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一一声咆哮，灵气爆发，形成一道狂风，将身旁的士兵尽数扫开！
喘息间，却见一个身影从天而降，随即落下一道刀风。
此时已是筋疲力尽，反应一时慢了一拍，华一只觉得腹部一阵冰凉，好似一阵冷风吹过。
低头望时，腹部雪白的毛发正缓缓变红。
华一终于安分了。
他又变作人形，单膝跪地。
腹部是一条深入皮肉，长达一尺的伤口，鲜血缓慢却无休无止地流着。华一用手捂着伤口，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牛锁蹲在他面前，把钢刀放在他的脖子上，笑道：“小子，游戏结束了。”
华一紧盯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只是在想，真的要结束了吗？自己在人间杀了不少坏人了，世界应该因此变好了一点点吧？只是可惜，那个最坏的人还活着，这是最大的遗憾。还有，那个叫尹冰的人类女孩儿，那个唯一一个不嫌弃他身份的人类，那个愿意主动和他做朋友的人......
牛锁微微摇头，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没有遗言吗？”
面对死亡，华一并不觉得恐惧，只是有点可惜，有点不甘，隐隐夹杂着一种解脱的快感。
可就在不远处，黑暗中蛰伏着几个身影。
“哈哈！那小子摊上大事儿了！”
“那小子似乎受过伤，要不然，凭他的实力，那人类还真留不住他！”
“你说，那小子会不会突然爆发，反败为胜呢？”
“哪儿有这种可能！那小子灵气耗尽了，你没看到吗？”
“依我看，那小子死定了！”
“要真死定了才好......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
“干脆就让那人一刀把他劈死算了！省得麻烦！”
“这想法不错！我支持！”
“那好！那咱们就谁也不要动，就让那小子死去。”
“呵呵，你们的意思，违抗妖王命令？”
“......”
“说着玩玩儿罢了，只怕这小子若真死了，妖王要迁怒于我们。”
“就是就是。也不知妖王怎么了，对这小子上心得很。”
“妖王只让我们保全他的性命，换句话说，不死就行了，咱们再观望观望，让那小子多吃点苦头，挫挫他的锐气！”
“好！”
......
此时腹部的痛感加剧了，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牛锁摇头道：“看你如今这副模样，我还真有些不忍心杀你。”
“你倒是天赋异禀，年仅十八岁便能有这身修为，若非我亲眼所见，我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只可惜，大好前途你不要，偏偏选择要与人皇作对！图什么？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就算你和人皇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也应该潜心修炼，忍辱负重，多沉淀些日子再来捣乱，到那时你的胜算岂不是会大很多？”
“唉！说到底，你败就败在谋略上面。有勇无谋，空有一身蛮力，结果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光明未来！”
“真是可惜啊！”
......
“人类的废话怎么这么多？你该打就打，该杀就杀，在那无休止地说些不痛不痒的废话有什么用处？”
“唉！人类就是这样的！得意忘形。”
“我快受不了了！让我出去！”
“不急，那小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老子才不管那臭小子的死活！我只想冲出去把那婆婆妈妈的人类抽一顿！老子要把他的嘴巴撕烂！”
“不急。”
“差不多了吧，那小子失血过多，一会儿救不回来了怎么办？”
“嗯。适当玩玩儿就行，可别玩儿出事来，那小子若是死了，妖王饶不了咱。”
“嗯。咱们上。”
几道黑影从草丛中掠出，草木摇晃不止。
牛锁摇摇头，露出一脸惋惜状：“人生在世，眼光是很重要的。有些人，你注定惹不起，比如人皇，比如我。小子记住，下辈子眼睛擦亮点。”
“跟你说了这么多道理，也不知你到底吸收了多少。一时间不了解没关系，反正你将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思考。”
“再见了！”
牛锁高高举起钢刀。
钢刀落下，却突兀地响起了清脆的一声鸣响，钢刀好似砍到了石头，震得牛锁手臂生疼。
牛锁诧异地望去，却见一个矮壮的生物站在自己刀下。
牛锁后撤一步，厉声叫道：“什么东西！”
那东西缓缓回头，是一个驼背的黢黑老头儿。
老头儿嘿嘿笑道：“是你穿山甲爷爷！”
“又是妖怪。”牛锁眼神寒冷。
“还有你祖宗！”一个雄浑的低音从身后响起。
牛锁扭头望去，却见一个铁锤似的拳头正向自己砸来。
牛锁心中大惊，千机臂一阵哗啦作响，又展开变成一面盾牌，举在胸前挡住了这一击，可来人气力极大，竟震得牛锁连连后退。
身形未稳，又听得耳旁拳风呼啸，有声音道：“你祖宗的祖宗也来啦！”
牛锁脸色大变，接连避过几招，一时间眼花缭乱，竟然连来人面貌都来不及看清。
一时间，又有两三个身影从远处赶来，这下共有五六个妖怪，一齐出手。
牛锁势单力薄，根本招架不住，只得转身遁走。带来的那五百精兵同样被打得哭爹喊娘，落荒而逃。
“算你小子跑得快！要不老子非要把你嘴巴撕烂不可！”一只猴子晃着拳头。
“够了够了！快来看看这个臭小子的伤。”一个人身牛首的妖怪叫道。
“昏过去了呀！伤势不轻，但也没什么大碍，皮外伤，死不了人。”
“啊？死不了啊，那可真是可惜......”
