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枫转过头来,冷冷道:“洛夏,你来找我又能怎样?我除了给你身体的欢愉外,还能给你什么?而且不管怎样都改变不了你是陆城女人的事实,而我,只是你偷情的男人罢了。”
洛夏觉得自己的天塌了下来,她有种昏眩的感觉。
可是那残忍的话还在继续:“这种身份,我不屑要,也不屑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上一次的冲动是我的糊涂,我们不该如此。如你所见,我已经另有所爱,她只属于我,我是她的唯一。所以,洛夏,请不要再来找我,好吗?”
所以,洛夏,请不要再来找我,好吗?
她费尽千辛万苦偷跑出来找他,得到的是这么一句话,他说他另有所爱,他是她的唯一,而自己却是陆城的女人......
在眼泪夺眶而出那一刻,洛夏再忍受不住,转过身逃出了那个阳台,逃出了那个房间。心里不停地在嘶喊:这不是真的!他们的爱那么艰辛,聂云枫不可能会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一定是的。
这是她唯一能够找来安慰自己的说辞。当她从电梯冲出时,外头居然已经开始下雨,原来出门时看到的阴霾不是假象,而是真的要变天了,原来这是在向她预警,可是她却天真的一无所知。
没有任何迟疑地,一头埋进了雨雾中,茫然而驻足,不见有车经过,却不想停留在这里,任意择了个方向就开始跑。当再跑不动时,发现原本的蒙蒙细雨,已经变成了滂沱大雨,漆烟的夜晚,她在雨中,再没人比她更凄凉。
可真正凉心的是刚才聂云枫说的一句又一句,他说他只是她偷情的男人,她想大声驳斥,可是声音梗在喉间发不出。她与陆城在一起,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她要去见聂云枫,都是乘着陆城不在悄悄溜出来的,他哪一点说错了?
恍然而悟,原来,她竟把他安放到了如此一个卑微渺小的位置,原来,她竟让他成了躲藏背后的那个偷窃者。那是她的聂云枫啊,她怎么舍得?
是她错了,她不该在还没有终结与陆城的关系时去找他,她不该让深爱的男人承受这种侮辱。她要堂堂正正的与他相爱,与他在一起。
坚定了信念,抬起头往路口走去,正待在苍茫的雨色中拦车,却没察觉身后有一辆烟色轿车缓缓驰来,等发现动静回头时,只看到车身如张狂的兽向自己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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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枫看着洛夏落荒而逃,心也一路沉到了底,这一次够狠了吧,她是再不会来找自己了。看来他真有当坏男人的潜质,前几天还与她缠绵悱恻,现在却将她驱离视线。
脸上微有湿润,心中一惊,去抬手擦拭,发现原来是下雨了,是老天爷也感受到他心中的悲凉了吗?可是为何眼睛都湿润了呢?这是雨还是......
不敢去看洛夏离去的身影,立即走进屋内砸进了沙发内,头埋在内侧,湿润渐渐被吸收,干涸的痛从眼一直蔓延到心。不知道过了多久,尖锐的铃声刺激耳膜,令他心头一跳,抬起头找了找,才发现不是门铃,而是他的手机铃声。
陌生的号码,只是迟疑了下,还是接通。
“喂?聂先生吗?我是......”
聂云枫猛地坐起,急问:“你说什么?”
下一秒,他的人窜了出去,脑中的弦绷断,跌跌撞撞冲出门,冲进电梯,再冲出大楼。茫茫大雨根本就没有车经过,毫不犹豫奔跑进雨中,朝着医院的方向。
电话里是陌生的男人声音,他说:有个女孩被他的车碰了,拨通了她手机里唯一的号码。无需形容女孩的长相,霎那聂云枫就觉心痛袭来,是夏天!
医院的路并不远,可他的脚却沉得迈不动步子,冲进医院时,脑中回想男人电话里说的楼层,却是一片空白,事实是他在听到洛夏被撞的霎那就已经没了思维。
“是聂先生吗?”
