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市x县万家岸三更天
“哎呦,这明晃晃的什么玩意儿,孩他娘,你快来看看。ggaawwx”万爹拿着烟杆子,皱巴巴的眼皮微眯就地坐了,有一口没一口的抽起来。
“三更半夜的不睡觉,明儿个你打算啥时候起来。”梅香稻披着衣服从屋里走出来,一看地上一坨金晃晃的东西以为是金子,一边嘀咕着天上掉馅饼一边揪着眼睛凑近瞧。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梅香稻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带整翻了前日晒得肉干,颤抖的指着地上那什物嘴皮子都不利索,“这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万爹连忙拿手指头堵在嘴巴跟前,“嘘,这是个活的!”
“活活活的?”梅香稻吓得更是不敢动弹,生怕自己把那可怕的东西招惹着,缩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出。
“嘿,孩他娘,你过来看。”
“看啥呀,你快走,不然一会这东西怼/着你脖颈子咬!”梅香稻看万爹不仅不怕,居然还两眼冒光的盯着那坨金黄的什物瞧,心道疯了疯了孩他爹这回是疯了呐。
万爹一拍大腿,“没事儿,这东西撑着咯。”
“撑着啦?”梅香稻半信半疑。
“撑着咯。”万爹渣渣眼睛,笑咧着嘴,“这小东西偷吃我们家鸡崽子,这回肚子正涨着呐,动不了。”
“不早说。”梅香稻埋怨了一句,拍拍裤子上的灰也跟着凑上去瞧。万爹从裤裆子里摸出手电筒,打开光一照,只见地上卧着一条金色的小蛇,整个身子都细细的只有腹部明显粗很多,梅香稻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这是整只鸡崽子下肚啦?”
“得消化好一阵子呐。”万爹笑眯眯的含着烟杆子,“估计是从后头山包里爬出来的,闻着鸡味就钻进来了。”
“哎呦,那咱赶紧的吧。”梅香稻走到万爹边上拉了拉衣服。
“赶紧啥?”
“赶紧杀了它啊。”梅香稻整个人快急的上火,蛇是什么?蛇是要命的东西啊,要是被它咬上一口这还活不活了。
万爹摆摆手,“别别别。”
“你脑子里在瞎想啥啊?”梅香稻瞅了万爹半天,终于明白了,“你是要拿它泡酒?”
“泡啥子酒。”万爹一拍大腿,“抓了咱养着。”
“养这?”梅香稻睁大眼睛后撤半步,“你糊涂啦,谁家养这啊。”
万爹哈哈大笑,拿着烟杆子指了指屋里头,说道:“今天咱丫头满月,这蛇来的正巧和咱丫头有缘,咱就把它当自个儿娃养,给咱丫头做个伴儿不挺好嘛。”
“这蛇哪天把咱丫头吃了怎么整?”梅香稻是死也不愿意,“到时候你赔我个丫头?”
“啧,那这样这样。”万爹揽过梅香稻的腰,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明儿一大早,我就去对面张家坊,把这蛇给那张老支/书看看,要是这蛇没毒,咱就养着。要是有毒,那就泡酒里头它想作恶也做不成,怎么滴?”
万爹先服了个软,梅香稻也没脾气了,她叹了口气,无奈答应下来。
次日张老支/书告诉他们,这条小蛇学名“黄金蟒”,蟒蛇都是无毒的,对人体没有害处。据说这条黄金蟒很有是后头山包里的蛇。冬眠结束了就下山觅食,根据这身形来看也不过一两岁,还是条幼蛇。
万爹夫妻俩很高兴,抱着这黄金蟒乘了竹筏回万家岸,一到家里斗笠都没摘就坐在田里给这黄金蟒起名字。
“就叫金子吧,叫这名吉利。”梅香稻一边奶孩子,一边提建议。
万爹听了想也没想就摆摆手,“不得,这名忒俗气。”
“那叫啥啊。”梅香稻捏着女儿的小脸蛋突然又来了一个名,“诶,叫阿弟吧。正好咱丫头叫‘招弟’,这蛇就叫阿弟吧。”
“那哪成啊。”万爹再次否决,“它叫阿弟了,那你还能生出男娃来不。”
“这也没法生啊,现在搞/政/策,这不都不让生第二个么。”
“啧,你哪里听来的这话。”万爹放下烟杆子,摘下斗笠来给自己扇风,“咱农村人头胎丫头的,就能生二娃。当初给丫头起名的时候不就和你说了。”
“那万一……”梅香稻有些支吾,“那万一又是个丫头咋办?”
