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司徒川地命令,钟离岳和公师云相率领大军连夜乘坐渡船前往位于凌波湖中心的翠薇岛,与一直驻守外那里的钟离岳的大约一万兵卒汇和,在那里,他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好一场恶战来临之前的充分准备。
而司徒川的主力骑兵则全部离开云江东岸地区,朝着他早已预订好的目标――昆宁城挺近。
司徒川自知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要想攻下昆宁城非常困难,于是他派出几个心腹化妆成商人模样,前往静州北部的安顺城,与坐镇安顺的大夏南威将军取得联络,希望他能派兵南下,一同攻打昆宁城。
司徒川的大军经过长途跋涉,已是疲惫不堪,但为了争取时间,早日抵达昆宁城,大军不得不连夜行动,朝着东北方向进发。
队伍刚一出发,与司徒川并马而行的漠藏黑云就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司徒,你真的觉得钟离岳值得信任吗?”
司徒川唇角略勾,浓眉微扬,浅笑道:“不管他是否心甘情愿屈尊与我,至少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和我并肩战斗。”
“你是对的,司徒,”漠藏黑云微微一笑,嘴角弯得像月芽,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充满了柔情,“他是一匹恶狼,只是脖子上套着锁链,但要当心,不要让他挣脱了。”
漠藏黑云的心中对司徒川的用人之道是十分佩服的,尽管他的做法面临着巨大的风险,但她明白,这样的冒险是值得的,在万里征途中取得过无数胜利的司徒川从来不是一个谨小慎微的男人。
就在司徒川南下西峰口,东渡云江川的同时,不久前刚刚取得了虎平渡血战胜利的东方济,已经完成了对云州首府长门的包围,而原本也想在长门分一杯羹的南辰辅国大将军公孙龙胜则把主力重新撤回到了安澜,对他来说,囤积着大量粮食物资的安澜城是不能出现任何闪失的。然而,不论是智略过人的东方济还是老谋深算的公孙龙胜,都未能预料到北伐形势短时间内发生急剧变化的可能性,东方济并非没有考虑过司徒川有东渡云江的可能,而且他早就做出了有针对性的布置,调水师舰队南下封锁云江各渡口,但百密一疏,他没有想到钟离岳未能执行他下达的将全部渡船撤往云江东岸的命令,致使司徒川捡了个大便宜,不但迅速渡过了云江,还获得了大量的粮食物资的补给,甚至就连钟离岳本人连同战略要地翠薇岛,也一并成了司徒川的囊中之物。
更要命的是,此时此刻,南辰实际统治者,皇后公冶梦月也已经离开了昆宁城,在五千禁军的护送下向凌波湖挺近,由于景元皇帝病危,公冶梦月不得不踏上返回江都的旅程,而要想以最短的时间抵达江都,当然要走水路,先由昆宁城经陆路抵达西峰渡,再由那里登船南下。毫无疑问,在当前形势下,这无异于羊入虎口。
直到此时,公冶梦月、东方济和公孙龙胜都还不知道在凌波湖一带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他们的主要对手――大夏平南大将军,定南军节度使司徒川也不知道长天诸神再次眷顾于他,南辰的皇后正在自投罗网,他甚至不需要去耗费骑兵们宝贵的生命攻打拥有高大坚固的城墙和宽阔护城河的昆宁城了。
大夏显庆二十年四月末,公冶梦月在五千江都禁军的护卫之下来到了位于昆宁城东南方向西津泽。
从昆宁城到凌波湖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从昆宁城一路向南,过雾岗,而后折向西南,直抵凌波湖;令一条是从昆宁城向西南进发,路过水草地西津泽,继续朝同一方向前进,最终到达凌波湖。两条路线各有利弊,前者是大路,平坦开阔,但路程较远,后者是小路,崎岖难行,但路程较近,公冶梦月权衡再三,决定走小路。不幸的是,这也正是司徒川计划进军昆宁城的路线。
在西津泽,天色已晚,南辰人扎下营寨,准备第二天天一亮继续出发。
营寨建好之后,公冶皇后立即召集上卿欧冶俊雄以及江都羽林军都统段天城到中军大帐内议事。
皇后穿着一件华丽却不失庄重的暗红色金丝团凤纹碧霞罗裙,衣裙裁剪得恰到好处,上半身几乎紧贴着娇柔的身体,凸显出她那窈窕高挑的诱人身姿。她伫立在中军大帐的中央,面朝着门口,在跃动的烛火辉映之下,她那凝脂般的肌肤显得更加晶莹剔透,那张清丽绝俗、气度高雅的脸冷漠中透着几分高傲,却又是那么动人心弦。
“我们距离凌波湖还有多远?”皇后慧黠的目光凝向段天城。
“回禀皇后殿下,”段天城回应道:“仅有二百余里。”
“渡船能否及时到位?”
