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还在狼牙山上拎着猎枪打狍子，傍晚又在郭厂长的家里握着毛笔写着字，这个休息日，张子山过得倒是丰富得很……
郭厂长看着张子山刚写完的字感慨着说：“我没看错，是个好苗子啊，字如其人，看来你小子身上的这股子倔劲儿已经入骨三分了啊，看这字写得……”
张子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赶紧放下手里的笔，给郭厂长敬上香烟，“您老可别再夸我了，要不我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我没夸高你也没贬低你，一句话，还是年轻，但是这股子倔劲儿不能随意丢掉，这是你整个人的精髓所在，往后的路还长着呢，时间也长着呢，慢慢历练吧……”
两个人坐回到沙上，张子山赶紧给郭厂长的杯子里续上了茶水，这个时候，郭晓霞推门进来了……
“大山哥？！”
“正好丫头你回来了，你妈今天晚上有同学聚会，一早就出门疯去了，这样，你下楼去买瓶酒回来，我和小张少喝一点儿……”
“那要看您给我多少钱了？给多少钱我就买什么酒！”
“这丫头，一天到晚不好好说话，去，钱在里屋的柜子上，买一瓶刘伶醉回来……”
张子山一听刘伶醉心里就笑了，中午刚喝了……
砰地一声，郭晓霞的笑脸被关在了门外，张子山顿了顿，又想了想说：“郭厂长，有句话可能有些冒昧，不知道我当讲不当讲？”
郭厂长笑着说：“只要不挖走我的工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那我可就问了啊？”
“问吧？什么问题至于把你紧张成这样啊？我有这么恐怖吗？嗯？”
“是关于您女儿的事儿……”
“晓霞的事儿？怎么了你说？”
“这郭晓霞和梁副厂长家老二搞对象的事儿您知道吧？”说完张子山看了一眼郭厂长，见他没有说话，继续问……
“郭厂长，我知道，按说这是您家里的私事儿，我一个外人呢不应该过问，可是呢，我和晓霞她俩私下里关系处的不错，所以我还是想……”
郭厂长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沉默了一小会儿，郭厂长说：“他俩的事儿啊我早就知道，本来是自由恋爱嘛，是好事儿，不像我们那会儿，我记得我那会儿都结婚两年了才第一次和晓霞她妈牵手，不像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喽，结婚之前就牵过手的我看就有不少，我们家晓霞也被我撞见过……”
张子山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烟，听着……
“本来呢，他们俩的事情我也不是硬要反对，毕竟那是孩子们自己的选择嘛，我要是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白瞎党培养我这么多年了，可是……可是我这心里啊总是迈不过不去那个坎儿……”
张子山给郭厂长的杯子里续上水，继续听着……
“我永远忘不了他们这些人在广场上逼着我跪着写主席语录那个画面，过去了这么多年，有时候还会做梦梦见自己戴着高高的帽子，身上披着被人们丢来的烂菜叶、烂西红柿、臭鸡蛋……”
说着说着，郭厂长眼角湿润了起来，“要不是他梁忠实到处乱贴大字报，整来那么多的莫须有，我也不至于后来被整得那么惨……”
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郭厂长长叹了一口气，“虽然平反以后我知道了当年第一个贴大字报的并不是他，还有很多我以前的街坊，尤其是……尤其是我的那些学生们……难以想象啊，小学五六年级的同学竟然能写出内容如此不堪的罪状书……”
郭厂长双肘放在了膝盖上，两手掩面，啜泣了起来……
张子山看着看着眼睛也跟着湿润了起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张子山说：“你曾经遭遇的那种不为人知的经历，我根本没资格多问，也不能真正的体会到您心里的凄苦……”
抽出桌子上的纸巾，张子山递给了郭厂长，“可是，历史总要往前走的不是吗？那段不堪的岁月还是让历史的轱辘碾碎了好，碾碎了也许就不疼了……”
“那也是在自己的心里轧下了一道深深的辙啊，这辈子啊，怕是抹不平了……”
张子山起身走到案台将那本《兰亭集序》拿了过来，正巧这时候郭晓霞买完酒菜回来，“呦，瞧你们俩聊得还挺投机的嘛，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炒俩菜去……”
张子山说：“别麻烦了，坐一会儿我就走了……”
郭厂长冲着郭晓霞挥了挥手说：“快去弄去吧，小张，你过来坐，今晚就在家里吃，咱俩喝点儿！”
张子山翻着手里的《兰亭集序》说：“书圣的这本兰亭可说得上是委婉含蓄、遒美健秀的典范了吧？！”
郭厂长把书接了过来说：“可不是嘛，你看它整体的风格多么平和自然啊……”
“那你能给我讲讲关于王羲之的故事吗？”张子山问着。
“入木三分和竹扇题字的故事我想你肯定早已经听说过了，袒腹东床和相聚兰亭的故事应该也听说过……没什么可说的了……”
“您知道的多，还是给我讲一讲吧……”
“书成换鹅的故事听说过没有？”
“没有！”
“那好，那我就简单跟你说一下这个书成换鹅，书圣很喜欢养鹅，他认为养鹅不仅能陶冶情操，还能从观察鹅的动作形态悟出一些书法理论。有一次书圣出外游玩，看到一群漂亮的白鹅便想买下，一问才知道这些白鹅是附近的一个道士养的，于是便找到那个道士与他商量买鹅的事儿，道士一问买主的名字，一听是大名鼎鼎的王羲之要买，便说：只要王羲之能为他抄一部《黄庭经》，便将所有的鹅都送给他，后来……这就是书成换鹅的故事……”
张子山听完沉顿了一会儿说：“我也有一个故事，不知道您以前听说过没有？这是我在北京当兵的时候司令员给我讲的，说的是王羲之巧补春联的故事……”
“补春联？没听过啊，快说来听听……”
“您肯定知道王羲之每逢除夕都要亲手写上春联贴在自家门口，很多人因为仰慕他的字，所以每年除夕他的春联一贴出，不到半夜，就被人偷偷揭走了……
“有一年，又是除夕将至，王羲之干脆只写春联的上联贴了上去，后半截一直等到寅时才会贴上去，这春联的上联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八个大字，想偷对联的人一看这八个大字不吉利，一个个扫兴而归……第二天早上，相偷春联的那些人看见春联的下联一个个都傻了眼，无不拍手叫绝！”
郭厂长兴奋地问：“下联……下联是什么？快说快说！”
书友们再多给点儿力！后续故事更精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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