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很小,只有一个半场大小,而且还是南北方向的,球架靠北侧而立,非常精致,只不过篮板不是玻璃的,而是木质的。看来昨天我见到的那个小老板也是个球迷。我总觉得既然有球场,就肯定会有球,所以我翻遍了院子里的各个角落,可我确实没有发现篮球的影子。这不禁让我很是郁闷,站在球场上瞪眼就是玩不了,没办法,只能先练一练摸高了,而且我现在正好有大把的时间,正是个秘密训练的好机会。我在西屋的抽屉里翻出了一瓶黑墨水,又在库房里找到了一把卷尺,我把黑墨水涂在右手上,然后助跑,在篮下舌尖一顶上牙膛,猛的飞了起来,在木质篮板的左侧,狠狠的拍了一把,拍的篮板咣当一声,然后又晃了两晃,黑色的手印便留在了上面,我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用卷尺量了一下,3.1米,还算不错。
“叔叔”
当我正在球场里自娱自乐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我,听声音应该是小鱼,我赶紧应了一声,然后朝大门口走去,转过东厢房,我发现小鱼正背着个双肩包站在院子里,正朝屋里看着。
“这儿呢,你个小鬼,你怎么来了”我笑着对小鱼说。
“我今天放假了,没什么事,就过来找你了呗”小鱼见到我也挺开心。
“你爸爸知道你来着吗,别让他担心”。
“他知道,他还告诉我怎么坐车”。
我点了点头,然后让我惊喜的是小鱼背着的包里鼓鼓的,我一下就猜出了里边是什么东西。
“你把篮球带来了?”我看着背包问他。
“对呀,你看”
他顺手从包里拿了出来。
“你个小鬼,你这么知道叔叔现在手痒痒了呢”我笑着对他说道。
他也笑着看着我,可我忽然又想起了件事,他手里的这个球,不是那天我在他家看到的那个破旧的球,所以我又问他。
“对了,那天我在你家看到了一个很破旧的球,皮都磨没了,那是怎么回事啊,那么旧你怎么还留着”。
听我这么问,他的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丝忧伤的表情,然后想了想对我说:“叔叔,那是我妈妈在她临走前给我买的生日礼物”。说这话的时候,他仿佛又想起了妈妈,眼睛里翻滚着泪珠。看到他伤心的样子我赶紧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了几句。其实我心里清楚,十几岁的小鱼从小就没有母爱,这对他的成长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的。
我先是带他四处转了转,他看什么都新鲜,最后我拉着他,来到了我的这个秘密训练基地,别看他是带着篮球来的,可他一开始一点都不知道这里有个球场,他是想趁着假期,让我再教他打球。他开心的看着这个场地,开心的拍着手里的球,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自己的,那种童真,那种忘却了自我的童真,正是我们这些生活在纷繁复杂世界里的人所缺少的。
“叔叔,那是什么?”小鱼看着篮板上我刚刚拍出的手掌印说道。
“那是明叔叔我的掌印”我看着他笑着说道。
“啊?”
他啊了一声后,张着大嘴,昂着头,傻傻的看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叔叔,我什么时候也能摸到那么高”小鱼忽然说道。
听他说完我竟一时语塞,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一个稚嫩孩童的这个稚嫩的问题。我能走到今天用了二十六年,其中有二十五年都在迷路和彷徨,当我终于找到了人生目标的时候,却又失去了好多东西。但是我又深知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有一个自己的偶像有多重要。
“小鬼,你不是喜欢科比吗,他之所以能得到全世界人的敬仰,不光是他有一个帅气的投篮姿势,而是他那种永不屈服的精神,对于自己的梦想敢于拼搏的精神”。
小鱼瞪着小眼睛盯着我静静的听着。
“我所说的就是曼巴精神”我非常严肃的说道。
“曼巴精神”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
我点了点头说:“所以,人一定要有目标”。
他又扭回头看了看我的那个掌印,没有说话。
晚上小鱼没有回家,我问他跟爸爸说没说,他说已经跟爸爸打过招呼了,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办法,这里没有电话。晚上他就跟我挤在那张小床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叔叔,小天哥哥到底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啊,走也不打声招呼”我边坐在床边抽烟,边说。
小鱼没有说话,光着屁股在里边躺着。
“对了,叔叔,我们学校最近总有几个黑鬼去打球,而且还挺横的,有一次跟我们学校初三的同学因为打球差点没打起来”。
小鱼说的黑鬼就是对黑人老外的爱称,我就问他是怎么回事,小鱼又跟我详细的说了一下,他说那几个黑鬼中有一个个子很高,能比我高出一头多,我一估算差不多能在一米九以上,顿时来了兴趣。小鱼又说,另外几个也差不多得比我高半个头,他们由一个中国的年轻人领着,那个年轻人个子也很高,身体也挺好,看起来也像是打篮球的,而且他的英语很流利,但是看面相不像是好人,胳膊上还有纹身。我又问他,他们经常去吗,小鱼说最近这段时间在学校里经常能看到他们,偶尔会跟老师或者学生打打球,但他们都显示出一种非常鄙视中国人的样子。我又问他,他们打球水平怎么样,小鱼说,都挺厉害的,差不多都能扣篮。能扣篮这个我倒是没觉得稀奇,因为对外国人来说,扣篮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我倒是对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个小县城而感到好奇。要知道我上学那会,我们整个县就那么一个外教,听说整天被我们那的两所高中抢来抢去的。这地方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个,确实有些蹊跷。
说着说着,小鱼就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我心想倒是孩子,无忧无虑的想睡就睡,遂我也掐了烟,跟他挤了挤,也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