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死生难解
凌瑶三人一路奔袭在山林中的时候,听到了悠悠的埙声。
“不好!”
嘉吉突然提气疾速越去。
“怎么了?”
对嘉吉的反应,容昑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他,这样……异兽会,暴走!”
嘉吉面色沉重的说着。
容昑和凌瑶对视一眼,脚步不停反而更快了几分。
如嘉吉所料,等他们三人到了的时候,平真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来还有人样了。
这三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谁也没有说话,毕竟一时间,他们也没法说这一人一兽谁更惨。
平真的下半身一片狼籍,仔细看都已经被撕扯掉了,上身也是一片被啃咬的痕迹。
他全身唯一完整的就是那条右臂了,手里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埙,也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执念。
再看平真的脸上,一道又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而且左边的眼球已经被捣烂了,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是那个有些清秀的道士了。
至于那头异兽,其实已经看不出它的本来面目了,谁也不知道这头异兽的原身是个什么东西了。如今它一个四不像的样子,怎么都看的让人觉得不舒服,只是站在它面前的三个人心里有的却是悲凉之情。
本来不管它本性慵懒也好,凶狠也好,都是能在山林自由自在的山林之主,如今这副样子,连一丝生灵之气都要没了。
不仅如此,它身上的伤并不少于平真,可以猜到的是,它攻击平真的时候也被平真不留情的捶打着。甚至到现在,它脖颈处挂着的平真的脑袋,还保持着咬它的姿势,它脖颈上的血肉都不知道是它的还是他的。
“你们来了啊!”
一个阴冷的声音把三个人的眼神都聚拢到了一处。
原来这个平真道士,在这样的状况下还没死透,现在已经松开了咬住异兽的口,幽幽的看着他们。
“平真,你祸害生灵,企图拭师,枉为人,枉入道!”
容昑冷冷的看着平真。
“呵,你懂什么?有人追求权势,有人追求钱财,那我追求力量又有什么问题?我现在拥有你所没有的力量,你这是嫉妒我啊!”
平真这残缺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平真的话音刚落,那头异兽又一掌拍了下去,只见平真又吐出一口血,血沫子在他脸上铺开,一副不久人世的状态。
“活该。”
凌瑶看着他这样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容昑不发一言抽出腰间的软剑,这时候容昑看向平真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
“你下的了手?”
凌瑶侧目而视。
“应该由我下手。”
容昑没有直接应答,只是这么回了一句。
但是这其中的含义,凌瑶已经明白了。容昑终究是出身道门,又是天赋绝佳,这么多年来,手里应该没有沾染过人命,哪怕在十三连弯那么凶险的情况下,容昑也没有出手毒辣到致人死地的程度。
是以凌瑶问了他这么一句,就是因为凌瑶很清楚,在容昑的心里人命,不,应该是所有的生命都是很重要的。
这个平真恶行实在是太过挑战容昑的底线,所以容昑要亲自动手来除掉这个道门的祸害。
“要杀我吗?那你杀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所谓的天赋第一人,是不是杀了我就一定会和我走不一样的路,作出不一样的选择。你今日杀了我,说不准有一日你也会成为我,甚至比我更过分。”
平真这段话说的很费力,嘴角的血还在一直的流,其实按着平真如今的状态,即使容昑不动手,他也活不了多久。
只是容昑还是走了上去,深深的看了平真一眼,一剑穿喉。
“你……”
平真还没来得及说完后面的话,就已经没了气息。
容昑冷冷的看着平真的身体变凉,然后他在谁也听不到的心里说着,我绝不会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凌瑶看着容昑的背影,心里感觉容昑周身的气之流动滞涩了几分,可凌瑶并未做声,只是默默的看着。作为杀手,她杀死第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来着呢?太久远了,久远到她已经以为自己忘记了。那么容昑又是什么感觉呢?
嘉吉在一旁看了很久,一直没说话,很是没有存在感,这时候却动了一下。他径自走到了异兽身边,伸手把异兽艰难的从平真身边分离开。
其实这头异兽伤的也不轻,不过也还算有几分生的希望,它感受到嘉吉在挪动它,并不反抗,甚至还轻轻的用头蹭了蹭嘉吉。
嘉吉把它安置好之后,就伸手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它的头然后,又凑到了它的耳边,不知道在轻声说些什么。
凌瑶对巫语虽然粗通几分,但是嘉吉说的话,她并不太听的懂,只是看嘉吉的架势,凌瑶心里倒是有几分猜测。
这时候容昑已经拭去了软剑上的血,默默收剑走到了凌瑶身旁,和凌瑶一起看着嘉吉。
嘉吉用手在梳理着异兽身上被血块凝结的毛发,动作轻柔舒缓,看的出来在嘉吉很是心疼它。
可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嘉吉的口中突飘出几个古怪的音调。
这音调声刚落,异兽就乖乖的俯首不动,而嘉吉,突然一掌劈向它的头。
一声轻轻的呜咽,这头异兽就彻底没了声息。
“你?!”
凌瑶和容昑都忍不住的叹了一句,可很快他们就明白,对于这头异兽,如今这大概是它最好的结局。
这头异兽,早已经不是山林里自在的生灵,它成为了被心怀恶意的人控制的凶兽。这些日子,它一直被操纵着残杀它的兄弟姐妹,被操纵着攻击人类,它曾经的本性早已失去,只是在恍惚间会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不是自己。
它选择攻击平真,不过是因为,埙声频频的控制还有骤然的进阶,让它脱离了埙声的控制拥有了片刻的清醒,但是紧接着它很快就暴走。虽然清醒的时间很短暂,让它无法记得很多,但是它记得那个吹埙人是最该死的人,所以它骤起攻击着平真,折磨着平真。
可终究是在时不时的暴走和清醒间切换,所以一直到最后,它也没能真的咬死那个把自己整的不伦不类的道士。
好在最后,容昑动手杀了那个祸害它一生的道士,也不知道它有没有觉得欣慰,有没有在最后死亡的时候感受到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