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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不离不弃

侠盗清风明月 施小莫 10784 2022-11-04 01:45

  不对!萧月细想,猜这一定是他故意甩开她的说辞。他说要出去走走,肯定是去做他觉得有意义的事去了,他不是那种闲得没事做的人,就算只有最后的三天,他也不会平白地浪费这三天。

  学童被她一喝,呆了一呆,像块木头桩子杵在原地。

  萧月转身对宁王道:“爹,我要去找他。”刚迈出一步,被冷无眉拦住,她不解地回头看着她爹问:“爹,为什么?”

  宁王神色肃然,威严道:“他都已经让你不要再去找他,你又何必自讨没趣。陪着爹爹,不好吗?”

  “爹,以后,我有大把的时间陪着你,可……可赵大哥只有这三天的时间。你便给我这三天的自由好不好?待事情办完,你要我陪你多久都没有关系。”说着,眼中泪光闪闪。

  宁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萧月明白爹爹是妥协了,道:“那爹,我这三天暂不回府了,你可以找锦姐姐,锦姐姐可喜欢你陪着她呢!”

  宁王道:“罢了,罢了。”儿女大了,翅膀长硬了,终是要飞走的。

  得到许可,萧月立马跑出了顾源堂。

  大厅内,魁梧汉子杜言伯上前道:“王爷,赵风起这人……”冷无眉和他都等着下一道指示。

  宁王冷哼一声:“此人绝不能留。”

  “属下遵命。”杜言伯听罢,匆匆退下。近侍冷无眉神色忸怩,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宁王道:“你有话便说,跟了我这么多年,怎还是这个性子,难道真有这么怕我?”

  冷无眉这才道:“王爷,依奴看,郡主这次是认真的,她的所有心思都在那玉面公子身上。若让她知道,是您派人要杀赵风起,日后岂不是绝了你们的父女之情?”

  “难道在她心里,本王还比不过一个哥哥?”

  “奴怕她并非是对玉面公子存着兄妹之情,或许是比兄妹之情更重的情感。”

  “这丫头存着什么心思,难道本王会看不出来吗?早点绝了她的念想,总比日后伤心要好。”

  冷无眉颔首道:“王爷说的是。”

  萧月跑到街上,向路边的小摊小贩打听赵风起的下落,尽可能地将他的身高体重相貌形容得具体到位,可每个小贩都摇头说没见过。

  萧月觉得没有道理,像他那般丰神俊朗的男子,见过一面,定是印象深刻。

  他武功虽高,但也不至于会飞天遁地,怎么会连个人影也没有。

  她还在满大街地找人,身后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

  “姑娘,你说的人,我似乎认识,只是不知是不是同一人?”男子声音儒雅,笑容温和,坐在一个面摊前,风度翩翩地道。

  萧月看到李宣,颇感意外,没想到他们竟会这样子重逢。

  她走向他,道:“我要找的人叫赵风起,敢问公子可曾认识?若认识,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李宣轻摇折扇,不紧不慢道:“我认识,只是不知姑娘和他是何关系,找他作甚?”

  “我是他的朋友,现在他最需要的便是朋友的帮助。”

  李宣哦了声,眼中露出打量的神色。他深知赵风起的为人,他怎会结交一个小丫头呢?

  萧月闻到喷香的面条味,肚子咕噜噜地叫了声,看了一眼正上方的日头,原来她从早上忙到现在,竟什么东西也没吃。

  她指了指他身边的位子,问:“公子,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李宣摇头。

  萧月在他身边坐下,让摊主给她上一大碗青菜肉丝面,外加一个咸鸭蛋。她有个习惯,便是吃面时,要过些小菜,只因时常觉得面味太淡,会食之无味。

  就在她点菜的那刻,李宣的神色动了动,多看了她一眼。她这样的习惯,和月明很像。

  在面还未上来时,萧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有点饿了,你能不能在这里再待会儿,我有事问你。”

  “你但问无妨。”他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我只想问你,你知不知道赵大哥的下落。不知道你晓不晓得,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我必须要在三天内找到他。”

  “三天?有这么急吗?”

