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边的最后一抹残阳落下了地平线,空茫的黑夜降临在云州北部广袤而又萧索的荒原上。
在前往云龙寨的路上,公孙龙胜改变了注意,他派出加急快马知会正在率领大军围困云龙寨的大将吕光仪,命令他利用夜暗带领大军悄悄撤出云龙寨,向南转移,目标是长门以北的赤霞岭。公孙龙胜和他的四万残兵也不再向云龙寨前进,而是悄然转道东南方向的赤霞岭。同时,为了迷惑司徒川,他还特意派出了一支颇具规模的疑兵,冒充主力军团,继续向云龙寨进发。
一路上,公孙龙胜与他的西凉幕僚哥舒清并马而行。哥舒清注意到大将军的脸色异常冷峻,他那深邃的目光透着迷茫与失落,再无往日睥睨下的神采。哥舒清的心里非常清楚:这场失败不论对大将军本人还是对整个南辰帝国来都是太过沉重了。
“哥舒先生,”一路上不发一语的公孙龙胜突然向哥舒清发问:“你的伤势如何?”
“谢大将军关心,轻伤而已,已无大碍。”
“你觉得我把大军从云龙寨撤走是在避战逃跑吗?”
“不!”哥舒清不动声色地回应道:“我恰恰认为大将军此举乃是审时度势之后的英明之举。”
“噢?何以见得?”
“司徒川此时气势正盛,需要暂时避其锋芒,而宇文景虽已成困兽,但獠牙尚在,危急之下也会咬人的。他们两个和在一起,里应外合,我们是很难对付的,故而需要从长计议。”哥舒清一边着,一边看着公孙龙胜,清冷的眸子中透着狡诘与自信。
“你对了,我正是这样想的。”公孙龙胜的面容冷峻得甚至有些严酷,他停顿了一下,略显暗淡的眼神中闪出一抹怅然之色,“这一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红梅谷的烈火几乎烧掉了未来的所有的希望,中州变得更加渺远了。如此惨败,让我如何向皇后殿下交待!”
“大将军切勿灰心,”哥舒清道:“司徒川并非不可战胜,他之所以所向披靡,所仰仗的是从平州带来的身经百战重甲骑兵,总数不过五万人,此战之后,估计也就余存四万余人,而在云州,他的骑兵是无法得到补充的,我们只需将他的骑兵一点一点地消耗掉,失去了他的重甲骑兵,白袍司徒纵有大的本事也再不能翻江倒海了。此外,要想最终打败司徒川,皇后殿下应当在战场之外做些文章,比如离间他们君臣的关系。”
“战场之外?”
“是的!”
“这倒有点意思,”公孙龙胜用手捋了捋他那有些花白的山羊胡子,微微点了点头,“凭先生之才,在赫连尊那里竟然得不到重用,这让我不禁替那个老东西感到有些惋惜。先生今的表现着实让我感到意外,我原以为你只是一位智者,熟料你还是一员武将。在你面前,龙川郡主漠藏黑云几乎束手就擒。”
“大将军过奖了,”哥舒清苦笑了一下,“其实我本就是一介武夫,那漠藏黑云虽弓马娴熟,但毕竟是一位女流,苦战之后,体力不支,战胜她并非难事。不过我今也算开了眼了,漠藏黑云堪称西凉数一数二的美人,我竟然有机会和她近距离对战,想来也算是一件幸事。现在,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她。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花容月貌,什么叫绝世芳华。”
“龙川郡主果然名不虚传,她的美貌令人惊叹。”公孙龙胜抬眼看了一眼浩渺的星空,若有所思地道:“不知为什么,我看到她时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可这却又是不可能的。”
二人一路谈着话,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幽蓝的幕上,一轮弯月喷射出清冷的寒辉。纤云若隐若无,明亮的星辰闪烁着钻石般冰冷的光,永恒地注视着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司徒川终于在云龙寨见到了云山王宇文景。
两军胜利会师,大家的心情无比愉悦,尤其是宇文景麾下的中州虎豹骑和都羽林卫,他们被久久围困在云龙寨,原本已经万念俱灰,不想突然否极泰来,重获生机,其内心的狂喜自是不言而喻。
“你又一次救了我!”云山王宇文景凝视着司徒川,与故人久别重逢,宇文景难掩内心的激动。周围的士兵们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在跃动的火光的映照之下,两个英俊男人高大挺拔,玉树临风的伟岸身姿定格在云龙寨那寒冷、荒凉、陡峻的坡岭之上。“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尊敬的云山王殿下,”司徒川连忙抱拳行礼,“圣上命我首先救援静州,但我得知您被困于此,故而南渡云江,经过一番苦战,方才来到此地。”
“一之内歼灭了公孙龙胜的六万大军!”一贯沉稳冷静的宇文景竟然兴奋得眉飞色舞,“司徒将军刚一到云州,就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绩,令我钦佩之至。大夏国得遇将军,实乃江山社稷之幸,黎庶万民之福!”