“末将早已派人告知云江水师都督欧南无忌,届时将有最好五重楼船前往凌波湖接应皇后殿下。”
公冶皇后微微点了点头,又转脸对欧冶俊雄说道:“我们这一走,昆宁城还真有点令人担忧。”
欧冶俊雄淡然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皇后殿下不必担心,有端木将军坐镇,昆宁成固若金汤。”
“不要忘了,坐镇安顺城的北宫茂德也绝非等闲之辈。”
“北宫虽然勇猛,奈何其兵力微寡,尚不能威胁到昆宁城。”
欧冶俊雄话音刚落,皇后的贴身女官萧楚琪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御厨刚刚做好的还冒着热气的粥羹缓步进中军大帐。
皇后坐到大帐正中对着门的一把鎏金雕龙木椅上,接过粥羹,拿起一把纹饰精美的银勺,开始用膳。
感到粥有些热,她拿着小勺在碗里轻轻搅动了一下,这一搅动不要紧,竟赫然看见一只被煮的有些肿胀的死壁虎,皇后顷刻间华容失色,惊叫一声,一把将手中地碗扔到地上,只听得一声瓷碗碎裂的脆响,热腾腾的粥洒了一地,那只倒霉透顶的壁虎也四脚朝天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皇后毕竟是个女人,这个不起眼儿的小家伙搞得她又恐惧又恶心,这些天来,江都景元皇帝的病情搞得她心烦气燥,在这个当口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小插曲,她的怒火就像一下子就被引燃了,她的脸色变得极其冷酷,冷峻的目光中闪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这突然发生的变故令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大惊失色,端碗进来的宫廷女官萧楚琪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用颤抖的声音求饶:“皇后饶命,是奴婢疏忽,奴婢该死!”
皇后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呼吸变得急促,显然怒气正盛。
只有欧冶俊雄默默站在一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段天城回过神来,大声喊道:“把御厨给我押上来!”
不一会儿,两个身材高大的禁军士兵将御厨带到中军大帐。
年老的御厨魂不附体,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看到如此阵势,众人都觉得御厨必死无疑,只等皇后一声令下。
谁知公冶皇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苦笑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静一静,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向皇后告辞,向帐外走去。
惊魂未定的御厨连忙叩头谢恩,然后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萧楚琪也站起来了,此时的她早已面无血色。
欧冶俊雄却仍然站在那里,纹丝未动,他面对着皇后,脸上绽出了一抹神秘的笑。
“爱卿何故发笑?”公冶梦月微扬着修长的美眉,颇为疑惑地问道:“方才你为何如此镇定?”
“不瞒皇后殿下,”欧冶俊雄明亮的双眸中闪着睿智的光芒,“臣早知有此结果。”
“噢?”公冶梦月柳眉微蹙,她仍然一脸困惑,“我的心思爱卿如何知晓?”
“臣素知皇后殿下心胸阔达,宽宏仁善,绝不会为了此等小事为难下人。”
公冶梦月莞尔一笑,感叹道:“知我者欧冶上卿也!”
众人还未来得及离开大帐,忽然一个斥候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见到皇后之后连忙跪地禀报:“皇后殿下,大事不好了!”
皇后见状立即收敛了笑容,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何事如此惊慌?”
“那白袍司徒……司徒川的三万骑兵已经于西峰口渡过云江,目前正在向昆宁方向杀来!”斥候已是气喘吁吁。
公冶梦月直感到天旋地转,霎时间头脑一片空白,她又重新跌回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