万爹没有说话,只拿斗笠给自己扇风,过了好一会才叹口气,一脸认命的表情,“那也就认了。两个丫头也有个伴,以后给她们嫁一处去,咱做爹娘也能放个心。”
夏季的田间,风仍然是熏面的。金黄的稻子随着风摇曳,状似波浪。身为农民的万爹看着这样的景色应当是欣慰的,可是因为刚才的话题他们二人间的气氛并不太好。
“孩他爹,你听说了吧。”梅香稻压低了声音,手掌轻拍怀中已经睡熟了的孩子,一脸神秘的看着万爹。
万爹凑过脑袋来,“啥事?”
梅香稻看了看四周,转回来悄声道:“隔壁老万,昨天因为上头来人查超生的事,把他家刚出生的丫头拿刀劈了,那血带着肠子流了一地啊。”
“嘿,那畜/生迟早遭报应。”万爹摇摇头,他和媳妇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媳妇的意思,“你放心,咱一定不干畜/生干的事儿。”
梅香稻心中舒了一口气,表面上丝毫不显,附和说道:“可不是,迟早得被老天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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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时候还是个婴儿,能听到这么多对话啊。”颜霏一脸深思的看着万招弟。
万招弟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确确实实记得很牢。我的爹妈对我很好很好,他们没有像村子里其他父母一样,因为我是个女儿就亏待我。”
“那你父母还不错。”颜霏拍拍万招弟的肩膀,“啊对不起,你刚刚说……你的父母一定会投好胎的,你别难过。”
万招弟抬手抹了一下眼泪,继续述说她的故事。颜霏低头偷偷打了个哈欠继续表现出精神百倍的样子听她讲。
“那天之后我沉沉睡去,也没有听他们给小蛇到底取了什么名字,直到我长得大了些之后,他们才告诉我小蛇的名字,叫做‘三更’。因为那天发现它的时候正值三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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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弟啊来来来,你看这是蛇。”万爹一把把招弟抱在怀里,柔柔软软的抱得他自个儿一个劲傻乐呵。
“小蛇。”招弟字正腔圆的跟着念。
“它叫什么你知道不?叫‘三更’。”万爹指着三更教招弟。
“三更……为什么叫三更?”招弟两只眼睛水灵灵的看过来,又惹得万爹一阵哈哈大笑,“因为当时捡到它的时候啊,正好是三更天。”
“嗯~~不对。”招弟摇摇头。
“不对?”万爹把她转过来,“哪里不对啊?”
招弟开合粉嫩的小嘴,一板一眼的说:“上次那个城里来的老师说,三更的更,要念羹,不是念惊。”
“放/屁。”万爹一巴掌拍在了招弟的屁股上。“这字咱祖祖辈辈念得都是惊,放/屁念羹。几千年老祖宗的东西咱不要啦?放/屁!”
“呜呜呜。”招弟被万爹的样子吓坏了,哇啊哇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你没事打凶丫头做什么。”梅香稻走过来一把抱过招弟哄,“不哭不哭~”哄了一会又看着万爹无奈道:“丫头还小,长大了就会明白的,你现在凶她做什么。”
“小时候不教,长大了还改的过来?”万爹怒气还没下去,“这老祖宗的东西,一句话就给改了,以后咱子子孙孙那认得都还是咱的字吗?”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梅香稻无奈,只得抱着招弟去了里屋,留下万爹一个人对着黄金蟒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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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爹就是这样,对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非常珍视。”招弟说着又喝了口红枣茶。
颜霏长长的“嗯”了一声,“你爹这个思想很对啊,我就特别不爽现在很多字为了方便把字音都改了,尤其是那个‘骑’,我啥都不管反正就按照以前古文里的读,什么新字改革都特么放/屁。”
“骑?骑怎么了?骑不就一种读法吗?”招弟一脸疑惑。
“啊?”颜霏有些疑惑了问了句,“你不知道‘一骑红尘妃子笑’?”
看着招弟一脸雾水的摇头,颜霏觉得自己可能有什么东西搞错了,干脆打个哈哈混过去,“哎呀不管这个了,你继续说,那个……你说重点,说你和蛇,那蛇为什么吃你家人。”
招弟乖巧点头,端起杯子继续喝,可是这下她才发现杯子里的红枣茶已经见了底,她两只眼睛湿漉漉的看向颜霏,在看到对方眼睛的那一刹那羞红了脸,“我,我……”
“你,你??”颜霏一脸懵逼。
“她杯子空啦要喝茶。”夭璃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嘴巴生给你是为了让你说话的,不是让你成天你你你我我我的。”
“你……你说的有道理。”招弟特别不敢看夭璃,一张小脸红的差点都埋到杯子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