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死了吗?”
“少爷没死,少爷还活得好好的呢。”
“少爷,我说的不是你,说的是那个东西。”饶刚掀起车帘一脚:“我这在马车里听着好像没啥动静了。”
“是没啥动静了。”饶世初握着小刀,蹲在马车边儿上,见那烂脸人一动不动,这才松了脚,顺带着把他余下的躯干部分都给踢到了路边儿去。
“饶兄威武!”时越掀开车帘的另外一角,在夸了饶世初一句后,立马招呼前边儿道:“头儿,你没事儿吧?”
沈寂看了他一眼,摆摆手,没有说话。
“清清,清清你回来了!”饶世初先是抬起脚来,将小刀放在鞋底子上蹭了蹭,随后跳下马车,奔到沈清面前:“你没事儿吧?没被那个东西给伤着吧。”
“你们还好吧?”沈清一眼就看到了掉在马车下的那个破破烂烂的人头。
“没事儿,有我在,他们能出什么事儿。”饶世初拍着胸膛,脸上却是一副你快夸我的表情:“看见没,我杀的,我一个人杀的。”
“才一个!”沈寂跳上马车。
“姓沈的你什么意思,你有本事,你也杀一个让我看看呗。”饶世初追到马车下面:“你下来!”
“沈队长累了。”沈清收起红伞,将手递给了正候着她的时越。
“他干什么了他就累了。”饶世初念念叨叨,顺带着用冷眸瞪了时越一眼。
“他杀了至少二十个傀儡人。”沈清道:“义庄出了变故,刚刚那个是裴祖清。”
“你说马车底下那个?”
“马车底下那个一看就不是啊。”时越道:“沈姑娘说的应该是刚刚扒咱们马车的那个。”
“那个?”饶世初皱眉:“恶心吧啦的样子的确有些眼熟,可是清清,那个裴祖清不是已经死了嘛。”
“是死了!”
“那这死人怎么还会动弹呢?”
“有人控制了他们。”
“谁?”
“不知道。”沈清看了沈寂一眼:“这个应该属于沈队长调查的范畴。”
“这事儿的确蹊跷。”沈寂抬起胳膊,看着衣袖上那些被傀儡人撕扯的痕迹:“除了裴祖清外,余下的那些,应该都是死了很久的人。”
“那义庄废弃很久了,就算是最后一批埋在那边的人,也应该是十年前了。”
“十年前?就是我奶奶去世,你义父从义庄搬回芙蓉巷,沈家大少爷死的那年?”时越开口道:“感觉那年发生了不少事儿啊。”
“沈家大少爷的事情我知道。”饶世初举手:“十年前,我已经跟在我爹后面做事儿了,这沈家是临江城首富,沈家大少爷是病重而亡。据说当时跟这位沈大少爷一起下葬的还有个童养媳,也不知道这小媳妇儿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竟要为个死人陪葬。””
饶世初自顾自的说着,压根儿没有留意到沈清与沈寂的表情。沈清眼神单薄,沈寂那边,却有着刻意回避的伤痛。
“我奶奶是寿终正寝,这个我方才说了。”时越道:“至于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沈姑娘的义父,也就是沈老爷子帮着我父母查明了,就是时家旁支的那几个亲戚,想要取我们而代之,故意利用我奶奶停灵的那一夜,想要害死我。”
“这还是亲戚呢?”饶世初咋舌:“我们帮派里头都没有这么毒的。”
“也不怪他们,谁叫他们又笨又不长进呢。这阳关大道行不通,就只能走这些旁门小道了。”时越摇头:“这抓着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不承认,要不是沈老爷子有些手段,这些人怕是要一赖到底了。”
“时大夫就这么放过了他们?”
“放倒是没放,但也没用我们时家的族规解决,而是送到了衙门里。”时越向后,用脊背抵着车厢:“经此一事,我才知道,这鬼啊,远没有人可怕。至于这会动的骷髅,也远没有隐藏的真心可怕。”
“若那天晚上,老爷子和清清没有及时出现,我怕是已经跟着奶奶到了鬼门关。若我死了,他们肯定会将这件事归罪于我父母身上,从而败坏我父母在临江城百姓心中的形象,让我们时家的口碑一落千丈,从而渔翁得利,蚕食时家。”
“你说的恐惧不是因为见到了【鬼】,而是见到了比【鬼】更可怕的亲人?”饶世初问。
时越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清清你呢?”饶世初问沈清:“你该不会也是在那个时候遇见的你义父吧?”
“不是!”沈清道:“早在我阿爹还是义庄的主事时,我就已经跟在他身边了。我是阿爹从死人堆儿里捡出来的,说我是半人半鬼也不为过。”
“你那婚事又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我爹娘在世的时候为我定的。”沈清看着手中的红伞:“我爹娘走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虽被阿爹收留,可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爹他虽然怜惜我,却也无可奈何。”.
“那沈家义庄被弃跟那些烂脸人有没有关系?”
“没有,我阿爹在时这义庄还好好的。之所以废弃,是因为乱事已过,临江城的百姓逐渐安居乐业,这城中再也没有无家之骨。骨有埋葬处,魂有可归处,这义庄自然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那他为什么不回沈家去?”
“是阿爹自己不愿意回去的。他说他看守义庄多年,身上亦沾染了不少尸气,而沈家是做生意的,若他带着一身尸气回去,难免影响到沈家的运气。沈老爷对他有恩,他不能恩将仇报。”
“这么说的话,这些烂脸人应该跟沈家是没有关系的哦。”饶世初说着,故意看向沈寂。
“自然是没有关系的。”沈清道:“沈家义庄废弃多年,虽有各种传言,却始终无人见到过那些传说中的鬼怪。倒是冯、朱两家出事后,这义庄也跟着不太平起来。”
“莫不是那个冯西河在作祟?”
“少爷,冯西河已经死了,在芙蓉巷里被人用夜壶给砸死了。”饶刚做了个砸脑袋的动作:“听说死得时候可惨了。”
“就是因为死了他才够胆子作祟,要是活着……”饶世初冷哼一声:“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