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歆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手上抱着薯片,食不知其味地往嘴里塞,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眼神放空,思绪神游。
“你吃面吗?我顺便煮你一份。”楚珩边说边走向厨房,没有听到楚歆的回答,觉得有些不对劲,走到她身边,吼了一声,“喂,我跟你说话呢?”
楚歆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看向楚珩,慢条斯理地说,“怎么了?”
“得嘞!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你今晚魂丢了?这么心不在焉。”
楚歆想了想,不急不慢地说,“哥,我觉得阿苏好可怜啊。”
“何以见得!”楚珩坐在沙发上,对楚歆的话题很感兴趣。
“寄人篱下啊!”
“阿苏是李家的孩子,住在自己家,怎么就寄人篱下了。”楚珩不以为意着。
“阿苏是小三生的孩子,你觉得李家人会待见她吗?秦伯母那么小气高傲的人,怎么能容忍小三的女儿呆在自己家呢?”
楚珩神情有些不悦,小三生的孩子,这个词怎么听怎么别扭。
“还有啊,阿苏姓苏,随母姓,李家把她接回去也没有想让她入族谱,你觉得这不是寄人篱下是什么?还有啊,阿苏很怕麻烦,身体明明不舒服,怕麻烦到别人,硬生生地自己隐忍着,真怕她会憋出病来。”
“阿苏身体怎么了。”楚珩着急道。
“没什么大事,女生例假。”
楚珩点点头,“这是李家的事情,你也别多管闲事,别闹得两家人不愉快。你有空就找阿苏聊聊天,阿苏可比你那些朋友靠谱多了。对了,我煮面,你吃不?”
“吃!为什么不吃!我肚子快饿扁了,你快去快去!”楚歆把手伸进装薯片的袋子,空了,将袋子丢进垃圾桶,整个身子倒在沙发上,“煮好了叫我,困死我了。”
“哼,懒死你!”楚珩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到厨房去。
翌日清晨,阿苏的肚子好受些了。一晚上抽筋似的疼痛,没有睡好的阿苏头晕脑胀的,鼻子有些塞,抱着被子想赖会床。
迷迷糊糊的,阿苏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阿苏忙着起床,打开门看到于婶站在门外。
“阿苏,大家都在等着你吃早餐呢。”
阿苏微微蹙眉,隐着身体的不适,“我马上下去。”
于婶点点头,“嗯,快点下来吧。”说完,转身离去。
阿苏快速地洗漱换衣服,当来到餐桌时,桌上的六人正在吃早餐,三三两两说着今天的安排。
阿苏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奶奶率先看到阿苏,对她扬扬手,“阿苏过来吃早餐。”
阿苏点点头,走向餐桌,还未落座,李国海厉色道,“你让全家人都等你一个人,你过意的去吗?”
阿苏身体一僵,低着头语气弱弱道,“对不起。”
“我说过早餐晚餐是一家人聚餐的时间,你当耳边风了?”
阿苏垂着脑袋,尴尬得无所适从。
奶奶站起身拉过阿苏的手,“好了好了,晚了一会而已,你较什么劲啊。阿苏又不是故意的。阿苏别放在心上,坐下吃早餐。”
李国海冷哼了一声。
阿苏觉得委屈,眼眸湿润,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低着头吸了吸鼻子,再一次吃着让自己消化不良的早餐。
阿苏很想逃离这里!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关心她。她讨厌这里。
有血缘上的羁绊又怎么样?一个人又怎么样?外婆为什么要以为了她好将她送回李家?
阿苏在心里责怪着外婆自作主张,可心里却更加想念外婆。
早餐过后,阿苏身体疲惫得只想睡觉,却被奶奶拉去买衣服了。
一路上,阿苏兴致不高地试着一件又一件名牌衣服,但凡奶奶觉得好阿苏没有意见的衣服,奶奶全都买下。
煎熬的两个小时,阿苏的衣服花了上万元。
阿苏有些咋舌!那些钱够阿苏买多少书?买多少个蛋糕?买多少个和她一样高的大熊仔?阿苏数不过来。
看着奶奶脸上洋溢着的笑容,阿苏无奈地扯出一抹微笑,她是因为当年对苏墨的亏欠而补偿自己的吧。应该是的!
如果可以的话,阿苏不需要这样的补偿!阿苏只想回有外婆在的家!
