气。”
小妹看了樊赟卓一眼,背过身子,将脚放进了火桶里,后者见状咧嘴一笑,也跟着一起烤火。
完年后王金锁在娘家待产,樊以谦独自去了常虞,小妹暂时跟着樊敬书待在菜洼屋,后者有意让小妹留在老家念书。
菜洼屋隶属枞川县公会镇,镇上有一所公会小学,是当地最好的小学,可是菜洼屋到镇上这段路只有早上有车,因为交通不便,小妹只能在山脚的诲敦小学读书。
以往诲敦小学完年前两天就开始报名了,今年因为大雪的缘故,硬是将报名时间拖到了农历二十。
“金龙妈,你也送伢子们去报名吗?”
樊老太太坐在门口晒太阳,见许多人带着自家伢子从门口路过,随机叫住了一位。
“是的哟,今年报名可真是太晚了,小伢子们在家里头,根本做不了多少事。”金龙妈站住了脚步,跟樊老太太一番埋怨,“刚到地里挖了会儿,小的又哭着跑来说大的打她,一天天的能把人给吵死!”
“哎,这两个伢子从小就丢给你了,你也是不容易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