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带到了段云澈的密室里。这个密室是深藏在他的书房中的掩人耳目的封闭空间。
“段云澈,你要干什么?”我一来到这个密室,就感到很不安。
“我要问你一些事。”
此时的段云澈也是伤透了脑筋,他眼前的这个自称是李曼儿的女子怎么看长相都是他之前出使金国期间的情人凌然公主,加上她身上的玉佩,应该能够完全说明她的身份,但是段云澈清楚的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在这个女子身上的一切都太不和谐了。
“凌然,你是在跟我闹别扭吗?我知道我娶亲的事实已无法挽回,如果是因为这个你不承认自己的身份的话,我想我可以解释。”段云澈说。
赶情这凌然公主和段云澈在搞儿女私情,这段云澈背着自己的妻子在外面跟人家公主勾搭一起,可真不是个东西,如今还要领回家,我现在就是别人眼里的凌然,这样的话他老婆还能让我有好日子过么。
“所以凌然,告诉我吧,你来大理的目的,大金为什么会讣告天下你已暴毙?”段云澈问。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这个时候撒谎也不知道怎么撒呀,而且这个段云澈,就算我说一百遍我不是凌然公主,要他真的相信也是很麻烦的吧。
“额,额,我不知道什么凌然公主,也不知道什么暴毙的消息,这块玉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带在身上,我也没有关于你的记忆,我其实,其实有一段记忆是想不起来的了,我,我。”怎么办?我该怎么编下去!
我胡言乱语,可是段云澈却像抓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双目放光,“你忘记了什么事,对吧?”他问。
“啊?奥,我,我可能是忘记了我在汴京生活之前的事,记忆什么的,呵呵,呵呵。”
段云澈好像明白了什么,“凌然,啊,不,还是叫你曼儿吧,你失忆这件事必有蹊跷,而你居然来到了大理,可见冥冥之中你的心指引你来找我的,你在我这里是最安全的,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留在他身边?什么意思?
“啊,那个,段云澈,也许之前你是我的恋人,可是我都失忆了,已经全部都忘了,而你刚说你也娶亲了,所以你也忘了我吧,好吗?”
段云澈低下了头,是我看错了么,他哭了,然后突然抱住我,泪如雨下,好像憋了好久的样子,“对不起,我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才娶了别人,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凌然,不要对我说让我忘记你!”他发自肺腑的对我大声宣告。
明明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轻佻,现在却在认真的告白,这个人类真是奇怪,即便他的感情再怎么用语言去倾泄,我也很难理解到他的感情,为什么呢?因为我不是人类,我是一株曼珠沙华,我能看到灵魂的色彩,体会灵魂种种的味道,还有人类的结晶--泪。
人类的泪水是不会说谎的,苦涩混咸,满满的饱含着无数的感情,而我可以与这些诚实的泪水相通感,就算是虚假的泪水也会诚实的告诉我它是载着什么样的感情而离开人类的身体。虽然我现在身形为人类无法饮用,但是仍然还保留着那种喜爱。
他曾经是和凌然公主相爱到什么样的程度,让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泪如雨下至此?好奇,我抚摸着他充满泪水的脸,接触到他的泪水。
那泪水混杂着爱情,悲伤,喜悦和阴谋。他的秘密恋人金国凌然公主一年前暴毙,而他在失去恋人的极大悲痛之后对赐予他的政治婚姻失去了抵抗的力量。这种悲痛却并非虚假,我竟忍不住也掉下了眼泪。
而段云澈看到我流泪,他把我我抱的更紧了。
“凌然,我一定会让你坐上大理王妃的位置,我以为我失去了你,如今失而复得,谁也不能阻止我。”
他抱得我抱得好紧,我不舒服,慢慢的挣脱他的怀抱。“我失忆了,又不认得你了,如今你又是有家室的人,我不想待在你府上惹人闲话,你给我安置一个差事吧,最好在皇宫里。你也别哭了。”我用命令的口气吩咐段云澈。
“你为什么这么想进宫?”段云澈问。
“无所谓,总之,给我找个差事做吧。”不想引起更多的质问和怀疑,也就随便应和了。
“好吧。”
就这样,我暂时住在了段云澈府上,既不是府上的丫头,也不是小妾,没过多久便招致了许多流言蜚语,甚至有丫头当着我的面吐我口水。
每天没什么事做,也不想看到段云澈,好在段王府有很多小园子,我便经常去园子里走动。
那天,在桃花园中,我第一次见到了段王妃。之前听过些闲言碎语,只知道段王妃嫁给段云澈后备受冷落。
她坐在桃树下簇拥下的雪镜亭中,她看到了我。过了一会儿,她身边的一个丫头向我走过来。
“王妃说红日当头天气炎热,请姑娘你到亭中纳凉小憩。”
这便是我与梦凡的第一次见面,以她大理王妃的身份,她的穿着十分朴素了,根本配不上段云澈那一身贵气的打扮。她受到丈夫的冷落,眼神中的寂寞又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够轻易掩盖的。
“你来那天,我便认出你是王爷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王妃说,“我看过他给你画的画,那么美,那么像,所以你一来我就认出来了。只不过我听他说你已经去世了,所以还纳闷呢。”
“我不是王爷的心上人,我只是长得像而已,可是王爷完全不相信我的话,认定我是他死去的恋人,所以王妃,我是不会抢走你的丈夫的,因为我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凌然公主。”我告诉梦凡。
“无所谓了,我认命了,即使是凌然真死了,他的心也不在我身上,我只是做好我自己的本分。强扭的瓜何曾甜蜜。”
我不禁想到了我那段失败的恋情,如果那可以被称作是恋情的话。如果对方不爱你,真的就可以无所谓吗?于沐甘心殉情于苏寒玉,我却不晓得这份爱情可以超越生死,糊里糊涂的逼死了于沐,而段云澈对死去的凌然公主的痴心爱恋,虽未超越生死,但这份感情也未曾随着死者而消失,然这位王妃却能淡然接受,独自一人承受这份生者的孤独。
我看着王妃,问道,“你是爱着段云澈的,对吧。”
所以你在等他,你才甘心承受这份孤独是吗。这话我没有说出口。
她抬头看着缓缓飘落的桃花瓣,微微的笑着,脸上洋溢这温柔。
“是我配不上王爷,你是云澈失而复得的爱情,我希望他会幸福。”
我淡淡的笑着,人类动情的语言何曾对我有效?“王妃,你不想杀了我吗?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杀。”
“那一定不是人类的所作所为。”
风吹过,粉色的桃花瓣簌簌的飞舞着,她的灵魂或许是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