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钦交上来的报告,杨霆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是杨钦第五次单独出任务了,除了第一次以外,其他每一次都非常完美。
至于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失误,杨霆虽有些不满意,但也没有过多去计较。这算是比较正常的情况,想当初他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时也出过不少差错,在这点上,虽然他对杨钦要求很高,但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她。
“可以了,去休息一会儿吧。”他将文件整理好,放入档案袋中,准备移交给公司的负责人,“下一次任务我已经帮你接好了,时间在一个月后,算不上困难,但危险性稍有些大,所以我会和你一起去。一个月的时间就好好放松下吧,当然也别怠慢了训练。”
相比以前,杨霆的语气要柔缓上不少,杨钦心想这也许是自己变强了的缘故。
“是,长官。”她答应着,走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带上。
她从来没有称呼杨霆为父亲过。
最早的时候,杨钦第一次见到杨霆时,陈雯告诉她,这个男人是你的父亲。她欣喜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心想自己终于有一个父亲了——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哪里,家里人也从来不说,她就当没有,当你的到一个原本没有的东西时,总是会很开心的。
然而,她还未将那两个已经到了嘴边的字说出来,杨霆凌厉的眼神就让她心中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这个人虽然是她的父亲,但绝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父亲。
“叫我教官。”那个男人这么说着,杨钦也就一直叫他教官,之后又叫他长官,因为她已经不需要在杨霆的指导下训练了,而是杨霆作为她的上级,负责分配她的一切任务。
回到自己的房间,杨钦立刻就扑倒在了床上。
她不想动,也不愿意动。
执行任务时,她能什么都不想,专心工作。可一旦放松下来无事可做时,她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了。
一个月的空闲,对她来说不是放松,而是折磨。
那就睡觉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盒安眠药来,倒出几粒吃了下去,又将药盒藏好。对她这种工作的人来说,安眠药可以说是相当不合适的药品,长期服用安眠药,会造成头晕、头痛、记忆力减退与注意力不集中这些对她来说极为致命的副作用,但她还是每天都在用,不用她就睡不着觉。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药效上来前还没有丝毫的睡意,她干脆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其实这才只是正午时分。
她坐在写字桌前,取出了一把似乎有些年份的桃木梳,解开发带,梳起头来。
那之后,已经过了三年了。
她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那之后连续三天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饭,不喝水,要么睡觉,要么发呆。而杨霆也没有来找她训练,后来才听说那会儿他是有任务出门了。
陈雯的遗体不知被怎么处理了,反正不管怎么处理也不需要来征求杨钦的意见。
三天后她终于恢复了点精神,去食堂稍微吃了点东西后就来到了陈雯的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味道,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因为闻到了这种味道就说明母亲就在她的身边,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只有这个房间能让她真正的放松下来。
她开始整理母亲的遗物,每样东西都整理的仔仔细细。衣服一件一件叠好,书籍一本一本放齐,但除了书和衣服之外,她竟找不到母亲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原来,母亲过的也是如此单调的生活吗。
最后,她又在床头柜的第二格抽屉中找到了一把桃木梳,她知道这个东西,母亲提起过很多次,也用来给她梳过头,据说是外婆留给母亲的,似乎是很有年份的东西了,一直都当做宝贝对待。
书柜的夹层中,她又找到一本藏得比较隐秘的笔记本。
这就是陈雯的全部了。
杨钦突然想哭,原来只是她一直借着女儿这个身份在向陈雯撒娇而已。但事实上,她的母亲并没有过的比她幸福多少。陈雯只是用不着去进行那些繁杂的训练而已,但她也不被允许走出这栋建筑物半步,只能终日待在房间里,看书,看书,除了看书就是睡觉,就是发呆,没有其他的事可做。
就像是一只被鸟笼囚禁的凤凰。
如果自己累了,哭了,心烦了,可以去找母亲寻求安慰,那母亲累了哭了心烦了的时候,有该去找谁发泄呢?
母亲永远只是将自己的苦闷埋在心里,从不表现给任何人看——至少不能被女儿发现。
她是母亲啊,母亲是要给予子女关怀与爱护的,怎么能反过来从子女的身上寻得安慰呢?
