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抬起头想了想,旋即叹气道,“子石这孩子原本不是这样,他爹还在的时候,他跟村里人关系不错。只是有些人始终把他看作外来人,在喻大哥走了之后,跟喻大哥能攀上亲戚的几户人家想占喻家的地,分喻家的钱,都被子石拒绝了。可那些人非但没有死心,还撺掇咱们村本来看不惯子石的人针对子石,好在这孩子是个硬骨头,死活都不肯把东西交出去,那些人最后也就算了。”
“子石也是从那之后就不愿意跟村里人亲近了,可上年我家里出了变故,子石是头一个帮忙的。”张氏顿了顿,眼圈有些泛红,笑着望向尚千兰,“我跟我当家的知道子石跟你的喜事,别提多高兴了,以后你跟他好好过日子,子石是个疼人的。”
原来喻子石经历过这些,难怪不跟村里人热乎,要是她指定比喻子石闹得还难看。
“婶子夸我什么呢?”
喻子石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尚千兰回眸,跟门口的喻子石四目相接,慌忙挪开眼睛,满脑子都是刚才张氏夸喻子石的话。
“你们俩一个比一个巧。”张氏瞥见尚千兰刚才的动作,脸上的笑意更盛,到底是女儿家脸皮薄。
她指了指菜园子外面的菜,“这些是你今天要捎走的。”
喻子石点点头,凑到尚千兰身边,“我今天要去镇上,你要不要跟去看看?”
去镇上?当然要去,她还有许多东西想买,本想着在清河村找几户人家就能购置,谁能想到前段时间谣言四起,一直到现在才出门。
看尚千兰点头,喻子石弯腰把菜园子旁边的菜抱起来,“婶子,那我们就走了,等下午回来,我再过来。”
张氏笑着不住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瞧着喻子石把菜放到板车上,又扔上去处理好的野猪跟狍子等,尚千兰才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上去。
“你跟张婶都说什么了?”喻子石进门时只听到最后一句,知道尚千兰是在跟张婶打听他,憋了半路,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他一想到尚千兰主动跟别人打听他,心里就甜丝丝的。
尚千兰刚想接话,想到他从前接触的那些事情,忍不住又咽回去,她要是实话实说,岂不是在揭喻子石的伤疤?因而,她随口道,“也没说什么,是张婶主动跟我聊你,我就跟着听了听。”
小丫头,还说谎,喻子石眼底笑意更浓,他知道张婶对他好,有可能在尚千兰跟前美言几句,可当时尚千兰看他的模样带着几分惊慌失措,分明就是跟张婶打听他,发现被他抓包之后的模样。
两人各有心事,一路到了镇上。
喻子石并没有去集市,而是驾着牛车直接到镇上最大的酒楼,和聚楼。
“你都把东西卖到这儿来?”尚千兰看他们一停在酒楼的后门,就有两个打杂的动作熟练地把东西搬下去,再看和聚楼富丽的外观,对喻子石有些刮目相看。
她本以为喻子石是零售商,没想到人家是有合作商的。
喻子石接过酒楼的人递过来的银子,边清点边道,“半年前这里的采买师傅在市场上看上我的货,自那之后我都直接送到这里。碰上青菜的季节,我也顺带帮张婶带着卖一点。”
原来如此,怪不得喻子石每次带出去的猎物都能卖干净,尚千兰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和聚楼,自打她到这里,还从没进过酒楼。
“管事大哥,能不能把少扣点月钱,我家里急着用钱。你是我亲大哥,我求求你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引起尚千兰的注意,她循声看去,只瞧见厨房管事正满脸不耐烦地往后扯他的袖子,而有只手正死死拉着管事的袖子不肯放开,但那只手的主人被门遮住,尚千兰看不到他的相貌。
“你再这么闹,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去!姜维,你可别怪我跟你来狠的。”
姜维?尚千兰转头看了一眼喻子石,他们上次在书院遇到的那个,也是这么名字。
两人对视的功夫,姜维已经被管事的人从厨房后门架出来。
“姜大哥,你还记得我吗?”尚千兰对姜维这个要送妹妹念书的人有些好感,看他失魂落魄地蹲坐在后门的台阶上,朝着他走了两步,试探着问道。
姜维诧异抬头,失神片刻,忽地想起眼前的姑娘是谁,立刻又低下脑袋。
“我刚才听到大哥说家里又困难,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事吗?”尚千兰看出他的窘迫,缓了缓语气,追问。
姜维垂首半天,正当尚千兰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抬起头,“也是我没用,说出来不怕妹子笑话。之前那书院的夫子跟几个乡绅熟识,要我丢了差事,还成日找人骚扰我跟我小妹。我是不怕的,可我小妹这两日感染了风寒,拖不得。”
他当日要是听小妹的忍下去也不会走到今天,可那狗贼夫子凭什么不收小妹?他只恨没能揪住夫子暴揍一顿。
正想着,一只小手拿着一两银子伸到他面前,姜维抬头看向尚千兰,“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尚千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塞给他,“我就一个意思,姜大哥赶紧给你妹妹治病去。你也不用过意不去,我是觉得你对你妹妹好,借给你的,以后是要还给我的。”
末了,她又怕姜维还不愿意收,补充道,“你现在住在哪儿?得把地址告诉我,万一你忘了还了,我得能找着你家的门,要债去。”
看她说的真有那个意思,姜维信了八分,把自家住址一字不拉地告诉尚千兰,又打听尚千兰住在清河村后,便揣着银子去药铺抓药了。
“你心倒是善良,无缘无故地帮他。”喻子石心里有些别扭,尚千兰这才见了姜维第二面就肯拿一两银子,那多见几面还了得?
尚千兰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积德!”
办完了喻子石的事情,接着两人乘牛车直奔市场。
“就在这儿吧,我想进去买点东西。”尚千兰看到成衣铺,连忙让喻子石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