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将院子里能挖动的地方都翻了一遍,都没看到头颅的踪影。
胡常富一直沉默不说话,胡常荣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其他的胡家兄弟都有些挖不动了。
仔细的在翻动的泥土里搜索,有个地方稍微突出来一点,光溜溜的,看着很不顺眼,于是便一铁锹下去。
铁锹插进泥土里,我正打算用脚踩一下,让锹片更深入一点。
一阵冷风从我躬着的后背吹进去,身上鸡皮疙瘩直冒。
我忙站直身体整了整衣服,下摆扎进裤腰,准备继续。
不经意的抬了下头,蓦然发觉天上的云飘的好快。
躬身低头一脚把锹片踩进泥土里,天色突然黑了下来。
忙起身看了看天,一大块乌云飘在天上,遮住了太阳。
胡家兄弟也发觉了天色的变化,纷纷扶住锹把看着天。
胡常荣诧异的说到:“怎么寒冬腊月也会像夏天一样跑暴?”
胡常秋忙催到:“快挖快挖,免得跑暴泥巴渗水了粘锹,到时候不好挖。”
我忙撬起刚刚一锹下去的泥土,空中传来乌云轻微撞击融合的‘隆隆’声,北风开始肆虐起来。
地上的杉树叶被疯狂的卷到墙角,我们挖洞堆起的泥土块也被北风吹的微微晃动,杉树的树梢开始不断点头。
胡常荣心里有点慌:“封大师,这会不会是什么异象?和我们做的事情,嗯,有关?”
我淡淡到:“巴不得有关呢,如果是尸块鬼魂作怪更好,省得我到时候去找它。”
抬头看了看天,乌云笼罩的地方似乎就只有胡家的这七座房子,其他地方依然艳阳高照。
我瞥了胡家兄弟一眼:“你们怕吗?”
“有什么怕的,”沉默了一天的胡常富说到:“要死两个卵朝天,总好过天天晚上被病痛折磨。”
我‘嗯’了一声:“既然你们不怕,那就继续挖吧。”
“这件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早一刻解决,也能早一刻让你们安心。”
铁锹不停挥动,一眼瞟到塑料袋的红筋,果然就是这里,我加快了进度。
此时天色更暗了,乌云聚集的‘隆隆’声更响。
北风用呼号来形容更加贴切,之前挖起的泥土被吹得晃晃悠悠,现在都很干脆的被吹回了洞里,杉树努力伸直自己的腰来抵抗这突如其来的寒风。
我不管这些,清理了覆盖在塑料袋上的泥土,一把塑料袋拉了出来。
塑料袋被风吹往院墙边跑,我连忙上前一步用铁锹按住了。
胡家的兄弟们跟上前围住塑料袋,等着我把拉链拉开。
都到最后一步了,我自然不会迟疑。
把锹把递到胡常富手上,深吸一口气憋住,拉开了拉链。
塑料袋里面竟然是个盒子。
拉链拉开的瞬间,院子里不停传来怒吼。
我看到胡家兄弟们的手在抖,回头看了一眼说到:“大家别慌,怒吼是风从院子里吹过,刮得杉树东倒西歪时划破空气的声音。”
稳了稳心神,一锹将盒子劈开。
盒子里空无一物,内壁上起了一层黑褐色的壳。
“这里面,不会是血吧。”胡常荣说到。
“就是血,”我应到:“不过已经干了。”
此时院子已经挖遍,并没有头颅的踪影,狂风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怎么办,封大师。”胡常富问到。
我看了一眼,除了胡常富之外,胡家兄弟个个面露惊疑之色。
“天色不早,我看大家也都累了,”我说到:“要不今天到此为止吧,你们休息一晚上回复精力,说不定真遇上什么怨魂还能给我点帮助。”
胡常荣松了口气:“也好,我先去上个厕所。”
“走吧,一起。”胡家几兄弟跟在胡常荣后面。
农村里还是旱厕,胡常荣先进去,胡家兄弟在厕所外等着。
我微眯眼睛,仍在院子里搜索可疑的地方。
“啊。”一声惊叫响彻天际,转头只见胡常荣连滚带爬的从厕所里出来。
胡家兄弟一把接住他:“怎么了?怎么了?”
胡常荣颤抖的抬起胳膊指着厕所:“里面,里面有东西。”
胡常贵和胡常秋够着脖子往厕所里看,忽地两兄弟一起后退:“啊,有,有。”
我扛起铁锹跑了过去,却见满坑的卫生纸中间浮着一团黑色,黑色下面有小半截黄色。
竟然是人的额头和头发。
头颅在厕所里。
我稳住心神,一点点把头颅扒上来,随后一锹将它铲出厕所。
头颅在地上翻滚几圈,最终脸朝上停下。
厕所外的胡常千忽然‘啊’惊呼了一声,身旁的胡常富捂住了他的嘴巴:“嘴巴别张那么大,小心把尸气吃进去。”
胡常千瞪着眼点了点头,胡常富便放下了手。
我仔细看了看头颅,头皮上有一块没有头发,除了是个女人,其它的看不出什么。
又用锹片扒了扒只剩渣的皮肉,一团蛆虫从喉咙的切口处掉了出来。
我抬头看了看胡家兄弟,他们一个个神色都不太正常,不像刚刚挖尸块的时候那么轻松,胡常富甚至闭上了眼睛背过身去。
耳边不断回响着风的怒吼,场面很诡异,我问到:“你们认识这头?”