现如今,母亲全部的书籍都放在自己的书柜上,全部的衣服都收在自己的衣橱中。
那些衣服,先不说尺寸也许不合适,就算杨钦一辈子不穿,也会收在衣橱中,衣橱中陈雯的衣服甚至比她自己的衣服还要多。她知道这只是一种无谓的安慰而已,但她宁可要这样的安慰也不愿意去面对现实。
那些书她每一本都看过,一个字一个字,仔仔细细地看过,她想知道母亲那些日子都是怎样在生活的。每本书都很新,很干净,像是新买的一样,但杨钦知道它们已经被翻过很多很多遍了,因为陈雯将读过后的一些感想全部都写在了那本笔记本里,有的书只有一篇,有的书不止一篇。
梳完头,还是没有太多睡意,杨钦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本她至今还没看完的笔记本,翻到了书签夹着的那一页。
这算是一本读书笔记和日记本的结合体,大部分都是笔记,但中间偶尔也会穿插着一些日记的内容。
“今天又看了一遍蓝胡子的故事,似乎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故事的结尾说,不论如何花言巧语,坏人终究是坏人,不要被他们所蒙骗。
可蓝胡子真的是坏人吗?
当然是坏人了,他杀了那么多的人,难道还算不上是坏人吗?
但我觉得,蓝胡子才是整个故事中,最为悲剧的一个人物。
既然他不愿让妻子去那个小房间,又为什么还要将钥匙交给她,还特别叮嘱一番呢?房间的钥匙又特地打造地金光闪闪,显得那样与众不同。如果他原本就想杀死妻子,那么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以他的性格与权势,自然是想杀就杀。
他没有一个真正能够信任的人,他的所有妻子都曾经背叛过他的信任,所有人都瞒着他打开了那个小房间的门。
蓝胡子凶残可怖,同时也相当的可怜,他希望有人能够遵守与他的约定,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房间内死的人都是他的妻子,那么第一任妻子进去时想必是没有任何尸体的,蓝胡子想藏的并不是妻子们的尸体,而是原本就存在于那房间中的一点小秘密。
他只是一个孤独的人,孤独的甚至找不到人来分享心中的那点秘密,即使在死后依然被背叛,被那个曾经以为可以信任的女人侵占了所有的财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说,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蓝胡子只是想将那把金钥匙托付给一个合适的人而已,但那把钥匙上却永远沾着血。
所以,我知道的,那个人也一定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也许是个坏人,但绝对不是个纯粹的坏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有纯粹的坏人。他将小钦带来后,也愿意把我带来就是个很好的证据,或许他会说这只是为了让小钦在训练之余有一个合理的放松的场所,但我知道的,他只是想用这种似乎有些怪异的方式,让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而已。
前些天,小渝和我说过,杨霆这种人,没有人敢给他爱的。当时我说,如果真的被他爱上了,想必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确实很痛苦啊,看着那个人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敢伸出手去接触任何人,对他来说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扭曲的。仅仅是看着,就觉得那样的心痛,更让人痛苦的是,我也试着去帮助过他,然而并没有丝毫的作用。
小渝似乎一直以为我是恨着那个人的,所以三年前那个人把小钦带走时,他在码头制造了一场规模不小的爆炸,想把那个人和小钦两人都葬送在里面,让我了断对他们的所有念想。但很幸运或者说很可惜的是,两人都平安无事。
他从来没有承认过那场爆炸是他做的,但我知道就是他,我是他的姐姐啊,弟弟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姐姐的呢。
也幸好他的计划没有成功,如果成功了,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吧。
今天晚上那个人似乎就要回来了,说是傍晚就能到,但现在已经半夜了都还不见人影,还是说只是我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而已呢,因为完全没必要向我汇报是么。
还是想去见一见他啊,每次任务似乎都很轻松,但总还是会让人挂念他有没有受什么伤。
有些困了,今天就这样吧,去睡了。”
这是一篇读后感与日记相结合的内容,陈雯似乎也是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丝毫没有规律。
再翻到下一篇,看上去只是单纯的日记,而且很短,只有寥寥几行。
“今天小钦来我这儿呆了好久,一直趴在我怀里。我看得出她想哭,但却一直都忍住了。
后来我问她,她说是杨霆让她杀了那只她一直养着的,很喜欢的兔子。
那只兔子我知道,是杨霆那次任务回来后给小钦带来的礼物。
我大概也能想象得到那个人是怎么想的,先培养出感情,然后再亲自动手将其杀死是么。
这次只是一只兔子,那么下一次是什么呢?