  萧月点了点头:“不瞒你说……”附在李宣耳边将赵风起的情况与他说清。

  李宣蹙了蹙眉,脸色一沉,似乎想着什么。

  萧月用手在他眼前一挥,李宣回过神来,这时,面刚好送到了萧月的面前。

  萧月随意挽了挽衣袖,手腕白皙如玉,根本没有因中蛛炎毒留下的红斑。李宣看到这,心想他一定是认错人了,月明已死,眼前的人举止再像她,或许也只是巧合罢了。

  他道:“姑娘,若没有其他事,在下先走了。”

  萧月刚吃了一口面,听他要走,立马放下筷子,拉住了他的衣袖,恳求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我要找的人的下落。”

  “姑娘,缘分天注定,若有缘,你肯定能找到他。”

  “你知道他的下落对不对,你告诉我好不好?”当她将赵风起的情况道明,他的表情已告诉她,他知道赵风起的下落或是知道赵大哥这三天到底打算做什么。

  “姑娘,若他不想让你找到,你自然找不到他。”

  “你是说他不想被我找到?”

  李宣点头。

  萧月不禁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眼神黯了下来,李宣说的没错,赵大哥不想让她找到,所以她找不到他。

  李宣站起,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问:“姑娘,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萧月想,之前在醉仙楼,她的确已经见过他,只是她故意避开了。她回答:“没见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公子。”

  李宣听着她的声音,越发觉得她像月明,可为何她没有中蛛炎毒的迹象,这世上除了云凉、云玲、赵风起这般内力深厚的高手,还有谁能解了此毒?就算有,他又为何帮她?若她真是月明,又为何装作不识他们?而月明的尸体,还是他亲自火化的。

  李宣摇了摇头,也许世上真有性格极为相似的两个人,想着赵风起三天后便会完全走火入魔,他不禁加快脚步想早些找到他,以免事情越发严重下去。

  萧月埋头吃面,面摊旁的一个小巷里,一个披着披风戴着斗笠的男子向她的方向看了几眼,然后压了压笠帽,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一角玄衣无风自动。

  吃了三大碗面,萧月满意地摸了摸肚子,付完钱,又继续开始找人。从昨夜起,她到现在才吃上饭,她不禁担心,他现在有没有吃饭,若没有吃,他的身子可吃得消吗?

  如李宣所说,若没有缘,她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他。找到夜深人静,她连他的一抹衣角也没摸着。一天将尽,只剩两天的时间,两天后,他将神智全失,成个难以自控的杀人狂魔。细数天下曾经走火入魔的人,比如二十年前,碧水宫的二殿下,本是个貌似潘安的美男子,却急功近利,偷学神功,神功还未练就,走火入魔,头发皆白。一夜之间,将自己的碧水宫给毁了,凡是与他为敌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碧水宫本是个练气的门派,所以门派中人,真气多数强劲。这位二殿下真气无法自持,只能不断地杀戮,以此缓解身上的痛苦。

  当时,若非民间的四位顶尖高手——电闪雷鸣,石家的四位兄弟出来稳住这位碧水宫的二殿下,这位二殿下则会一直神志不清下去。但当他恢复神智,知道自己做了这些错事后,这位二殿下立即自裁了,他觉得自己愧对列祖列宗,自尽在了远离故乡的遥远之地。

  可见若赵风起真的走火入魔,做了错事,便会和那位二殿下一样无法回头了。

  今夜,明月皎洁,清风微拂,吹起湖边的柳条。因已入冬,万物皆有衰败之象。萧月看着水中的明月,静静地想着心事。

  曾经,她最爱选择在这样的夜晚去偷盗,偷的皆是狂傲自大,虐待百姓的贵族。在她入室偷盗的时候,赵风起则会在屋顶吹笛,将所有追他的人吸引到他那里去,她将东西偷到手,便神不知鬼不觉地翻墙逃走,留下一张写有“清风明月”大名的纸条。

  在这样的配合下,他们的偷盗计划屡屡成功。因为根本没有人能抓得住赵风起。

  她在湖边打转,不知今夜该何去何从,湖边突然传出一阵优美的笛音。笛音甚是熟悉,她绝对不会听错。可他不是已经忘记怎么吹笛了么,这真是他在吹吗?

