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又挂科了,但该过的年还得过,该回的家还得回。茶哈冲早已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似乎是在催促我这样的游子早日南归。认清现实的我在如何回家的问题上已不再犹豫,依旧选择飞机,就像南燕一样在天空中翱翔,俯瞰祖国的河山。
一千多块的机票我丝毫没有心疼,但是一百来块的打车费真是让我迟迟做不了决定。就好像机票价格再贵那也是有航空公司在做保障,有民航局为我们撑腰。而从学校到机场这段路的出租车都是不打表一口价,提前预约还能讲个价,要是临时在路上拦,那纯属把自己当成猪头四。在东北壮汉面前,我就是个小鸡仔儿,他们如果一横,我连个气儿都不敢出,基本就是挨宰的状态了。本指望着Eric能够跟我一道坐飞机,毕竟他去金陵的机票价格只有我的三分之一,但是班上有同学是他的老乡,俩人早已商量一道坐火车还乡,路上还能相互照顾。
回家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因为我爸已经帮我付了机票钱,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他要其他的路费,再加上又是月底,为数不多的生活费花起钱来真是有些捉襟见肘。
凡事我都喜欢留一手,虽然按照当前的消耗我能够撑到回家,但我还是希望能有些富余,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天会先来啊?所以我只能节衣缩食,尽量预留出足够的备用金。可惜的是往往事与愿违,由于期末了,寝室、班上、学生会、戏剧团的聚会自然也是少不了,不论我再怎么节省,备用金还是越来越少。
幸好,我们班上女生多,她们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家里尽可能护她们周全。所以,只要回家的路程过了长江,那一定都是坐飞机回去的。我也是通过校内网推理出了这个讯息,赶紧联系了几个准备坐飞机回家的同学,顺利找到了搭车的伴儿,算起来省了差不多百来块钱。而且她们都是司机的老主顾了,跟司机还很熟,我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到点去坐车就好了。
最后一门考试是古代汉语,虽然人体喷泉的心理阴影依旧未散去,但光考试对于我来说还算是轻松,这必须得感谢高中语文老师帮我打下的扎实基础,若不是她当初的谆谆教诲,我也不会如此得心应手。只是希望古代汉语的老师不会记仇,别把我平时分打得太低就行。再者说了,发生那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嘛……
考完走出教学楼,天空很昏暗,依旧大雪纷飞,地上的积雪得不到任何消融的机会,却又被披上了雪白的新衣,我长吁一口气,没想到大二都过了一半,2009年已经结束,这半年我做了些什么呢?我又得到了些什么呢?唉不管了,先回家再说,于是我一头扎进了大雪中。
寝室里虽然很暖和,但却显得有些冷清。林爷考完试就直接跟女朋友去了车站,刘总也消失了,大彪班长回寝室收拾了东西也去了轻轨站,Eric去和wawa享受分离前最后的甜蜜,只剩下我和老赵在整理各自的行李。
我们算是学校里回家比较迟的一批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连西区其他学院大一的都比我们专业回家早。据说有的专业在元旦前就把最后一门课考完了,此刻他们早已在家里自在逍遥。不过我们也算是熬出头了,和我一起搭车的女同学通知我早上5点在校门口集合,这也彻底打消了我和老赵去小李子喝酒庆祝放假的念头。
老赵本想去大乐,但是在大乐吃完饭后身上会留有一股子浓重的油烟味,我不想坐车的时候一股子怪味道,不然我真的很容易吐。所以我们只能来到食堂对付一口,此时的食堂已经没有几个档口开着了,但是食堂阿姨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洪亮。看到我们向档口走去,阿姨热情地向我们吼道:“吃点儿什么同学!”
毕竟已经在学校待了一年半,我们没有像第一次打饭那样被阿姨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
“这个,这个,四两饭。”
“你呢?”
“这个这个”
“哎呀,这菜不够了,别的给你加点儿,就算一个菜钱行不?”
“行,就那样吧。四两饭。”
四两饭,这应该是北方特有的饭店计量单位吧。饺子论斤,米饭论两。刚到茶哈冲的时候,我就被这个计量单位搞得饭都不会打。在我以往的印象中,“两”和“斤”用法只存在于老一辈菜场买菜之中。从小到大,老师教我们的只有“克”、“千克”、“吨”,“1千克”等于“1公斤”的概念是个大纲外的知识点,我纯粹是出于好奇才记住。500克等于一斤也是我在超市闲逛的时候看生鲜摊推算出来的。至于“斤”和“两”之间的换算,那我真的是有点懵了。起初我凭着“半斤八两”这句成语推断出一斤应该等于十六两,后来慢慢发现菜场里买菜时按照一斤等于十两来换算的,我又想到电视剧里经常播的十两白银就是手掌那么大的银元宝,总算是有了点概念。可是一到茶哈冲进行实践,我瞬间又迷茫了。“四两饭”那是得多少啊?“半斤”饺子又是几个啊?最后还是靠着“跟他一样”这句话慢慢摸清了门道。
晚上Eric在宿舍关门前就回到了寝室,收拾了一会儿东西就又开始跟wawa煲起了电话粥,理论上他是最后一个离寝的,所以不慌不忙。我和老赵因为都要早起,也没敢太迟睡,一起看了部电影就洗漱上床了。闹钟我定了好几个,生怕错过点,但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用不多的流量和2G的网络刷着移动QQ。终于在将近12点的时候失去了意识,进入了梦想。
凌晨4点不到,离我设置的第一个闹钟还有几分钟,我醒了过来。老赵和Eric还在睡梦中,我取消了闹铃,轻轻地整理叠好被子,用床单盖在上面以防积灰。然后又轻手轻脚地爬下床,一手抱着装着毛巾牙刷被子的脸盆,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栓,仿佛是在拆炸弹一般。
由于要回家,所以也没打热水,冰凉的水激在脸上,我整个人彻底精神了。三楼的宿舍走廊回荡我的洗漱声,楼道里的声控灯也因为我而不断地亮起,这让我无名之中多了份罪恶感,好像是我在扰人清梦。为此,我也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结束了这场与冰水之间的战斗。
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寝室,借着寝室门缝漏进的楼道灯光,我最后整理一遍桌面,并检查了所有行李。当一切确认无误后,我望了望老赵和Eric他们的方向,然后背上书包拎起行李箱走出了寝室,寝室的木门再一次被我关上。
宿舍值夜的大爷还在睡梦中,这次我不得不叫醒他,想来他也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披上外衣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的链条锁并为我开了一扇门,我满怀歉意地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向夜幕中。
终于可以把行李箱放下了,滚轮和地面摩擦发出“咕隆隆”的声音,在理工西区的校园里显得特别响亮,我有点不好意思,想要再提起。突然听得远处其他宿舍楼也有跟我一样拉着行李箱出来去赶车的,我的心瞬间平衡了许多,于是便放心大胆地拉着箱子往校门外走去。
果然,我是第一个到的。虽然东北的冷是物理攻击,穿得厚实点能够抗住,可如果加上时间这个buff,那么就会带魔法伤害,并且具有破甲的威力,十分钟后我就被冻得直跺脚了。此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校门口,我不是接头人,所以也不敢确定这辆是不是之前预约的车,也就没好意思上车。
终于,一阵“咕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她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