看来,我也得有心理准备才好啊,希望到时候,小钦不会哭的太伤心吧。
仔细想想,还真是有那么些舍不得啊。”
看到这里,杨钦有些惊讶。
原来,母亲的心里一直是有杨霆的么,原来在母亲心中的杨霆一直都是那样一个可怜的人么,原来在我因为兔子的事情向母亲哭诉时,她就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下场么。
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睡意突然涌了上来,看来是安眠药起效果了。杨钦大概翻了翻后面所剩无几的几页,夹上书签,在抽屉里收好,躺到了床上。
*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算是过去了。
杨钦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来到了约定集合的地方。
平时她是不会穿这种衣服的,但在执行任务时,有时候会有必要扮演各种各样的人,所以她有事也得穿上各种各样的服装。
这次,她接到命令说要和杨霆扮演父女的身份。
听到这个命令时,杨钦只觉得心中满是悲哀。
他们需要扮演父女么?他们本来就是父女啊!
“好了,我们出发吧。”
杨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杨钦回头,只见杨霆身上是粉红色的衬衫,下身是比较宽松的牛仔裤,脸上很干净,看来有剃过胡须,头发似乎也打理过一番。
见惯了一直都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杨霆,眼前的这副打扮显然有些出乎杨钦的意料,一时间竟看的有些出神了。
那个一直以来冷面的恶魔,原来也是能表现出这样一面的啊。
“怎么了?”见杨钦有些发愣,杨霆问道。
“啊,没什么。”
杨钦接过杨霆递来的任务资料,率先走进了早已停在跑道上的小型私人飞机内。
杨霆也走了进来,工作人员关上了舱门,十几分钟后,飞机开始滑行。
直到飞机稳定地在高空飞行时,杨霆才再次开口说道:“这次的目标是塔吉克斯坦最高议会的上院议长,我们先以旅游中的父女的身份踩踩点,摸清周围的形势,然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接近目标吧。”
“最高议会的上院议长……如果杀了他,不会对塔吉克斯坦的政治局势有所影响么?”杨钦一边看着手中的资料,一边问道。
杨霆砸了咂嘴,看上去不是很想考虑这些麻烦的事:“影响肯定是有的,但这不是我们所要关心的事情,拿钱办事走人就行。像这种任务显然是他们国内的叛乱分子或者那家伙的政敌提交发布的,并不算少见,历史上因为暗杀而死的政坛人物数不胜数。”
杨钦不再说话,而是认真地看着资料,努力把他们都记在脑中,几乎要一字一句都背下来。
一段时间后,飞机到达了塔吉克斯坦的首都杜尚别,这个在俄国十月革命后由三个荒僻的小村所建立起来的城市。
机场到市中心有好几公里远,两人租了一台略有些老旧的车,行驶在通向市中心的路上,不时地看向窗外,并不是在欣赏景色,而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与地势。虽然可能离任务地点有很长的距离,但总归是有备无患的。
事实上,他们也没什么景色能看的,因为这个城市实在是太破旧了,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是在几十年前建造的,褴褛不堪。由于处于地震带,因此不宜建高楼,而低矮的楼房又显得十分粗糙,给人一种落伍的县城的感觉。
他们驾车来到市中心,找到了政府办公楼的位置,将车停在了楼前一片相当大的广场边上。
杨钦拿着一个相机,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顶宽边帽戴上,杨霆则手里攥着一份从机场大厅拿来的旅游指南,脸上戴了个墨镜,两人像极了从外国来旅游的一对父女。
当然,他们本来就是一对父女。
杨霆看着旅游指南和地图,这里走走那里逛逛,杨钦也跟着他到处乱跑,时不时拿起相机拍着照片——她要将所有能够有机会成为下手地点或是逃跑路径的地方都拍下来好好参考研究一番。
逛了半天,他们走到了比起其他破旧的建筑,还算较为恢弘的政府大楼前,和一般的旅客一样,向四周望了望以后,打算走到内部去看看。
“抱歉,这位先生,你们不能进去。”一个身穿警卫服的男人走过来拦住了他们。
杨钦看过去,那个人并不像一路上见到的那些塔吉克人一样,有着较深的肤色与又大又扁的鼻子,他的皮肤较白,五官也很精致,鼻子又高又挺,回想起资料中读到过的塔吉克斯坦的种族分布,眼前的这个警卫应该是乌克兰人。
杨霆回话道:“啊,真是抱歉,这里是不能进去的么?”
“是的,政府办公楼内部不属于观光地区,是不允许随便进去的,旅客还请到其他地方游玩。”乌克兰警卫回答道。
“那可真是遗憾,我们很想见一下这个国家的领导人呢。能将这个并不算是十分富裕的国家治理地有条不絮,想必是十分伟大的人物吧。”
听到对方如此称赞自己国家的领导人,乌克兰警卫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杨霆又问道:“这位小哥你是警卫?一定很辛苦吧。在这栋楼中办公的,都有哪些人啊?”
