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啼哭,因为我心里清楚明白。
我的父亲是翰林学士李皓,母亲刘氏,父亲给我取名“曼儿”,说是在我出生前夜,曾梦见自家的花园一夜之间百花烂漫,醒来方知是一场美梦。
我有了弱小的腿脚,只能在床上爬来爬去,后来我的身体不断的长大和变化,终于可以自己走路,吃饭,穿衣,一切好像可以自食其力了的这个时候,爹爹派了一个丫鬟专门伺候我,杂事都不用我动手做。
睡觉有丫头给铺床,渴了有丫头端茶倒水,我心中暗笑原来人的理想是当花儿。
爹爹又亲自教我读书识字,人们用文字谱成有韵味的诗词,再配上曲调歌唱,这都是后话。
五岁那年,母亲刘氏命人用布把我的双脚紧紧的缠住,开始还没什么,后来真是痛。
“不知夫人为何缠布于曼儿的脚?我常听到曼儿的哭闹,她年纪尚小,不免残忍了些。”李皓一日与夫人刘氏闲谈,提起了我脚痛的事。
“时下多女孩儿缠足以养美足,只是夫君你不知道而已,既然曼儿疼痛难忍,不缠就好了。”刘氏便命下人将我抱来并去掉了脚上的白布,露出了红肿的脚,那红色虽然淡浅,却是那么的眼熟,我见到这红色有点儿头晕。
“我一会儿带曼儿出去走走。”李皓说道。
“也好,回来时在集市上买些炊饼和新酒吧,今日就在家中做些饭菜吃。”刘氏说。
父亲抱着我,在大街上散步,街上十分热闹,人头攒动。
爹爹买了小拨浪鼓,小泥人逗我玩儿,我开始还挺好奇的,一会儿就厌烦无趣的很。走着走着,路过一个很漂亮的阁楼,传来歌声阵阵。
“绿芜墙绕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蝴蝶上阶飞,烘帘自在垂。玉钩双语燕,宝甃杨花转。几处簸钱声,绿窗春睡轻。”
词曲音调透着一股子慵懒闲适,于这闹市区甚为不搭调。
纸墨轩前,父亲遇到了他的朋友。
“张翰林,别来无恙啊。”父亲问候着。
“哦,原来是李翰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那人也做了个揖,看到我,“这是令千金吧”。
“今天气很好,带小女曼儿出门走走,不想在此遇到先生了,多日不见,不知先生是否有时间一起小酌几杯?”父亲建议到。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不如前去舍下如何?自有美酒招待。”张翰林说。
于是,父亲带着我去他家中做客,他家并不在汴京城里,在离城很近的农舍,周围有很多树木,还有一片竹林,依山旁水,甚为美丽。
“早听闻先生搬出了汴京城,莫非是为了那幅画吗?”父亲问道。
“不错,此屋正是皇上所赐供我作画用的,清净无人打扰,我也辞了朝堂之事安心作画,颜料墨水几日便用完,我便进城去买,今日正得遇到了李翰林。”他答道。
“这种跑腿之事,张翰林交给下人去做即可,何必亲自去呢?”父亲说。
“李翰林有所不知啊,这所画之物正是汴京城之景,所谓取之于民,不可不亲力亲为。”
父亲很开心,“妙啊,不知在下可否一睹先生的画?”