“殿下过奖了。噢,对了,我要首先向您介绍一下我的将军们。”
这时,司徒川麾下的将军们早已排成一排,笔直站立在司徒川身后不远的地方。
宇文景于是和司徒川一起走了过来。
“黑云郡主,”宇文景首先来到了站在最前面的漠藏黑云的面前,火把照着她的脸,他看到两团跃动的火光辉映在漠藏黑云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迷人而又温柔的眼眸中。“我们好久不见了,清溪湾一别,甚是想念。今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我也很高兴见到殿下,”漠藏黑云莞尔一笑,美目流转间,秋波四溢,“殿下手中还有数万精兵,正好在云州建功立业!”
“多谢郡主美意,”宇文景的目光转移到了大将中行牧,“中行将军别来无恙!”
中行牧笑着回应道:“好久不见,想不到殿下还能记着我。”
“统帅龙川铁骑的人我岂能相忘?”宇文景接着朝前走,先后见过了赤里坤、慕容晴雪、令狐荣野之后,来到了拓跋仪的面前。“这位是……”
“寒山明义王拓跋仪见过大夏国云山王殿下。”拓跋仪不等司徒川介绍,自报家门,同时弯腰俯身,以右手抚左肩,向宇文景行了一个标准的寒山礼。
“拓跋将军,久仰大名。”宇文景看到拓跋仪孔武有力且高大威猛,到对拓跋仪恭敬地抱拳颔首,面容刚毅,眉宇间有种雄浑的气势,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崇敬之情。“我知你在寒山时地位十分显赫,却能屈尊在司徒将军的麾下,且为我大夏出生入死,屡立奇功,真是令人感佩。”
“大夏收容了我的族人,给了我广袤的草原,让我们得以猎鹰走马,放牧牛羊,也算是有大恩于我。如今,大夏有难,我又岂能作壁上观。”
宇文景注视着拓跋仪诚恳的眼神,竟有些动容,“寒山与我大夏世代为敌,大战战无数,长城内外白骨如山,清州大地血流成河,当年长乐滩的血几乎染红了浩瀚汹涌的巨流河。”道这里,宇文景特意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慕容晴雪,“我先前从来不敢想象竟然会有这么多寒山战士在与我们同仇敌忾,并肩作战。看得出将军乃是重义之人,我喜欢你这样的寒山人。”
宇文景最后见到了明州将军公师云相。在宇文景面前,公师云相显然面有愧色。
“公师将军,”宇文景的脸色沉了下来,眼光变得异常冷峻,“你知道你的拖沓带来了什么吗?若不是司徒将军,你我都将成为这云州北部荒原上的游魂野鬼!”
“殿下,”旁边的司徒川看到气氛不对,觉得有必要替公师云相上两句,“也许公师将军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正是他在卧龙岭死死抗住了南辰的数万大军,才为我最终战胜公孙龙胜奠定了基础。”
“殿下!”公师云相“扑通”一声跪在了宇文景面前,面带悲戚之色,“我的大军所剩无几,我甘受责罚,请殿下治罪!”
听了司徒川的话,又见公师云相有悔过之心,他也确实曾经誓死血战,宇文景的情绪变得平和了许多,语气也变得和缓了,连忙把公师云相扶起,“公师将军,你不会受到责罚,你已尽力,应该受到责罚的是我,我辜负了父皇的重托!”
宇文景此言一出,众将面面相觑,全场鸦雀无声。
宇文景转脸对着司徒川,面色变得十分凝重,眼神中透着一抹悲凉之色。“我率领中州的精锐之师,却被人死死困在的云龙寨,这哪里还是什么虎狼精兵,完全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你很难想象光荣而又骄傲的中州骑兵吃掉自己心爱的战马是个什么滋味!而这都是我的无能所导致的。”
“尊敬的云山王殿下,”司徒川肃然道:“在这个沉重的年代,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做一些令我们深恶痛绝的事情,您把这支强大的军队保全下来,没有发生水川谷那样的惨剧,这本身就是一个胜利!”
这个寒冷的夜晚,对司徒川和宇文景来成了一个无眠之夜。
在遥远的静州,昆宁城下,已经到达这里的南辰皇后公冶梦月也在对着月亮凝神。此时此刻,她睡意全无,因为明拂晓,东方济的围城大军就将开始对昆宁城发起最猛烈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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