左边传来一个迟疑的男声,身体一震,正是刚才电话中的声音,转头去看是个斯文的中年男人,但聂云枫瞬间怒从心起,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襟,“是你撞了她?你是怎么开车的?”暴力的因子在窜动,很想一拳挥过去。
男人神色缩了缩,但却没多少畏惧,只道:“聂先生,我很抱歉,但洛小姐应该只是淋雨引发高烧而昏晕过去,倒在了我的车头上。医生已经检查过了,她身上并没有任何擦伤,目前在打点滴中,人在三楼19号床。”
聂云枫怔了一怔,并未去纠结他说的是真是假,已经奔进安全通道从楼梯而上。可是匆忙的脚步却在三楼病房门前戛然而止,透过门上小窗口看进去,只见洛夏闭着眼安睡在床,床头上悬挂着点滴。从没有过是心慌与害怕,让他止步,明明渴望到她身旁,却又怕之前好不容易狠下的心被现在的举动给推翻,那么就前功尽弃了。
“你不进去看看吗?她还在发着高烧,意识不太清楚,之前昏睡前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男人的声音再度在身后响起,之所以知道那个名字就是眼前的年轻人,正是因为女孩的手机上这么留的。
聂云枫眸光暗沉,却没有动,只发愣看着里头的女孩。男人无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聂先生,这是我的名片,我叫张谦睿,医药费我已经都支付过了,若是这位小姐还有什么后遗症,你可打我的电话,我会负责到底。”
微有动容,这个叫张谦睿的男人一直都保持绅士风度,而且从他刚才所言来看,似乎并没有撞到洛夏,而是她因为高烧而昏眩倒在了他车上,依旧能够如此负责,也算少见。聂云枫接过名片,随意塞在兜里,浅声道:“谢谢你。”
张谦睿没有在意他之前的态度,只摆了摆手告辞离去。
犹豫半饷,聂云枫最终还是走进了病房内,放轻脚步到床前,伫立凝望,他伸指,轻轻摩挲她的发,温柔地,颤抖地。四周,一片安静。
洛夏朦胧中感觉有人在触摸自己的头发,想要睁眼去看,却眼皮沉重怎么都睁不开,可是鼻息间闻到的清冽气息是那么熟悉,那种熟悉令她莫名心痛。努力睁眼,终于眯起一条缝,透过缝隙去看,只依稀有个身影在眼前晃动,心中大喜,但当看清楚时却眼眸黯淡下来,床前的人是个护士,她在帮她的手臂拔针。
手撑了一把从床上坐起,环看了下四周,幽声而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护士温和地回答:“小姐,你高温烧到40度,被送来时你已经处于昏睡中,刚才替你量过体温,已经退烧了。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说完她就开始收拾医疗器具准备离开,却被洛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问:“请问刚才有人来看过我吗?”
护士有些讶异:“除了送你来的那位先生,并没人过来看望。”
送她来的先生?呼吸一紧,追问道:“那位先生长什么样,是不是穿了烟衣,长得很帅很年轻,还很酷?”护士却摇头:“送你来的先生是穿浅色大衣的,长得很斯文,但应该不年轻,是中年人了。”
洛夏心沉了下去,果真是她的幻觉,根本就不是聂云枫,她的聂云枫又怎会是斯文的中年人呢?可为什么那种感觉是那么的强烈,甚至就现在都还能闻到他独有的淡淡烟草味道。聂云枫吸烟并不多,所以身上的气息很淡,她却常常觉得带点这种烟草味的他多了股男人味,既魅惑又迷人。
人在太过想念的时候,就会产生幻觉了吧。翻身下床,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得回去。护士一看她动静,不由关心道:“刚刚高烧过后,最好少走动哦,病房已经给你开了,还是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洛夏苦涩地笑了笑:“谢谢你,我还是回去再休息吧。”起身就往门口而走,却被护士喊住:“那你至少也得换了衣服再走吧。”经她这么一提醒,才低头去看,原来她的身上穿着病服,自己原来的衣物不知道去了哪,疑惑抬眼,护士立即给她解惑:“你被送来的时候,浑身都湿了,是我帮你换的病服,现在就去给你拿已经烘干后的外衣。”
等洛夏换上自己衣服后走出病房,护士在身后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看着女孩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电梯门后。这才走到隔壁的病房,推门进去,“聂先生,洛小姐已经离开了,按你要求的说那件外套是我的,她并没有推辞穿上了。”
聂云枫点点头,抬眼看向门板,轻声道:“谢谢。”
护士沉默了下后,“她似乎有在找你。”光听洛夏的形容,就知她找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之前他就吩咐过不要说他来过,并且特意跑出去买了件羊绒外套,也让她声称是自己的借给那个生病的女孩穿。这对男女真的很奇怪,明明都迫切地关心着对方,却又逃避见面。
聂云枫走到医院大楼底下,远远看到洛夏上了一辆出租车,米色的羊绒大衣穿在她身上,只是一个背影,都是那么动人又美丽。
只是,美丽再不属于他。
他亲手将她推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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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残酷的话语,不过是我的口是心非,而那些残酷是双面的,刺向了你,也刺向了我。
作者有话说:张谦睿与聂云枫的纠葛在此处讲起,而他们的缘分远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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