“当然可以,李翰林可随我入屋内画室中。”
那人便领父亲去他屋内的画室里,父亲把我放在了外屋的一个挨着窗户的椅子上,我便不得见那画,不过我倒是很感兴趣,要是能看看就好了。
我一个人在外屋,正好对着窗,望着窗外的一片青葱之景,鸟鸣于耳,溪水潺潺,人间景色果然美好,哪是我从前的生活比得了的。缓缓的伸个懒腰。无功无德便接受这么美好的生活,我会感觉不安。
满眼的绿色,我突然想起了折下我的那团绿色魂魄。
“你是谁呀?”身后一个声音,我看到一个男孩儿。
“你是谁呢?你先报上名来”我对他说。
他笑着回我道,“我叫于沐,这是我舅舅家。”
“我是跟我爹爹来这里做客的,你舅舅跟我爹爹在里屋画室里呢。”
“哦,原来是客人,那你等下,我去给你拿点儿饮子和水果吃。”他说。
有吃的,好开心,正好我也想到处走走。
“好呀,我想走走,你带我一起去好吗?”我说。
“好,来吧。”他伸出手。
我一只手握住他伸来的手,双脚着地的一霎那,忘记了自己脚肿了,所以钻心的痛了一下没站稳,另一只手本能的去扶住旁边的桌子腿,岂料桌子腿上有凌厉的小刺,将我的手划伤了,流出了红色的液体,我吃惊的看着这一点点的红色,那分明是我之前的颜色,脑中好像盛开了无数的花瓣,如墨水铺开,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流血了。你等下,我去找个干净的布给你包伤口。”于沐说。
他松开了我的手,去翻箱子找他说的干净的布,我无意抬头的那一刻,我看见于沐的身体里流动着墨绿色的魂魄,我无法忘记也不会认错的那个墨绿色的魂魄,将我折下,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缘由,让我来到了这里。
不过万幸的是,他离开了地狱,得以重新投胎转世,只是没想到我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又一次遇到了他。
原文第一稿:
我现在虽然有腿脚,却弱小的很,根本不能走路,只能在床上爬来爬去。母亲喂我喝奶,给我穿衣,给我换下被我尿湿的被褥衣服。
后来我的身体不断的长大和变化,终于可以自己走路,吃饭,穿衣,一切好像可以自食其力了的这个时候,爹爹却派了一个丫鬟专门伺候我,什么事又都不用我动手了,难不成人类的理想是当花儿么?不能走也不能做事,有手有脚的真是浪费资源啊。
爹爹又亲自教我读书识字,真是令人着迷又有用的技能,人们用文字谱成有韵味的诗词,再配上曲调供人歌唱。
人间,繁华,充满生机,舒服,形形色色,这花花世界与人固有的七情六欲之间这么美好的搭配,难怪人都不想死。
不知不觉在人间已有五个年头有余,虽然现在可以走路,说话了,但我还没有长成大人。
我来到人间,已经得到了很多很多不属于我的珍贵。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我拥有的双腿,这与根可是大不一样的,我可以行走,可以翻跟头,奔跑,跳跃,我想去哪里,就可以走过去。
我的父亲是翰林学士李皓,母亲刘氏,父亲给我取名“曼儿”,说是在我出生前夜,曾梦见自家的花园一夜之间百花烂漫,醒来方知是一场美梦。
一天,我的母亲刘氏命人用布把我的双脚紧紧的缠住。
“不知夫人为何缠布于曼儿的脚?我常听到曼儿的哭闹,她年纪尚小,脚痛不免残忍了些。”李皓一日与夫人刘氏闲谈,提起了我脚痛的事。
“时下多女孩儿缠足以养美足,只是夫君你不知道而已,既然曼儿疼痛难忍,不缠就好了。”刘氏便命下人将我抱来并去掉了脚上的白布,露出了红肿的脚,那红色虽然淡浅,却是那么的眼熟,我见到这红色有点儿头晕。
“今日无事,我一会儿抱着曼儿出去走走。”李皓说道。
“也好,回来时在集市上买些炊饼和新酒吧,今日就在家中做些饭菜吃。”刘氏说。
父亲抱着我,在大街上散步闲逛,街道上十分热闹,人头攒动,叫卖声虽然很吵闹,却又是充满朝气。
爹爹买了小拨浪鼓,小泥人逗我玩儿,我开始还挺好奇的,一会儿就厌烦无趣的很。走着走着,路过一个很漂亮的阁楼,传来歌声阵阵。
“绿芜墙绕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蝴蝶上阶飞,烘帘自在垂。玉钩双语燕,宝甃杨花转。几处簸钱声,绿窗春睡轻。”