胡家兄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反应过来的胡常荣摇摇头,大声说到:“我们不认识,要认识就好了,我们还想凭着这个人头去找是谁暗害我们兄弟呢。”
胡常荣的话音刚落,空气中‘哈哈哈’响起了女人尖利的笑声,声音盖过了北风的怒号。
众人听到这刺耳的笑声,吓得肩膀一缩,胡常千往后退了几步,瞪大眼睛看着空中,嘴里呢喃到:“是不是她的鬼魂出来了?是的,肯定是她的鬼魂。”
胡常荣最先反应过来,猛的拍了下胡常千的肩膀,把他拍得身形一歪,差点倒下。
胡常千忙抖了抖,站稳了一点。
胡常荣斥责到:“你嘴里乱七八糟的在说些什么呢?”
胡常千好像明白了什么,低着头不说话。
此时我哪里顾得上这些,只凝神听声音,辨别笑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但笑声似乎在整个院子里回荡,根本无法分辨。
‘咔擦’,一颗稍微细一点的杉树被怒号的北风腰斩,不甘的倒在地上,树枝支撑着树干在地上来回弹动。
“哈哈哈”的笑声一直在回荡,但我仍旧分辨不出声音来自哪里。
先前被禁锢是在院子,房子查看之后没有异象,情势不明,只有暂时到屋子里避避。
我大声喝到:“咱们先进屋里。”说罢率先朝最近的胡常秋家里奔去。
等我跑到门口,‘哐’的一声,一直被风吹得不停摇荡的大门关上了。
我伸手推了一下,玛德,推不动。
我急忙转身朝胡常千家跑去,还没到门口,‘哐哐哐哐哐’五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所有房间的门都被关上。
我没有兴致去一一推门,验证门是否全都锁上,急忙停住脚步。
却被后面跟来的胡常千踩了后跟,他的头也撞在我后背上。
此时我也顾不得扯上鞋跟,直接到了他家阳台的墙角。
这样一来避风,二来真和这一直狂笑的怨魂干上起码可以少顾及两个方向。
胡家六兄弟跟着我的脚步一起挤在墙角,六个大男人缩成一团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眼巴巴的望着我。
此时不说责无旁贷吧,反正人家指望着你呢,我便扯上鞋子往前一步站了出来。
狂笑的女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从喉咙里挤出来自地狱的嚎叫:“所有人都得死。”
我们虽然站在上风处,但依然感受到风裹着这句话的寒意直扑身体,胡家六兄弟集体打了个寒噤。
我左右看了看,渡河链紧紧握在手上,朝着空中厉声到:“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哈哈哈。”又是一阵尖利的笑声过后,那个地狱里的嚎叫又响起:“装神弄鬼?我就是神,我就是鬼!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倒在院子里的杉树干直直的向我射来,我连忙避过一边。
身后的胡家兄弟眼见树干射过来,也赶忙起身躲避。
我身后的胡常千反应稍有些慢,被树枝挂破了脸,脸上瞬间鲜血淋漓。
树干没有击中目标,直直的撞在了墙上。
不等落地随即悬浮在空中旋转开来,我们慌忙跑动躲避。
躲避的时候,我瞅准空子,一把跳过去抱在树干上,把悬浮的树干压在了阳台上。
树干被我压在地上还一跳一跳的,试图再次悬空。
胡常荣看到这情况,一把跳过来跟着压在树干上,胡家的兄弟也跟着一拥而上压了上来。
树干挣扎几下停止了跳动,随即外面的天色更暗,风也更大了,吹得围墙上为了美观盖的琉璃瓦不停的晃动,有些镶嵌稍有瑕疵的已经开始松动脱落。
地上被挖起的土块,也开始晃晃悠悠的滚动起来。
胡常富用来盖塑料袋的彩条布,被吹到围墙外面去了。
装有尸块的塑料袋被吹的‘哗哗’作响,慢慢往围墙边移动。
又有几根杉树扛不住风势,‘咔咔’断裂。
断裂的树干随即凌空而起,直直的向我们射来。
我们忙一轰而散,躲避射来的树干。
‘轰’、‘噼啪’、‘咚’,各种响声传来。
顺着声音望去。还好,树干都直直的撞在了门上、墙上、窗户上,没有人被树干射中。
但是射来的树干太多,躲得过树干躲不了树枝,胡家兄弟身上脸上都被树枝挂到,到处鲜血淋漓。
而树干因为数目稍多,旋转不开,撞过来之后便掉在了地上。
胡常荣捂着被树枝挂到的头顶,大叫到:“封大师,想想办法,我们不能就这样被动挨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