  循着笛声,她来到一座宽敞的大宅外,宅外挂有刻着“宰相府”三个字的牌匾。原来是宰相秦析的府宅,而与宁王来往最为频繁的莫过于这个位高权重的宰相大人。

  还未走到大门处,笛声突然停了,一群人突然破门而出,皆是拿着冷兵器的守卫。萧月只听管家老关吩咐道:“老爷丢了样极为贵重的东西,你们务必将贼人捉回,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一群士兵匆匆去追人,萧月藏着好奇心,向秦府走去。

  因天黑,看不清来人,秦府的管家关叔年纪大了,视力有损,看见一个模糊人影向他走来,还未看清,便喝道:“快将他拿下”

  萧月忙道:“关叔,是我,萧月。”

  关叔定睛一看,认出了她:“原来是郡主啊,不知郡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萧月曾跟着宁王常常出入宰相府,秦府的管家自然认得她。她道:“晚上睡不着,瞒着府上的人出来透气,在湖边听到这里传来一阵优美的笛音,遂跟着笛音来了。可是来了,却发现笛声没了。关叔,秦叔叔是丢了什么,你们才会这么着急?”

  素来听闻这位被皇帝赐名的明月郡主来自民间,为人处世都有点与众不同,深夜独自出门的事,想来也只有她做得出来。关叔道:“郡主,这个小人也不清楚,只是东西丢了,老爷正在堂里发怒,我们不敢懈怠啊!”

  “那我亲自去找秦叔叔,向他问个明白。”说着,正要进去,却被关叔拦住。

  关叔道:“郡主,老爷正在发怒,以免迁怒于你,你今夜还是回去吧。你若真想知道,待我向老爷禀告后,老爷自会去宁府告知王爷。”

  萧月诧异道:“这东西跟我爹有关吗?”

  “倒是没有关系,只怕偷了这样东西的人,会用这样东西,陷害于人。”

  “陷害?这样东西真能做到陷害一个人?”

  关叔抿嘴不答,只道:“今夜府里事多,我们还忙着去捉贼,若有怠慢的地方,还请郡主息怒。今夜,府里上下真没有功夫陪郡主了。”说着,命身边的两名小厮送她离开。

  越不想让她知道,她越有兴趣想去知道。她对他道:“不用了,宁府的路,我很熟悉,而且我会武功,不会这么容易被人逮了去,我自己回去吧!”

  关叔听了,同意让她一人离去,现在他实在没空再理会萧月。

  能在守卫森严的宰相府里偷出东西,她只能想到一人。想必赵风起真的来了这里。

  萧月避开关叔及其他人,驾驭轻功走在秦府的屋顶上,她之前明明听到笛声是从这里传出的,所以肯定他就在附近。

  屋顶上,她发现了一些黑瓦的碎粒,颗颗小的犹如粉尘。她曾看见过这样的情形,真气难以自制,流泻而出,将草木瞬间化为尘沙,她取了一些碎粒在手,风一吹,碎粒如粉尘一般,被风带走。碎粒不多,他的情况看起来并不严重,可她知道,其实是很严重。

  再这样下去,只要有人靠近他,都会被他所伤,伤人的同时,他又怎能不伤已?

  看着空中被风带走的碎沙,她的余光突然瞥见一抹人影,她立马抬头,便看见钟楼上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不会看错,他长身玉立,衣袂翻飞,恍若天人,气质冰冷。

  她向钟楼上跑去,可待她飞身到那里,他早已不在,似乎她看见的只是一个幻影。可她知道是他,一定是他,可他为何要躲着她?难道他真的不想再见到她?

  站在钟楼上,可以清晰地看尽整座城池。除了皇宫,京城之中再也没有比它更高的建筑了,楼中有个巨大的铜钟,敲出来的钟声浑厚有力,洪亮绵长。

  一天已过,最后两天,她不敢肯定能不能找得到他。怕今生再也见不到他,她埋头嘤嘤地哭泣,耳畔皆是风声,她第一次觉得这风是冷的,冷的寒彻心扉。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一阵男子声音。

  “为何哭?”话中一丝情感也无。

  萧月抬头,看见他站在不远处,原来他一直未曾走远。她看着他,怕他突然又离开,不敢移开目光。赵风起见她没说话,喃喃道:“原来是个哑巴。”说着,转身欲走。

  “我不是哑巴。”萧月大声叫道,向他跑去,在手要触到他时,他一个转身,避开了她。

  他冷冷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不可能,我叫萧月,我们第一次是在醉仙楼相遇的。”她心里清楚,其实她认识他很久,醉仙楼里,根本不是他们的初次相逢。

  赵风起抚了抚额:“醉仙楼?是个很有名的地方吗?”