哈哈,这闹市区上,唱这首词是不是有点儿不应景呀。我心里笑道。
“张兄”父亲遇到了他的朋友,就过去跟他打招呼,那个人文人模样,在纸墨轩门前。
“哦,原来是李兄,哈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他微微做了个揖,看到了父亲怀中的我,问候到,“这是令千金吧”。
那人很热情,看上去跟父亲有些交情。
“呵呵,是啊,今天气很好,带小女曼儿出门走走玩玩,有缘在此遇到张兄,不知张兄是否有时间一起小酌几杯啊?”父亲说。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李兄,不如前去舍下如何?自有美酒招待。”
于是,父亲带着我去这张兄家里做客,他家并不在汴京城里,在离城很近的农舍,周围有很多树木,还有一片竹林,依山旁水,甚为美丽。
“早听闻张兄搬出了汴京城,今日才亲眼所见,莫非是为了画那幅画吗?”父亲问道。
“不错,此处此屋正是皇上所赐供我作画用的,清净无人打扰,我可安心作画,颜料墨水几日便用完,我便进城去买,今日正得遇到了李兄。”他答道。
“这种跑腿之事,张翰林交给下人去做即可,何必亲自去呢?”父亲说。
“李兄有所不知啊,这所画之物正是汴京城之景,所谓取之于民,不可不亲力亲为。”
父亲很开心,“妙啊,不知在下可否一睹先生的画?”
“当然可以,李兄可随我入屋内画室中。”
那人便领父亲去他屋内的画室里,父亲把我放在了外屋的一个挨着窗户的椅子上,我便不得见那画,不过我倒是很感兴趣,要是能看看就好了。
我一个人在外屋,脚还有点儿痛,不想到处走,正好对着窗,就望着窗外的一片青葱之景,满眼的绿色,我突然想起了折下我的那团绿色的魂魄。为何那人的魂魄是绿色呢?
鸟鸣于耳,溪水潺潺,人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惬意,哪是我从前的生活比得了的。缓缓的伸个懒腰。无功无德便接受这么美好的生活,我突然有种不是很安心很光明磊落的感觉。
我现在是人,可是我本是一朵黄泉路上的花朵,我没有人的灵魂,为何能来到人间,还有一副肉身?我若是人,必也有魂魄才对。在我记忆断片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是谁用了什么力量让我来到这里?为什么让我来到这里呢?没事的时候,这些疑问就会浮现出来。
“你是谁呀?”身后一个声音,我回头看到一个比我大一些的男孩儿。
“你是谁呢?你先报上名来”我回答。他笑着说,“我叫于沐,这是我舅舅家呀。”
“奥,原来这样,我是跟我爹爹来这里做客的,你舅舅跟我爹爹在里屋画室里呢。”
“哦,你是客人,那你等下,我去给你拿点儿饮子和水果吃。”他说。
有吃的,好开心,正好我也想到处走走。
“好呀,我想走走,你带我一起去好吗?”我说。
“好,来吧。”他伸出手。
我一只手握住他伸来的手,双脚着地的一霎那,忘记了自己脚肿了,所以钻心的痛了一下没站稳,另一只手本能的去扶住旁边的桌子腿,岂料桌子腿上有凌厉的小刺,将我的手划伤了,流出了红色的液体,我吃惊的看着这一点点的红色,那分明是我之前的颜色,脑中好像盛开了无数的花瓣,如墨水铺开,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流血了呢。你等下我去找个干净的布给你包扎一下吧”于沐说。
他松开了我的手,去翻箱子找他说的干净的布,我无意抬头的那一刻,我看见于沐的身体里流动着墨绿色的魂魄,我无法忘记也不会认错的那个墨绿色的魂魄,将我折下,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缘由,让我来到了这里。
不过万幸的是,他最终是离开了地狱,重新投胎转世于此了。只是没想到我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又一次遇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