乌克兰警卫回答道:“总统大人和总理、副总理大人,还有外交、国防、司法等各个部长,大部分的领导人都在这栋楼中办公。”
“两院议会的各位呢?他们不在么?”
“议会的各位平时都会在各个州进行地方治理,有重要会议时才会来这里。哦,上院议长倒是在这里,毕竟他同时也是本市的市长。”
“是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杨霆也失去了继续和这个乌克兰人聊天的兴趣,“不能参观真是太遗憾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请慢走,祝旅途愉快。”乌克兰警卫笑着挥了挥手。
听不懂塔吉克语的杨钦乖乖地站在一旁,眼睛不断扫描着大楼外部的每一处,中途有一个人打开大门走了出来,她在紧急之中也瞄了一眼建筑内部。
走得够远了以后,她问道:“那人说了些什么?”
杨霆回答道:“那里没法以游客的身份进去,我们要想想其他的办法。大多数领导人都在那里面,两院议会的议员人不在,不过好在我们的目标,上院议长是在的。”
“那现在怎么办?”和杨霆一起执行任务时,杨钦总是习惯性地将思考问题的工作交给他。
“先去找地方住下来吧,我去联系一下协助人员,看看有什么办法。”杨霆说道。
*
第二天,太阳才刚升起,杨钦就已经站在酒店的楼顶,做完了基本的热身训练,几次深呼吸下来,只觉得全身舒爽。
这个城市确实不算发达,但空气质量却比其他城市要好不知道多少倍,基本上是一个没有工业污染的城市。
从楼顶望去,每一处都是草木环绕,绿树成荫,这个城市的绿化简直完美到了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步,生活在这里的人,想必很少会为疾病而担忧吧。
就在她准备下楼时,竟迎面碰上了那个昨天遇到过的乌克兰人。
“嘿,你是昨天在政府大楼前的那个小女孩吧?真巧,你们住在这里?”他很热情地打着招呼。
“……”
杨钦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根本听不懂塔吉克语。
“这里是我姐夫的酒店,我轮休的时候就住在这儿,正好今天就是。你父亲呢?哦,那个男人是你父亲没错吧?”乌克兰人继续说着。
“抱歉,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她用英语甩出一句话,快步绕过那个家伙,走下了楼,身后还传来乌克兰人同样用英语说的“我们可以用英语交流”的喊声。
回到房间,杨霆也已经起床,刚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
杨钦说道:“刚遇到了昨天那个警卫。”
“那个乌克兰人?”杨霆挑了挑眉头,“然后呢,他说了些什么吗?”
杨钦嘴里吐出了一长串塔吉克语,竟和之前那个乌克兰人说的一模一样。
“他就说了这些,我没学过塔吉克语,听不懂。”
杨霆听完后,摆了摆手:“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不用在意。反正我们在酒店登记的身份也是伪造的,他真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是。”
“把这个换上。”杨霆拿过一套还未拆包装的衣服,扔到床上,“等会儿再去一趟政府大楼,有人已经帮我们联系好了,这次是以投资商和秘书的身份过去。像这种贫瘠的国家,有投资商愿意前来花钱,政府绝对是很愿意的,只要能拿出足够的钱来,高层人员一定会亲自接待,我们是他们的金主,他们不好好招待可不行。”
同时,他自己也换上一身熟悉的西装,将头发向后一梳,在嘴唇上贴上一小撮胡须,看上去稍微有些滑稽。
“你也稍微乔装一下,昨天我们去过那里,应该会有不少人看到的,如今一下子变了身份肯定会惹来怀疑。”
杨钦点了点头,昨天她是披着头发的,刚晨练时扎了个马尾,此刻想了想,干脆绑了个包子头,然后又从背包中找来一个发卡和一副细边眼镜——变装的设备她是一直都有带着的。
再穿上杨霆给她的职业套裙,明明还没成年的杨钦顿时就显露出一股成熟的气质。
两人下楼时,眼前又出现了那个该死的乌克兰人,
杨霆像是没看到他,一脸淡定地走过,杨钦稍稍紧张了一下,但看来那个乌克兰人并没有认出两人来,这才放心。
出了酒店就有车子等在那里,显然比之前两人租的那一辆要高级得多,从价格上看也许贵了十几倍都不止——总要体现出身为投资商有钱的一面。
车子开到了政府大楼面前,与昨天不同的是,早有几位西装革履的人等在了那里。
车一停稳,几人就迎了上来。
“欢迎来到杜尚别,吴启人先生。”
明显是领头的几个男人说道,伸出手来。
杨霆也很热情地和他们握手,说道:“很荣幸来到这个美丽的城市,希望我们能有愉快的合作。”
他侧身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秘书,杨晴。”