“你要想整死他也可以。”
“算了！妖王哪儿我担待不起。”
“好了好了，这小子要怎么处理？”
“我是不会带他走的。”
“把他丢在这儿也只能等死。”
“那把他换个地方丢掉吧？”
“嗯！好主意！”那牛头微微点头，便抓住华一的衣领，将他提在了手里。
“等等等等！”驼背老头儿道，“你们这样太过分了！人家可受了伤呢！”
牛头道：“要不然你来背他？”
“我才不要。”驼背老头儿摇头道，“我是说，先给他止止血，要不然还没到地方，估计就快变成人干儿了！”
“嗯！”牛头点点头，“还是您老考虑得周到。”
猴子连忙蹦到前面来：“我来我来！这事儿我在行!"
猴子探头探脑看了几眼，伸出一只爪子来，指尖有晶莹的灵气翻滚：“我来把他伤口周围的经脉封住！”
猴子飞快地出手，在他肚子上飞快地点了几下，血果然立马止住了。
牛头道：“好了。”他便提着华一的衣领，拖着他走。
“唉！”驼背老头儿又叹道，“住手住手！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拖着人家的衣服走呢？衣服被你的牛蹄扯得面目全非，人家还怎么见人？”
“那你的意思是？”
“提着他的脖子走不就好了吗？”
“啊。好主意。”
几个妖怪将华一拖到路边，道：“这里就挺好，来往的人不多不少，这小子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应该有人会把他救醒。”
“嗯！这小子没死，咱们完成妖王的任务了。”
“是呀，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咱们得好好放松一下。”
“去前面喝杯小酒呀。”
“嗯，过会儿再来看看这小子，要是快死了，咱们再救救他。”
“好主意。”
“搞不好他一会儿自己醒了就自己走了呢。”
“不会的。”猴子哈哈笑道，“我不禁帮他止了血，还封了他的丹田和下身经脉，他现在用不了灵气，下半截身子都不听使唤，怎么能走？”
“啊？你这猴子有毛病吧，你封他丹田干什么？”
“好玩儿呀！凭他的伤势，短时间内是解不开我的封印的！”
“咱们该索性毁了他的丹田，废了他的修为，叫他一辈子都瘫痪在床，岂不是更好玩儿？”
“你敢？要让妖王知道，不得把你做成牛肉丸？”
“不会......妖王是吃素的。”
“把你埋在土里作肥料，如何？”
“臭猴子！就你心思最歹毒！”
......
华一静静地趴在路边，一动不动。
几个过路的人见了他，都以为他死了，躲得远远的。有几个好奇的路人试了试呼吸，叫着：“嘿！这人没死呢！”或者有人会惊叫：“天哪！这人身上都是血！真要吓死人！”
但他们也只是叫了几声，便和旁人打闹嘻笑着走远了。
他们对死在路边的人已经司空见惯了。
直到道路的一端出现了三个人影。
两个人影高壮，走在两旁。中间一个娇小身影，对比之下，更显得滑稽。
“你们两个！不要跟我这么近！离我远点！”中间那个身影是个女声，她急得跺脚，奋力去推身旁那两座铁塔。
两座铁塔纹丝不动，他们只道：“小姐你不要任性了，人间外面乱得很，一切都要小心。”
“你们两个快要把我挤死了！离！我！远！点！”
两座铁塔往外移了分寸：“这样好点吗？”
“......”女声沉默片刻，“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