买完衣服后,奶奶带着阿苏去吃大餐,在一家高级餐厅上,阿苏和奶奶相对而坐,奶奶热情地为阿苏介绍餐厅的招牌菜。
阿苏没有胃口,随便点了两个菜。菜上齐后,奶奶不停地往阿苏的碗里布菜,阿苏推辞着,“奶奶,我自己夹。”
“好好好,多吃点,看你瘦不拉几的,女孩子圆润点才好看。”
阿苏点点头,闷头苦吃。
自从来到李家,阿苏发现自己经常吃饭吃得消化不良,并不是自己的胃不好,而是吃饭的氛围让她尴尬得消化不良,这么下去,别说圆润了,阿苏没瘦成一道闪电算是不错了。
吃完饭后,奶奶打算带阿苏去游乐场玩,身体上的疲惫和不适让阿苏实在招架不住,怕奶奶多想,委婉地拒绝了这个要求。
阿苏回到房间后,将一袋袋衣服扔到地上,死尸状躺在床上。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阿苏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醒来后,阿苏头疼欲裂,喉咙更是涩得发疼。
于婶过来叫阿苏吃饭,阿苏实在吃不下。
于婶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无色的阿苏,“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阿苏摇摇头,“来例假了。”
“肚子疼吗?我冲红糖水给你。”
阿苏对于婶苍白地笑了笑,“不用了。你和奶奶说一声吧。”
于婶点点头,“要是难受和于婶说,别一个人硬撑着。”
阿苏点点头,等于婶下去后,去了一趟厕所,头晕脑胀,头重脚轻,恶心得想吐……
正在吃饭的各位听到阿苏的呕吐声音,除了奶奶外,每个人脸色阴成猪肝色。
李国海怒得大拍了一下桌面,“这饭还吃不吃了。”
李恒德觉得有些不对劲,蹙眉道,“李晟,你上去看看阿苏怎么回事。”
李晟蹙着眉点点头,上了二楼。
于婶也跟着上去,对阿苏担心不已。
奶奶担忧地看着二楼,看着脸上臭得极其难看的李国海,“孩子做错了好好教就是了,你在这发什么脾气。”
秦香忙着做和事老,“妈,这次阿苏确实做得不对,哪有人在吃饭的时候……哎,真是太不礼貌了,没点教养。”
奶奶瞪了秦香一眼。
李婉儿笑着说,“爷爷奶奶别气了,先吃饭。”
“是啊是啊,人是铁饭是钢,阿苏的事待会再说。”秦香赔笑道。
李晟看到吐完倒在地上的阿苏,脸色苍白无色,着实被吓了一跳,忙着将阿苏扶起身,身体发热,“怎么会这样。”
于婶伸手在阿苏的额头摸了摸,“好烫啊,会不会发高烧了。”
“送医院。”李晟着急道。
“诶!”
奶奶听到李晟的声音,忙着起身,“阿苏怎么了?”
李晟背着阿苏下楼,“爸,阿苏发高烧晕倒了。”
“叫张叔开车!”
刚走出家门口的楚歆看到李晟匆匆忙忙的背影,忙着上前,“阿苏怎么了?”
李晟瞥了一眼楚歆,“别挡道。”
楚歆忙着坐到副驾驶座位上,快速地系好安全带,“我也去。”
把阿苏放到后座位上后,李晟无奈地看着楚歆,“你去干嘛?”
“张伯,快开车。”楚歆答非所问,催促着张伯。
奶奶也想跟着去,被李恒德拦下,“妈,你就待在家吧,待会我再去医院看看。”
奶奶眼神担忧地看着离去的小轿车,“阿苏今天一天都不在状态,原来是身体不舒服啊,她怎么这么傻啊,不舒服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自己一个人难受。”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李恒德叹了一口气,“妈,先进屋吧。”
阿苏被送到医院后,张伯去办理住院手续了,李晟和楚歆在病房门口等着。
楚歆没好气道,“你是怎么当人家哥哥的,都说她身体不舒服,你也不照看一下,你看吧,都晕倒了。”
李晟瞪了楚歆一眼,“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了,昨晚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奶奶啊。”
“是阿苏不让说的,而且阿苏那时候只是肚子疼,她现在可是发高烧啊。”
“是她不会照顾自己。”
“但凡你多关心关心她,不对她冷漠不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李晟,有你这样的吗?把人带回来了就扔到一旁,你考虑过阿苏的感受吗?小三的女儿怎么了?就不是人了吗?”楚歆愤愤不平道。
“又不是我要接她回来的。”李晟怒道。
“嘿嘿嘿,这里是医院,你们要吵就到外面吵去。”从病房出来的护士不满地看着两人道。
楚歆气急了,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李晟一眼,问护士,“阿苏怎么样了?”
“发高烧41°,扁桃体发炎。要输液,住院吧,等烧退了再说。”医生一边在病历卡上龙飞凤舞着,一边简单明了地说着。
“嗯嗯,我今晚留下来。李晟你回去吧,别让李奶奶担心了。”楚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打着点滴的阿苏面容憔悴。
李晟嗯了一声,离开了病房。
楚歆一边玩手机一边守在阿苏的病床前。
阿苏半夜醒来,看着趴在床沿的楚歆,心里有一股温暖的热流流进心田,阿苏感动哭了。
越是觉得感动,越是觉得委屈,阿苏鼻塞得只能用嘴巴呼吸,硬生生地将眼泪逼回眼眶中。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阿苏孤独得无人可依靠,心中的苦楚无人可倾诉,无地可发泄。但眼前砸吧着嘴巴睡觉的楚歆却这样跌跌撞撞地闯进她的世界里,她就像黎明时分的暖阳驱散了她覆着阴霾的心扉,温暖着她孤寂无援的世界。
阿苏伸手摸摸楚歆的头发,心里默道着:谢谢!
楚家兄妹是阿苏来到李家最想感谢的人。
楚兄楚珩用温暖的声音渡过孤独的夜晚,伴她入梦。
楚妹楚歆用喋喋不休的话语和病床前的陪伴同她渡过无人可依靠的时刻。
在阿苏的世界里,亲人血缘关系再亲也不如朋友的真心陪伴来得靠谱。
此刻的阿苏,需要的仅仅是一个不离不弃地陪伴。
楚歆此时此刻带给她的感动,阿苏会小心翼翼地收藏于心,倾其一生不能忘,也不会忘。