杨钦配合的上前握住了对方伸出来的手,也不知道杨霆这个“吴启人”究竟是有多大的能量,连一个秘书都能让对方的国家领导人主动伸出手来。
这次杨霆专门还雇了一个翻译来,毕竟作为腰缠万贯的富商,会那么多种语言似乎有些引人注目。
经过简单的介绍,杨钦得知了眼前几人的身份,为首的三人是塔吉克斯坦的上院议长、下院议长与副总理,其余人员都是他们的下属,先前她只在资料上看过身为目标的上院议长的照片。
一场巨额的投资,作为国家的主要领导人,副总理需要到场进行统筹。而下院议长则是负责这一块的,经济方面的东西大多数都归他管。至于上院议长,原本从他的司职上看是没他什么事的,但他同时也是杜尚别市的市长,要对一个国家进行投资那么首先肯定要从首都开始建设起,因此他作为市长也有必要参加这次商谈。
商谈的过程十分愉快,双方的意见上并没有什么较大的分歧,些许的小问题也在一番讨论后达成了共识。
“那么,最后的结论是,我先投资两亿美元,用于修缮杜尚别市的旅游环境,以此发展贵国的旅游业。而你们政府从中收得税收的百分之十要作为分红给我,为期十年。”杨霆说道。
下院议长看了看上院议长与副总理,见两人点头后,也说道:“是的,这是最后讨论的结果。先从旅游业开始发展我国的经济,我们也知道,一下子要求太多只会让自己过于膨胀,国家的发展要一点一点,脚踏实地地慢慢来,毕竟早年的战乱让我们的国家饱受沧桑。很高兴有像吴先生这样的人士愿意资助我们的国家,请允许我代表全国人民向您表示感谢,塔吉克斯坦永远是您的朋友。”
杨霆笑了笑,说道:“您太客气了,我也只是一个商人,觉得这场投资能为我带来利益,所以才会前来考察。既然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就去让人拟定文案,明天正式进行投资。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国家,我相信我的钱不会白花,如果有更合适的投资项目,我会继续向贵国请求合作的。”
“那也是我们的荣幸。”几位领导人笑道。
商谈完毕,临走前,杨霆又说道:“今晚七点我会在酒店设下宴席,不知,几位能否赏脸参加?”
“今晚?”几人略一思考,如果没事的话他们是准备赴宴的,毕竟和这样的富商搞好关系有利无害,也许今后几年的国家建设有一半以上都还要靠他。
他们低声询问着身边的助理,确认着自己晚上的行程安排。
随后,下院议长说道:“真是抱歉,吴先生,我今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参加,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参加您的晚宴。当然,如果晚宴持续地比较久的话,说不定我还能赶得及前来喝上一杯。”
副总理也说道:“我也很抱歉,我马上就要乘坐下午的飞机前往伊朗进行一次访问,看来我是连这一杯都喝不上了。”
上院议长见两人都不能参加,显得有些犹豫:“晚上我倒是没有什么重要的行程安排,但两位都不去的话……”
“没关系没关系,只有一位也好。”杨霆热情地握住上院议长的手,说道:“既然我要在这个国家长期投资,那么也要增进一下我们之间的友谊为好。各位都是日理万机的高位人员,能够抽出时间来参加我的晚宴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没关系,你去吧。”下院议长也说道:“我也会尽量早点过去的,我们似乎很久没有一起好好喝过了吧,在我到之前可别趴下啦。”
上院议长笑了笑,说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晚上七点对吧,我一定赴宴。”
杨钦心说幸好你愿意去,不然我们还得想别的方法来“请”你去,这下就简单多了。他们必须得在今晚下手才行,因为明天就要正式投资了,投资量为两亿美元,总不可能真的为了上院议长一个人头就花出去两亿吧,收到的报酬都没这么多。
告别一众领导人,两人坐到了车上,杨霆揉了揉那一直保持着自己不习惯的微笑导致此刻有些肌肉酸痛的脸部,说道:“后面的事情,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杨钦回答道,镜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本来说好二三十章一个幕间的,这次稍微提前了点,一写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杨钦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就像开头我说过的写这本小说的那些原因的一样,这个角色是我最放不下的一个角色了,关于她的一点一滴,我都想全部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