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天,你愿意抛弃锦衣玉食,远离富贵与荣华,看淡了世间的做作与虚假,终于有了那么一天,你被逼的有了勇气去摆脱,猛然发现,放下之后,那些阴郁与不快,绝望与无奈如同乌云一般退散开来,属于生命的力量就会伴随着解脱而重新焕发出希望的色彩。
自从梦凡知道她一心等待,期盼能够回心转意的丈夫决定要休掉她的时候,她便从一望无尽被动的盼望中跌入了绝望的谷底。
几年来独守空闺,恪守妇道,忍受着日日夜夜的寂寞,也换不来他对自己多一分的目光驻留。
自己被辜负了么?或许,段云澈从来就没有觉得他亏欠了他的妻子什么。
夜深人静,草木皆眠,呓语虫盈,梦凡却还穿着一身淡黄色的粗布素衣,无眠对月。
是安静如鸡,等待万人看她的笑话,还是抛却顾虑,一走了之,管它卷起多少波澜多少口舌。
梦凡坐在自己睡了多年的床榻边上,认真的冷静的不缓不慢的整理着她的行囊包裹,几件再普通不过的衣裳,几年来自己存下的私房全部带走,而那些用来彰显富贵与奢华的金银首饰则原封不动的留在这里,等待它们的下一个主人。
梦凡清楚,逃避一件事并不能解决什么,你丢下了这边的俗世烦恼一走了之,选择去过另一种生活的同时,又会有新的烦恼和困顿等待着你。
其实,选择就是这么一回事,从一个漩涡陷入另一个漩涡。
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日渐麻木的灵魂再也无法挣脱悲伤,最后只剩下遍体鳞伤的自己;不想再由着自己的喜乐悲伤,自己生活的中心都随着触不可及的人而左右,最后失去了自己,活成了别人。
梦凡看看时辰,快到了约定的时间,于是,她系好了包裹,起身关好了闺房的窗,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她提起了衣摆,跨过门槛,迈出了告别的步子,人生第二次迎接未知的改变,第一次的改变是嫁给段云澈成为荣耀的王子妃。
住惯了的房间,睡惯了的床被,离别之际倒是有点儿不舍,她想努力的挤出一点儿眼泪,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未曾喑哑。
“云澈,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第二天,一大早,段云澈就傻眼了,府里的仆人丫鬟找不到王子妃的身影,便向小王爷禀告。段云澈起初还纳闷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说找不到,后来他带着人去了梦凡的卧房,空无一人,另外,在桌子上,放着一盆韭兰花,花盆下压着一封信函。
他粗鲁的推开花盆,扯出了信函,不看还好,那信函上赫然的写着两个大字:“休书”他不光是吃了一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死活都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逆来顺受的梦凡,竟然留下一纸休书,忽然走掉了!
“云澈:你我夫妻缘尽,从此各自为天,不忍与君别,盼君多福气,妾亦得安心。莫寻,有缘自会再相见。”
这是让天下人看我笑话吗?我堂堂大理国王子,让自己的老婆给休了?她以为她是谁?谁给她勇气做这种枉为人妇没有教养的事!
段云澈气急败坏,早知道就应该派人看着王子妃,只是没想到梦凡做了这么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难以想象!那个闷瓜,原来一声不响的,心里倒是活跃的很。
“这是什么花?”段云澈指着之前压着这封休书的花盆问道,他从来没见过这花不说,花盆也没有使用瓷器,而是与屋内其他盆栽格格不入的土盆。
旁边的丫鬟答道:
“回殿下,这是王子妃娘娘养的韭兰。”
段云澈心里冷哼了一声,心想好歹也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品味这么差,或许就是穷贱命。
“给我扔出去,这么廉价的东西也养。”
走就走了吧,将来被赶下王子妃的时候,忍受不住那份羞愧和屈辱才逃走的吧,罢了,夫妻一场,就卖梦凡一个面子,让她好走,也算仁至义尽,何况现在他段云澈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就不想去追究。
“把这个屋子打扫一下,花什么的都搬出去,然后给我上锁封起来。”
段云澈吩咐下去。
(卷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