  “你不记得了吗?”萧月觉得奇怪,看他的神情不似在说谎,可才一个下午,他怎将曾经的事忘了一干二净?

  赵风起摇头:“今晨还能记得些,现在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这样?”

  赵风起再次抚了抚额:“真不记得,或许那些都是不太重要的记忆。”

  “那你还记得月明吗?那是你妹妹。”

  “妹妹?”他努力细想,可记忆太过模糊,今早还能记得的事,过了一下午,竟都开始记不得。可这个名字为何这么熟悉,熟悉到全身阵阵的疼,脑袋也像要撕裂。

  萧月见他抱头努力回想着,神色露出痛苦的模样,立马抓住他的手,希望让他摆脱痛苦,可一触及他的身体,萧月只觉好烫,他的身体滚烫,额头更是烫。可见他的病越发重了,连记忆都混乱了。

  似乎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中,他没有再避开萧月。明白想起“月明”这个名字,会令他头痛欲裂,所以他令自己不要去想,现在他心里最关心的是自己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赶着去办,而且他只有三天的时间,除了这件事,他什么也不让自己去想。

  他慢慢推开萧月,淡淡道:“对不起,姑娘,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记得。”不知为何,眼前的少女,看着陌生,明明可以避开,他却不想避开。如今他的这副身体,真是太不受他的思想所控了。

  他隐隐觉得应该离她越远越好,可想不起为何要这么做。

  “你真的连她也记不得?”

  “或许是个很重要的人,但就是记不得。”

  她又问:“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他想了许久,摇了摇头。

  萧月不能让他忘记所有,再下去,他就会丧失心智,相比丧失心智,失忆已是好的了。她道:“你叫赵风起,我叫萧月,你可以记得吗?”

  “萧月,我可以记得。”

  “你要时刻记得哦,千万不要忘了。”怕他真将所有事都忘了,她想他若能紧记一件事,不至于忘却,便能说明他并未心智全消。

  他点了点头:“你叫萧月,我可以记得。”

  “不要光记我的,我问你,你叫什么?”

  “赵风起。”

  萧月暗松了口气,见他要走,问:“你去哪里?”

  “我有事要做。”

  “你不是将很多事都忘了吗?”

  “有一样事,并没有忘记。”

  “什么事?”

  他抿着嘴,没有说话。

  萧月看着他,这才明白,从昨夜起,他就一直在说胡话。只是他素来波澜不惊,病的再重,看起来也与平时没有多大差别。

  她想到,人病时神志不清,最易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是否她能让他说出他的心里话?可她实在想得太简单,即便他病的不轻,但想让他说出心里话,也是难,难于上青天。

  本想在城中找家客栈住下,可宰相派了人在全城缉拿赵风起,所以他们连客栈也去不了。宰相在城中贴了告示,并非说赵风起偷了他的东西,而是说他因与宰相的手下有些小矛盾,竟杀了宰相府里的很多无辜人,俨然是个恶魔,以杀人的罪名,缉捕他。

  他们最终只能在城外的一座破庙暂且度过一夜。

  萧月想不明白,为何宰相会知道赵风起的模样,按理说,赵风起明明带了白玉面具,宰相不可能见到他的真面目,可贴出的告示里,赵风起的模样竟被画得分毫不差。

  萧月将干草铺在地上,铺好两个席位,问:“赵大哥,你到底有没有杀过人?”

  他摆弄着腰间的玉笛,淡淡道:“不记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不过我身上没有血迹,应是没有。两天后,一切都会结束,计较这些又有何用。”

  萧月额了声,他身上没有沾染血迹,不代表他没有杀人,她知道他完全有能力不溅血地取人性命。若他真这么做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会不会他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也将她给杀了?

  她肯定地道:“你不会随意杀人的。”

  他没看她一眼,淡淡道:“未必。”见天色已晚,又补充了句:“很晚了,你睡吧!”

  “哦。”萧月想,这算不算是他在关心她?她现在是冒着生命危险跟在他身边,只要能从他嘴里听到一两句好话,便十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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